弄影用手掩住自己的面，声音幽幽的从手后面传出来，“知琼，你可别忘了，你也是妖，竟然教我做人？”
弄影不屑的笑着，“别以为和凡人鬼混过就比妖高明了。”
“啊！”知琼疼的在水里翻滚，却无法自救，渐渐暴露出鱼尾，鱼鳞，很快连双手和头也无法控制。
弄影遮脸的手慢慢离开，赫然显出一张和知琼一模一样的脸，配上这一身红衣，像的无懈可击。
弄影伸手，施法，变回了鱼的知琼从水中腾空而起，飞入弄影的手掌心。
知琼张合着鳃，快要窒息，拼命扭动扑腾着挣扎。
染了月光的水波映在弄影的脸上，她笑得神秘，“从今天开始，我来做知琼。”
弄影握着知琼，意态闲闲地走向竹里馆，知琼狂摆着鱼尾，只恨自己没有爪牙，不能把她撕碎。
知琼眼睁睁看着弄影进孟庭筠的房间，却无能为力，弄影把她扔进房中盛了水的荷花缸里，自己坐到了孟庭筠的琴前。
“怎么才来，不想学琴了？”孟庭筠问。
弄影邪魅的一笑，“想啊，当然想。”
琴声渐起，弄影状况百出，孟庭筠眉心微蹙，“今日怎么了，连最基本的指法都不记得了？”
知琼听得一阵心惊，他要发现了么？如若发现，弄影会不会一怒之下对他不利？
弄影迎上去，手也搭在了孟庭筠手上，“知琼一见到你，就什么忘了。”说着，又邪气的笑起来。
孟庭筠脸色一沉，自己弹起那支曲给她做示范。
弄影并不仔细听，人间这拨来拨去的玩意，到底有什么意思，腰肢款摆，肩膀一个劲的扭，自以为千娇百媚。
“知琼！”孟庭筠厉声道，吓得知琼在水里浑身一凛。
“你往日学琴很认真，今日到底是怎么了？”
弄影委屈的捂着脸，眼泪吧嗒吧嗒的往下掉，孟庭筠一看，语气马上就柔和如水，“好了好了，不说你了。”
“哼……”弄影背过身去抽泣，看着知琼的那双泪眼里，却分明是笑意。
孟庭筠又上前来哄，二人你侬我侬，知琼目不转睛的盯着他们，明明自己身在水中，心里却干涩难受的像被掏空了一般。
“这只是个开始。”
孟庭筠走后，弄影这样对她说。
知琼恨得往缸上猛撞，千年的交情，他怎么这样对待她！
弄影微微皱眉，“你答应跟我回家，我就帮你恢复人形，否则，我要你天天看着我和孟庭筠恩恩爱爱，直到他死！”
弄影把脸凑近了，“你答应，就转个圈。”
知琼果真游上水面，跃起来，似乎要竭力画一个圈，却是……狠狠的用鱼尾打了弄影一个耳光，又扑通落进水里。
“不识抬举！”弄影怒不可遏，转身就走。
第二日，一入夜，弄影便从水中抓出知琼，走向了床对面不远处的木桌。
知琼扭动着，无法呼吸，憋得头昏脑涨，弄影又想出了什么新花样折磨她？
弄影的指尖发出绿色的妖光，在木桌用妖法幻化出一水晶鱼缸，接着，把知琼扔进缸中。
水漫过全身的刹那，知琼如获新生，疯狂的张合着鳃，弄影在外头笑看她狼狈的模样，像逗狗似的，一下一下敲着缸壁。
“从你这个位置，床看的清楚吧？你应该清楚我想干什么，现在后悔还来得及。”弄影渐渐敛去笑意，认真的说，“跟我回家吧，知琼。”
“我恨你！我恨你弄影！我恨你！”知琼奋力嘶吼，却只是鱼唇一张一合，冒出一个个气泡，发不出一点声音。
弄影笑着，夸张地把耳朵凑近水晶缸，“咦！你说什么呢？”
“知琼，你做什么呢？”孟庭筠从外面走进来。
知琼听见了孟庭筠的声音，一时什么都忘了，猛地向前，结果一头撞在了水晶缸壁上，一阵眩晕。
弄影笑盈盈地看向孟庭筠，“这只鱼会说话，相公也来听听？”
孟庭筠走到弄影身边，笑看在水中晕乎乎地知琼，“这鱼看着傻傻的，倒是挺像你。”
弄影把头倚在孟庭筠怀里，整个人柔弱无骨的依着他，挑衅似的，看着知琼，跟孟庭筠撒娇，“那我这么傻，相公还爱我么？”
孟庭筠抿唇笑着，刮了一下她的鼻子，“你以前不是最爱羞的么？现在这么不知羞了？”
弄影不依不饶，缠着他说，孟庭筠受不住她撒娇，道，“苍天在上，日月为证，我孟庭筠最爱知琼。”
知琼心头一暖，却更加悲伤，用力扑腾，弄得水花四溅。
弄影愣了一下，扳转孟庭筠看鱼的脸，对着她自己，“我要你重新说，你最爱我！我！”她用手指指着自己。
孟庭筠笑道，“今日又怎么了？”他摸了摸弄影的额头，“不舒服？”
弄影不耐烦的躲开，又倚上去，整个人都攀上了孟庭筠，口中发出轻柔的呼唤，“相公，我想你……”
眼中隐隐有火在烧，呼之欲出。手亦不安分地在他身上摸索，一切都被知琼看在眼里，索性发了狂，用尽全力不停地往缸壁上撞。
咚！咚！咚！这是条不要命的鱼，孟庭筠看着它出神。
弄影紧紧缠住孟庭筠，一脸愠怒，“相公！怎么不看我反倒看一条鱼！”
孟庭筠一看弄影，顿时被她眼中的绿光捉住，眸里渐渐失神，身心全凭弄影操控。
知琼停住了自杀般的撞击，眼睁睁看着眼前的两个人一个宽衣解带，一个轻解罗裳，弄影吻着他，缠绵贪婪，丝毫不放过。
无耻！知琼连着呕出来一大串气泡，明知弄影就是做给她看的，要伤她心的，她却还是忍不住盯着看。
盯着他抱她上床，盯着他温柔的覆上她的身，盯着弄影婉转相迎，他沉沦其中……
知琼耳边充斥着二人渐渐融合的呼吸声，整个世界都模糊了，鳍，尾都忘了摆动，缓缓地，沉落缸底。
她等着眼前的一切结束，时间却变得异常的慢……
真的好漫长，知琼快要熬不住，她的痛苦无人知晓，就像鱼的眼泪融入水中。
也许是心里的嚎叫抵达了天际，晴天传来一声惊雷，轰轰烈烈。
这分明是异象，可知琼已经无暇顾忌，她忙着感受生不如死，弄影也无暇顾及，她忙着感受欲仙欲死。
于是天兵天将就这样从云上降下来，气势汹汹地踏平了十里竹林，把竹里馆团团围住。
地面都在震动，地上的小石子被震得飞起。
知琼开始随水波摇晃，无力的像瀚海中一只枯舟。
弄影也从心魂激荡的境地中惊醒，“谁在外面！”
孟庭筠安抚她，自己把衣服一披，“我出去看看！知琼你留在这里别动。” 画未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