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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胖子一瘸一拐的快步走过来,一把就抱住了我,我们快三年没见了,他激动得差点在我脸上亲上两口。
不过,等他的目光扫到那两条狗时,他又马上躲到我的身后,迫不及待的说:“天赐,快……快把这俩畜生赶走!”
我从树上掰下一根树枝,又从地上捡了几块石头,连驱带赶,好不容易才把那两条细狗给撵跑了。
胖子总算是松了一口气,他在我胸膛上捣了一拳,嬉皮笑脸的说:“兄弟,你这小身板,还是不见长肉啊!该找个妹子阴阳互动,好好补一补了。”
我也在他胸膛上捣了一拳,调侃道:“好久不见,你倒是又肥了一圈,不过哥们奉劝你一句,别采得太猛了,当心被吸干阳气。”
我俩哈哈大笑,我又从头到脚把胖子好好打量了一番,他的外形跟以前相比,几乎没啥变化,只是我觉得他身上好像多了某种气质,至于是什么,我又一时难以形容。
“胖子,你怎么被两条狗追得这么狼狈。”
“别提了,我知道你今晚肯定回来,我就寻思着先去七星岭探探路,毕竟那个地方现在是王百万的地盘,咱们能不能进去还是个问题。结果到了岭上,我发现王百万的三个手下正在那里巡逻,他们还养了两条黑狗,这黑狗血可是辟邪的好东西,我就准备替那俩畜生放放血,没想到却被它们一口气给追出二里地,差点给我放血。唉……今晚真他娘的点背,你看,我的鞋都跑掉了一只,那俩死狗,没命的追我呀,八成是把我当成野兔了。”
我瞅了一眼,果然,他的一只脚上穿着人字拖,而另一只脚却是光着,脚趾头还沾满了泥土,脚背上有一些新的擦伤痕迹。
看我有点忍俊不禁,胖子冲我翻了个白眼,没好气的说:“你咋两手空空就来了?还好我早有准备。”
说着,胖子从地上捡起一个鼓鼓囊囊的蛇皮袋,看着挺沉的样子,里面应该装了不少东西。我刚才光顾着跟他插科打诨了,没想到他还是带着装备来的。
我歉然一笑,说:“胖子,你在电话里跟我说了迁坟的事,我当时也是气糊涂了,匆匆忙忙就赶过来了,都忘了带祭拜用的东西。”
“行了,你三爷爷生前对我也挺好的,香纸供品什么的,早就帮你备齐了。”
“算你小子还有点良心。”
秦胖子嘿嘿笑了两声,继续说:“天赐,你小子还别笑话我,今晚如果没有我帮你,你可能会遇到大麻烦。等一哈,我给你变个戏法。”
见我一脸疑惑的看着他,胖子边说边从蛇皮袋里拿出一件黄袍穿在身上,我仔细一看,竟然是一件印着八卦阴阳图的道袍。
只是这道袍根本装不下他肥胖的躯体,乃至身上的赘肉勒紧以后,呈现出波浪形的纹路,看着都觉得有点滑稽。然后,他又拿出一双云鞋穿上。
“怎么样,天赐,我看上去是不是很有茅山道长的风范?”秦胖子还挺臭美的,单手掐了个不伦不类的指诀,嘴里念念有词,接着他又从袋子里拔出一把桃木剑,耍了几个招式,搞得挺像那么回事似的。
我尽量忍住不笑,揶揄道:“胖子,你这几年到底在外面干些什么,不会是去当了道士吧?”
秦明一脸黑线,冷哼道:“就你问题多,上山啦!”
我嘿嘿一笑,跟着秦明悄悄摸上七星岭去。我们边走边聊,我突然想到了什么,问道:“哎,胖子,你在电话里说还有一件很重要的事要见面详谈,到底是什么事?”
秦胖子用一种很古怪的眼神看着我,他犹豫片刻,神秘兮兮地说:“天赐,你们王家的人给你三爷爷迁坟的时候,挖出来两具棺材,其中一具棺材自然是你三爷爷的,另一具棺材就不知道是谁的了。”
“这……这怎么可能!”我感到无比震惊,简直难以置信,“胖子,你他娘的这玩笑可开大了,我三爷爷下葬的时候,并没有配阴亲,怎么会有另一具棺材跟他葬在一起呢!”
胖子瞪着一双牛眼,信誓旦旦的说:“谁跟你开玩笑了,村里很多人都亲眼目睹整个迁坟的过程,这事还能有假!本来你们王家的人已经提前给你三爷爷选定了一块茔地,但是因为这个突发情况,他们只好决定暂不下葬,先将那两具棺材停放在你三爷爷生前住过的老房子里。”
“这也太不可思议了,就没有人报警吗?”
