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总有个惯性思维,当医生当久了,看谁都有病;当警察当久了,觉得鬼鬼祟祟的都是小偷。
这就是所谓的第六感吧。
第六感有好处,也有坏处。
坏处在于整天疑神疑鬼,杯弓蛇影,谁都受不了;
好处就在于,很多常人忽略的细节会被发现,没准就成了扭转事态的关键。
我怀疑白晓梅被鬼操控了,没有错;
许月萍认为我想的太多了,也没有错;
这个世界到底鬼还是少数,或者说大部分鬼都不会故意害人,进入生门那么久,于家太太的柳柳,已经是我见过最凶厉的鬼了。
不过,
如果白晓梅真的是被鬼害死的,那么后果不堪设想,谁知道还会不会有下一个受害者。
许月萍翻起了杂志,但是她心猿意马,现在下午,不是最好的时机。到了傍晚,她终于做出了决定,“先各自回家吃饭吧,换件衣服,八点钟准时碰头,咱们到那个瑜伽馆去看看。”
我没有反对。
因为晚上要去干的事儿,既让我紧张,又让我兴奋,所以一点食欲也没有。
我倒是希望直接杀过去,不过许月萍说八点见,自然有她的道理。
趁着中间这段空闲的时间,我也没地方可去,想想还是回家休息一会为善。
到了家,我开着电视,不一会儿刘嘉琦就出现,她坐到了我旁边,手指指遥控器。
我问她怎么了。
她指指电视屏幕,摇摇头。
我明白了,电视节目不对她胃口。
我从体育频道换成了综艺,她似乎挺满意,靠在沙发上,笃笃定定的看电视。
没想到,成了鬼也喜欢看这些玩意。
刘嘉琦看得很认真,到了搞笑的地方,前俯后仰,我瞅瞅也没啥意思,看来不管是人是鬼,少女心终归还是少女心。
差不多到时间点了,我站起身换衣服,转过头,才发现刘嘉琦正好奇的看着我。
自从她常住我家之后,我还没晚上出过门,难怪她有疑问。
“我要出去一趟?”
刘嘉琦看着我。
“你也想去?”我问。
刘嘉琦点点头。
我笑了,“我出去办事儿,而且许月萍不是说了,你现在还在凝气聚形的关键时刻,不宜外出走动。”
她竟然撅起了嘴巴。
“我是出去办正事。”
刘嘉琦依旧看着我。
“你不信,你怎么能不信呢,我还真不能带上你,我是给你找——吃的去。”
出了门,看看时间挺紧张,我便打了一个车。
我和许月萍约在百货大楼的门口,到的时候,许月萍已经在门口等我了。
县城人气不高,虽说离关门时间还有一个多小时,但商场里稀稀拉拉的只有少数几个客人,里面的售货员和保安,反而比顾客更多,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白天跳楼事件的影响。
不过看那些工作人员有说有笑,轻松的表情倒也没有什么异状。
本来就是如此,死亡对于不相干的人来说,仅仅是饭后茶语的八卦话题而已。
我们从直达电梯上了楼,到了瑜伽馆所在的楼层。
这层楼本就没几户人家,多为培训班,没有学生,便早早的关了门,唯一开着的只有那家瑜伽馆了。
馆里面没有亮灯,然而其中的一个教室里竟然点着蜡烛,摇晃的烛光,晃得瑜伽馆鬼气森森的。
我皱皱眉头,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心理因素在作祟,我总觉得氛围很诡异——又没有停电,这大晚上的不开灯,点蜡烛干什么?
我和许月萍对视了一眼,然后放慢脚步,轻轻的走了进去。
隔着几米,就听见教室里有人在说话。
说话声不大,不是很听的清,我们继续向前,到了门口,这才发现教室里围坐了十几个人。
我吓了一跳,她们在干什么,搞什么邪教仪式?!
这种心理暗示很容易让人胡思乱想,我正觉有危险时,里面有人叫我,“咦,韩冲,你怎么来了?”
我一看,不正是李若男嘛。
“你,你们这是在干什么?”我问道。
李若男一脸悲伤,“难道你们没听说?我们有一个学员下午跳楼自杀了,怎么说认识也是缘分一场,我们正在为她默哀祷告。”
原来在干这个!
我环顾一周,果然有几个人见过,心地善良的小姑娘还在抹着眼泪。
昨天和白晓梅开玩笑的胖妞也在,她哭的最厉害。
“你,你们是来报名上瑜伽班的吗?”李若男看看我和许月萍,问道。
“啊——,对,不过——我们可以参加你们现在的活动吗?”
