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把烟头丢在地上踩灭,转身准备再次跟上他们。那个小伙从柜台后面走了出来,抱了抱杜雨,杜雨撒娇着躲开,嫌小伙身上的油腻,银铃般的笑声,连我们这儿都听得到。
小伙又回到了柜台后面,换衣服、换鞋,还戴了一顶白色的帽子。他从下面拿出了一个小袋子,像是送给杜雨的礼物,我看不到,但是能猜到,大概率是一些不值钱,但很用心的玩意儿。
杜雨笑着把礼物拆开,然后小心翼翼的放进口袋里,她走到门外,安静的等着小伙关灯,把卷帘门拉上,随即手牵手朝着西边走去。
那是一个斜坡,两人走的很慢,一路有说有笑。他们越是快乐,我就越是心里不是滋味,很想帮这对男女,然而仔细分析,始作俑者却是他们自己。
这种感觉让我很难受,就仿佛想要挥拳,却找不到拳头的落点。
我和许月萍跟在他们的身后,路上的人已经越来越稀少了,只有月亮锲而不舍的跟在身后。
妈的,我骂了一句。
许月萍转过头来问我骂什么!
我自己也不知道。
许月萍看了我一眼,一语中的,我们把幕后的那些人找出来,人在做,天在看,这个世界即使人类再肮脏,可还有鬼神。
我不说话了。
他们两个人进了一个小区,那个小区很破旧,大概是小伙租来的房子,两个人在门口站了一会儿,说着悄悄话。最后杜雨没有上楼,他们在楼下相拥告别。
杜雨一直看着小伙进了楼,才转身,她走了两步,还是没有离开,而是站在树的后面等待着。
我想她一定是在确认小伙百分百回家。那楼六层高,唯一没开灯的是靠西的房间,五分钟后,房间里的灯亮了。
站在我这个位置,可以看到小伙的身影,小伙在看手机,与此同时,杜雨的手机亮了,她拿在手里,回了一句,然后才放心的离开。
杜雨一直没有发现我们在跟踪她,出了小区的门口,她上了路边的一辆出租车。我们快步跟上,小区的对面有一排排挡,排挡前也听着一溜等客的出租,我们跳了一辆,随即跟了上去。
车子往东行驶,过县政府的大楼,马路开阔起来,路边的房子也看上去高档整齐的多,以县政府为界,两边划分了贫富两个阶层。
我们继续跟着走,车子出了县城。县城不大,从西边到东边,四十分钟足以走完,况且半夜行人稀少,路况不错。
县城的东郊,有个小山坡,山坡上坐落着一栋栋别致的小别墅,光看门头和墙面的装修,便知道主人身份不一般,和之前那个小伙子所住的寒酸小区,对比明显。
车子在山坡上拐着弯,很快我们便看不见杜雨了,而在此时许月萍却让司机把车停在路边。我问她怎么了,再不跟上,我们就要把杜雨丢了,山坡上有二十几座别墅,我们怎么找?