“有人想报警来着,不过被你大爷爷给拦下了,你也知道,你大爷爷的地位在家族里就相当于族长,而且他的辈分也最高,他说的话谁敢反对!你大爷爷对这件事的态度……我倒是觉得挺蹊跷的。另外,村里很多人都认为是你爸偷偷给你三爷爷配了阴亲,本来你爸就为你三爷爷没能葬进祖坟而感到特别内疚,所以他完全有动机……”
“这不可能!我爸跟我三爷爷的性格很像,行事一向光明磊落,如果他真的给我三爷爷配了这一门阴亲,他肯定不会瞒着村里人,更不会瞒着我!”
“你说的倒也不无道理,只是……”
胖子盯着我看了又看,目光透出些许狡黠,他似乎正在揣摩我的话有几分可信度,在确定我没有说谎之后,他马上岔开了话题:“天赐,我们暂且不去管这些,相信事情一定会真相大白的,咱们先去祭拜三爷爷吧。”
“这件事,我当然要查个水落石出……”我小声嘀咕了一句,怀着满肚子的疑问,和秦胖子一起来到了山坳里的一片开阔地带,这里地势平坦,周围绿树成荫,环境清幽,好似洞天福地。
当年那个老道士就是在这里选址建造了一座道观,后来道观被毁,不过现在依然能看出一些古建筑的遗迹。
王百万那个造别墅的计划似乎正在稳步推行,这里已经隐隐有了破土动工的迹象。四周用蓝色铁皮筑起一圈围栏,每隔十几米便涂上“禁止入内”的标语。
我和秦胖子小心翼翼的翻过了围栏,快速朝我家那三亩薄田的方向跑去,等到了我家的地里,我巡视一圈,当即傻眼,周围被挖掘机翻得乱七八糟,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子土腥味,到处都堆放着建筑材料,我只能大体判断出之前三爷爷坟墓所在的位置。
秦胖子把背在肩上的蛇皮袋放下来,从里面拿出香纸酒水和几样果品,摆放在地上。
烧香讲究“神三鬼四”,我点燃四炷香,抓了一把土当做香炉插在上面,然后我和秦胖子虔诚的祭拜一番,就开始发钱粮(烧纸),接着以酒酹地,浇在纸灰上,这就等于是三爷爷享受了我的供养了。
我恭敬的磕了三个响头,悲伤地说:“三爷爷,孙儿不孝,让您在九泉之下都不得安宁。天赐发誓,等将来有钱了,一定给三爷爷选一块上佳的风水宝地,把您好好给安葬了,愿您灵魂安息,从此不再受到任何惊扰。天赐更希望三爷爷能投胎到一个名门望族,来世享尽荣华富贵,再也不用那么辛苦了。”
祭拜完了,我们正欲离去,这时突然平地起了一阵阴风,那四炷香还剩下一小截,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眨眼间就燃尽了,香灰随风散开,消失不见。
紧接着,一个半透明的虚影从一堆砖块下面钻了出来,渐渐凝实,只见他穿着一身土黄色的军装,胸前佩戴着一枚闪闪发亮的勋章,而他的双脚,脚跟不着地,脚尖踩在一块砖头上,好像悬挂了起来似的。我忽然想起当年我三爷爷下葬的时候,也没穿什么寿衣,根据他的遗愿,我爸给我三爷爷穿上了那套珍藏多年的军装,连同那枚用生命换来的勋章也一并入土。
我和秦胖子大吃一惊,脱口而出:“三爷爷!”
没错,这个人……其实他脚跟不着地,已经是个鬼了,只是三爷爷永远活在我心里,没想到他老人家已经去世十年,还没投胎做人,三爷爷到底还有什么执念放不下呢?
胖子从蛇皮袋里抓了一把铜豆子,就要扔过去,我连忙阻止,厉声道:“不许伤害三爷爷!”
“天赐,阴阳两隔,人鬼殊途,即使你们生前关系再好,也不能……”
秦胖子话还没说完,三爷爷转身就走,与其说是走,倒不如说是飘着,三爷爷就一直那样往前飘去,无论我怎么呼唤他的名字,他都好像充耳不闻似的,冥冥中似乎是在指引着我和秦胖子去一个地方。
我们赶快追上去,一路尾随着三爷爷来到了那棵“开阳”古槐生长的地方。
槐树下面有三个人正在挥汗如雨,用铁锹挖着什么东西。三爷爷直接从他们身体里穿过去,身子没入古槐之中,消失得无影无踪,而他们好像没有察觉一样,继续挖土。
我和胖子躲在草丛里密切监视他们的一举一动,我很好奇的问道:“胖子,那三个人在挖什么呀?”
胖子将右手食指竖在唇边,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压低声音说:“他们三个就是王百万的手下……天赐,你觉得在这种阴森恐怖的地方建别墅,有谁敢买来住吗?当年,王百万他爷就是想砍掉这棵老槐树,最后莫名其妙的就疯了,这些年王百万对那件事可是一直耿耿于怀呢!”
“你的意思是……”
就在这时,只听“当啷”一声,清脆的响声在寂静的黑夜里显得特别刺耳。
领头的中年汉子跳进土坑,欣喜若狂地说:“挖到了,终于挖到东西了。” 天道神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