“当然可以!”李若男回答道,“你们进来坐吧。”
我和许月萍跟着进去,刚刚坐到地上,身边的那个胖妞便对我说道,“白晓梅她不是自杀的。”
我一惊,转过头去。
我等着她往下说。
胖妞一下子忍不住悲伤,抽泣更厉害了。
我有点懵,是因为悲伤过度在说胡话?
李若男插了一句,“我们当然也希望这都是假的,但毕竟事情已经发生了,大家一定要珍惜自己的生命。”
胖妞只顾着哭泣,肩膀一抽一抽,也不知道她们俩到底是什么关系。
我想问她,李若男却开口说话了,她继续再给大家讲解,众人都在听,我也不好发出什么小动静。
我仔细倾听,李若男似乎在讲一些冥想的要点,大概想用这种方式来减少大家的心理压力。
听着听着,却又听出了别样的滋味——给白晓梅默哀是假,稳定军心,让大家别因此觉得晦气而退课,才是真。
我往后挪挪屁股,瞟了一眼身边,心想这个胖妞眼泪怎么那么多?!
就在这时,她又轻声对我说,“白晓梅约了我下午一块逛商场的,你说一个约了我逛商场的人,怎么可能会自杀呢?!”
对啊!
这又是一个证据。
许月萍轻轻地碰了我一下,她的神色很凝重,整个身体绷紧着,我也跟着紧张起来。
眼下的情境,可正是野鬼出没的好氛围。
怎么了?我轻声地问。
许月萍并不答话,指指鼻子。
我嗅了嗅。
一股子淡淡的臭味。
鬼气?!
许月萍环顾了一圈,最后视线落在左手边的墙角跟。
我跟着看过去,墙角跟的昏暗处,竟然出现了一个黑色的影子。
那个影子身形不大,坐在那里一动不动。
它面冲着我们,分不清细节,但不出意外,它正在阴沉沉地盯着我和许月萍。
我现在能够轻而易举地看到脏东西,没想到鬼气那么浓烈,让许月萍也能看到它?
李若男还在开解大家。
不能在这个地方下手,这里人太多,万一伤到无辜,不是我们的本意。
我看到许月萍手已经伸到了包里,她的手应该握在金镰刀的刀柄上了。
我努了努嘴,示意她,把它引开再说,再回过头去找那条影子,它竟然不见了。
什么情况?
我皱起了眉头,许月萍又轻轻抬手,用很小的幅度,指了指玻璃窗外。
我们坐在唯一的入口处,那条影子瞬间移动到了教室外,现在贴在玻璃窗上,然后倏地一下又消失不见了。
这鬼道行不!
不过,它没等我们把它引开,自己倒是先走了。
我和许月萍起身,李若男看了我们一眼,我用唇语说去卫生间,她点点头,便不再理会。
我们俩猫着腰出了教室门。
影子已经不见了。
它消失的地方没开灯,一点也看不见。
我在犹豫着要不要进去,许月萍给了一把金镰刀,“如果有危险就用这个。”
我见过这玩意儿秒杀柳柳的过程,顿时底气足了不少。
得亏我和许月萍都属于胆大的人,而且热衷迎难而上,这样的场合还真不是一般人能够应付的了的。
我们往里走,走的很轻,走的很慢,一边走,一边适应黑暗。
光线实在是太弱,隔了良久,才依稀能够分辨轮廓。
瑜伽馆我也只来过一次,完全不熟悉里面的地形,只能摸着墙,一点点向前。
里面似乎全是教室,教室的门都合着。
“怎么办?一个个进吗?”我回头。
发现——,
许月萍居然不见了。
“许月萍,许月萍。”我压着嗓子喊,没有回应。
她人呢。
我到了进退两难的地步。
视野受限,其它的感官就特别的敏感,我用力吸气,想通过鬼气的味道,来辨别现在的形势。
然而——,
鬼气似乎变淡了。
离开了?!
“倏——”的一下,影子从我的面前划过。
我一缩身,感觉到一阵凉风从身边袭过。
还没来得转身,就听后面有个男声叫了一句,“现形。”
随即我的后脑勺重重的挨了一记。
疼的我倒吸凉气。
“妈的!”
我侧身转过来。
“嚓——”的一下,面前突然亮了。
一个干瘦的男人左手点燃蜡烛,右手拿着一根细长的木条棍。
我一愣。
他也一愣。
看看我,再看看手里的木条,反应过来,又往我脑袋上敲了一下,一边敲,一边说,“现形!”
我自然疼的发燥。
我这小暴脾气,抬腿冲着他的小肚子就是一脚,“现你妈啊,现。” 生门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