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月萍自是一愣,这时她才注意到我的脸色不太好,上下打量了一番,然后问我究竟怎么了。
我说这里讲话不方便,找个角落。许月萍见我神色肃然,估摸也知道事情不简单,便把桌子上的病例合上,和我一块出了门。
走廊里不停有人和她打招呼,也有让提醒她今天预约了病人,许月萍点点头,说半个小时候再让病人来找我。
半个小时说清楚应该够了,我们到了安全通道,见四下没人,才点了一根烟,把昨晚的经历和她述说了一番。从她的表情可以看得出来,这是她之前也从来没有预想过的事情。许月萍皱着眉头,问了我一些细节,只要我知道的,我便讲给她听,我没有夸张,又不是讲故事,没必要修饰。等我全部讲完,她站在那儿不响了,默默的思考。
趁着这个当口,我兀自琢磨,如果昨天晚上不是我加班,而是许月萍,或者是别人,那么倒霉的也许不是我。细细分析又不对,那个女孩已经出现两次了,偏偏都是我在值班的时候,而且也没听说别的值班医生护士,聊起过这事儿。如果她们也有同样的经历,早就传得炸翻天了。医院里的灵异事件,还不够有话题性?
我心里瞎想着,许月萍开口打断了我的思路。她说道确实以后不要那么莽撞了,再遇到类似的情况,尽管到明处,或者到人多的地方,阳气足,否则真要害了你,你躲都躲不掉。
我点头称是,问她知道那小姑娘瞄上我干什么吗?
许月萍摇头说她也搞不清楚,见我丧气,又补充道,我教你点东西吧。
教我东西?我挠挠头,意识过来了,生门干得就是这个勾当,总有一些简单易学的防身术,外婆临死前的遗嘱,让许月萍带着我,我总不能什么都不会,就跟在后面瞎起哄。
许月萍说其实她早就想把一些玩意儿传授给我,反正都是同门中人,只不过一直没有时间,所以才耽搁到现在。
我讲你就别再绕了,赶紧教的,教会了我也有个傍身的东西。
许月萍点点头,你仔细记,我做两遍,不难,记住了之后,多多练习就行了,说完话,她便将两个合拢,竖在胸前,随后转动手腕,手指相互交叠,又让我默念三句口诀,都是一些叹词,拟声词,像是梵文的音译,拢共十七个字,搞不懂意思,但还算朗朗上口。
我觉得有点样子了,要是昨天晚上我也会这招,没准还能“留住”那个小姑娘。
不料许月萍却摊开了右手,继续讲到,手诀口诀做完之后,用这只手,放在妇女的肚子上,记住了妇女一定要平躺,双膝微屈,注意呼吸的节奏。
啊?!我晕乎地以为自己听错,这是什么东西?
许月萍接着说,当然也没简单,关键你和妇女的心都要诚,然后在手诀之前,手掌心要抹上我们生门的丹药,晚些我再给你。
我更加疑惑,什么乱七八糟的,一会手诀,一会又是肚子的,我要遇上鬼了,他妈的上哪找个女人平躺在那儿,让我揉肚子?!
许月萍眼睛睁得老大,谁说这是防身术了,这是生门里催孕手诀。
我擦,什么破玩意,我强忍着怒火,我见鬼了,你教我这个?
每到这种时刻,许月萍总显得天真,两眼无辜,不是你自己说的嘛,那个小女孩如果要害你,早就害你了,你还能站在这儿叼着大烟,跟我聊天?
我竟——又无言以对。
缓了一会儿,我才憋出一句话来,那你教我这个干啥。
许月萍脸板了下来,这是生门的传承,经过几次大运动,全中国会这点东西,就那么几个人,你是外婆的亲外甥,难道不应该继承下去?而且——,她看看门外,确定没人,轻声说道,教你这个,当然是有原因的,因为我听到一些风声。
我问道什么风声?
许月萍又不说了,摆摆手,现在还不能确定,真遇上了再解释吧,希望是我多疑了。
现在多疑的是我好不好,话说一半,弄得我云里雾里,我这才发现自己的手还保持着手诀的样子,赶紧放下来。
我看看手,在看看她,催孕手诀,这又是什么东西?
许月萍说我们的老祖宗不仅接待妇女生产,因为天天和她们打交道,终归能摸出点门道,这催孕手诀,正是旧时候对付不孕不育的,抵半个医生,或者说,比医生要厉害。
我确定她不是在和我开玩笑,又问道,妇女不孕不育和生产,完全是两码事,先天不足、后天环境就有可能导致生不出孩子,就靠这个手诀?
许月萍见我不解,继续说明道,妇女有孩子不仅仅是生物学意义上的,还有天注定的,或者说一个孩子的长相、性格,今后是否有出息,就是玄学上的东西了。
我挠挠头,你说的这个不应该归生辰八字管吗,和我们生门又有什么关系。
许月萍笑笑,是差不多,翻译成现代话就是,不仅让你生的出孩子,还保证孩子的质量,另外,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古人说的无后,并不仅仅是说妇女生不出孩子,而是生女不生男,这套手诀也能说是送“子”手诀。
有那么灵?照这意思,医院不用开了,全都肚子上按一按,孩子就成串的往下掉?
许月萍说不是,你得承认很多东西,医学是解决不掉的吧,实际上玄学也不能解决全部问题,我用这个手诀,也不是次次都灵,但灵的都是儿子,你就不得不信其中的玄妙了,具体是什么玄机,回头我再给你解释。
我只好点头,反正一时半会我也弄不懂,只要有用就行了。
许月萍说,你脸色极差,我看你都快要晕过去了,赶紧吃个早点,回家睡觉吧,再不睡你都要猝死了。
我确实累的不行,事情都说了,反正许月萍也没有什么建设性的建议,打鬼的法子没学到,倒是弄了套什么催孕手诀,看来我这辈子都要和女人打交道了。
我琢磨着留在这里也没用,确实不如回家睡一觉,便说我回去了,临走时,许月萍特地交代,要多加练习手诀口诀,别回头望了。我说我知道了,便打了个车回家。
抽了一晚上的烟,加上精神压力大,我一点胃口没有,到家后,洗了个澡,结果又清醒了。我躺到床上,身子特别的疲乏,可就是睡不着。打开电视,看着里面无聊的电视剧,心思也不在上面。
我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地想,就像钻进了一个死胡同,怎么也出不来,不知道过了多久,终于迷迷糊糊地睡着了,也没睡踏实,一会儿做梦,一会儿被窗外的嘈杂弄醒,头是越来越沉。等我决定从床上起来的时候,没想到已是傍晚。
我这才发现电视开了静音,屏幕还亮着,电视剧已经切换成了新闻,我肚子饿的不行,关电视、起床、草草的洗漱,然后换了件衣服,到楼下的小饭馆,炒了两个菜。米饭一入口,都停不住了,我狼吞虎咽,风卷残云。吃饱饭,打着嗝儿,想着接下来干什么。反正也没事儿,不如去医院走走,这个时候许月萍应该下班了。
时间不紧张,我便步行前往。医院离我的住处大概几里地,走路也就二十分钟的样子。很快,我就到了医院的门口。
医院门口停着两部面包车,就斜在大门外。这儿不能停车啊,我想着,是谁那么虎了吧唧的。
我继续往里走,还没到大堂,就听到里面的喧闹声,我皱皱眉头,里面好像出事了。 生门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