许月萍也不担忧,只是让我跟着她就好。
我们走出马路,来到了山坡上的石头小径,周围是树林子,视线暗了下来。许月萍走几步,便停下脚步,四下观望。没走多少路,刚刚载着杜雨的出租车已经下山了,车里没有人,说明杜雨已经到家了。
许月萍也不着急,继续做着自己的事儿。我不问,她也不说。
我们到了一个拐角,拐角处有块大石头,许月萍冲我挥挥手,然后手掌下压,随即指着前方,这是让我蹲下来往前看。
我照做,顺着她手指的方向望过去,顿时明白了许月萍的意思。
我们根本不需要紧紧地跟在她的身后,其实很多其它的标识也可以带我们到达目的地。
前方的小楼三层高,周围围了一圈红砖墙,别墅里亮着灯。标识不是这些,而是那栋房子房顶的上空有一团黑气。
我不知道怎么来形容所见所闻,这就是一种感觉,山坡的夜很黑,然而黑色与黑色之间也有区别,那团黑气带着一丝灰,从而和周围区分开来。
经历了那么多,一些基本的“感觉”还是有的,不出意外,这应该是鬼气,被鬼浸染了多时,杜雨的所居之地,比别处多了的,正是这一团鬼气。
我们猫着腰,一点点靠近,到了一个视野较好的地方,停了下来。杜雨现在正在二楼,她换掉了衣服,然后消失在窗户后。
可能是去洗漱去了,我说,接着又问许月萍我们在等什么。
许月萍摇摇头,我也不知道,可能是鬼,也有可能是包养他的那个男人,杜雨的男朋友我们已经见过了,接下来我们还要再看看她的身边,还有一些什么东西。
许月萍的建议,我竟无法反驳,说的没有错,想要把杜雨背后的那个团伙扯出来,首先我们必须了解杜雨身边的那些人与事,更况且别墅顶上的那团黑雾,足以证明事情没那么简单。
我们继续等待着,不出意外,这栋别墅便是那个包养杜雨的男人的,最起码我们必须知道,那个男人到底是谁。
他还没来,或者已然在别墅中,难道我们要苦等一晚。
许月萍摇摇头,车库里没有车,那个男人肯定没有和杜雨在一起。
此话有理,至于那个男人什么时候来,会不会来,全凭运气了。
因为那团黑雾,我不能确认这栋别墅的四周是否有鬼屋,亦或已经和杜雨同居一室,我不敢大意,警惕的看着四周。
过了很久,什么都没有发现,只有夏日里的虫鸣声。人长时间的不被刺激,难免会麻木,我松懈下来,开始脑补着杜雨的心情,她刚刚和自己的男朋友分手,现如今又躺到了另一个人男人的床上,这中间是如何过度的呢?
不管是谁,如果知道杜雨肚子里的孩子不是自己的,又会有什么样的反应。
我也想知道答案。
等着无聊,我轻声地问许月萍生门里有什么法子,能够测出孩子的血缘,就凭那三根头发。
许月萍摇摇头,我已经差不多知道了。
知道了?
许月萍身子往左边靠了靠,然后说道,我刚刚目测了杜雨的气色,她白中透着红,呼吸平稳,虽说有些憔悴,但身子并无大碍,照此下去,应该是足胎顺产无疑。
然后呢?
她接着说,女人十月怀胎,具体的时辰没法推算,然后日子却是能够定下的。她应在辛酉月产下孩子,胎元与八字为吉,胎月见贵,必受福荫,定而生于富贵人家。
富贵人家?岂不是说,那个孩子是包养他的那个男人的?
我一愣,生辰八字的传说还是挺过一些,弄了半天许月萍虚晃一枪,其实她早就用八字推算出这个孩子是谁的了?!
许月萍轻摆手掌说道,这只是八字命理的推算,未必准,还要看后续的变化,最保险的办法还真向鬼乞问天机。
我说生门真有那么玄乎的手法,可在孩子未出世之前,就晓得亲身父亲是谁?
许月萍点点头,古时候的人当然也不希望替别人养孩子,总有认亲的需要。
我明白了,这档子事儿,自然离不开稳婆。
我只是心中好奇,如何向鬼问其中的玄机呢。
许月萍笑笑,刚准备向我解释,突然我打了一记哆嗦,没有起风,可就在刚刚,却有一股子冰冷的寒意,侵肌入骨。
虽然微小,也依然逃不过许月萍的眼睛,她不说话了,而是把目光盯向了别墅。我自然也不敢大意,连忙打起十二分精神。
这时,我发现别墅屋顶上的那团黑雾越来越浓烈,似有翻滚之意。
有鬼物要出没!
我不由把身子崩紧。
许月萍轻声地问我,你听见了没?
什么?!
她指了指别墅的一侧。
那里是上山的路,汽车声?
是的。
有辆汽车正向别墅驶来,而那团渐浓的黑气,是因为车里人的到来,才开始幻化的。 生门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