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乘着马车回到纪府,王管家像是早就知道了一般等在府门口,见鸢清下了车,不闻也不问,只是默默的派人从车上接过了行李。
鸢清问老爷夫人呢,王管家说是回了老家,没有半年左右是回不来的。
“还真是巧。”鸢清一笑,率先迈着步子回了自己的房间。
她忘了自己是用什么借口将绿浮支开的了,不过,一定很蹩脚,不然绿浮不会用那种眼神看着她。
用小时候的老法子抵住了门,她得意的拍了拍手,转身躺到床上睡觉去了。
这下,谁也打不开这扇门了,谁也不能。
……
鸢清抵住房门,不让人进的消息是绿浮第一个发现的。
她敲门的声音太大,自然引起了其他人的重视,纷纷过来询问,最后传到了王管家的耳朵里。可他也只是一个下人,又能拿什么主意,只好派人去问苧玉的意思。
苧玉只当鸢清是一时的小脾气,没放在心上,只让来的那人回去告诉王管家,先容鸢清一个人冷静几天也无妨,吃食每天放到房门口,派人随时看着就好,不会出什么大事的。
既然如此,王管家便这样吩咐了下去。
第一天还好,等到了第二天,第三天,瞧着送到门口的饭菜依旧没有被动一下,绿浮急的直掉眼泪,站在房门外头,像是热锅上的蚂蚁,根本站不住。
“小姐,小姐,绿浮求您了,您就开开门,吃一口饭也好啊,您这样下去,这身子怎么受的了,小姐,小姐,绿浮求您了啊……”
喊着喊着,伸出只手来止住了她的哭声,继而也同她刚刚一样敲门,只不过这力气却是差别很大。
“鸢清,开门,开门。”
不知道敲了几下,鸢清终于从里面传来了一声。声音不大,夹杂着些许鼻音,透着沙哑的嗓音听,该是哭了很久。“出去。”
“鸢清,是我聂云啊,开门。”
一连叫了几声,里头却是再也没有声音回复了。
拧紧了眉头,聂云转头瞧着身边的王管家。“你们就这样任由着她?她就算是被休了,可也是你们纪府的大小姐,怎么如此不闻不问。”
“聂将军,不是我们不管。老奴已经差人去问过苧玉姑娘了,她说让大小姐先冷静几天,她自己想通了就会出来了。”
“可现在这个样子,她还没想通就先饿死了!”
“但这吃食,送不进去啊……”王管家也是越说越愁。
这鸢清是他从小看到大的,纪府又带他恩重如山,他又怎么可能对鸢清不闻不问,可是鸢清的这个把戏从小玩到大,府里上下都知道,除非她在里面自己打开,不然就只能拆了这扇门才能打开。
以往,他们都是靠着大公子才能打开这扇门的,现在,连那唯一的人都没有了。
“送不进去,那就想办法送进去,打不开门,那就把这道门拆开!”
“聂将军,这……”
王管家的话没有说完,但是聂云很清楚的知道他这下半句是什么。以他现在的身份,若说这些责任都担在自己的身上,确实有些不妥。
心里的一腔怒火无处发泄,只得捏着拳头往那门板上重重的砸了两下,转身朝着齐王府走去。
距上次见面,应该是半个月前。
聂云没想到,这才几天没见,宋岐山就成了这么一副颓废的样子。
头发松散,眼圈泛黑,胡渣像是几天都没有清理过一样,身上随意的套了一件外套,坐在书房内,不看书不阅卷,却是一个劲的喝着酒,瞧见他来了,倒还有兴致的朝着他晃了晃手里的杯子,问他要不要也来一杯。
大步向前打掉他的酒杯,聂云捏着宋岐山的衣领,一个用力就将他从椅子上扯了起来。
“你现在这个样子装给谁看,不是你要休了她的吗?既然你一直以来喜欢的都是苧玉,干嘛招惹她,干嘛要娶她!”
宋岐山依旧是那个笑盈盈的样子,虽然身上没有力气,但是气势却一点儿不输聂云。
“所以我上次就和你说了,我为你感到遗憾,如果你能够再多坚持那么几天,她现在不就是你的人了。”
“你!”一拳打到宋岐山的脸上,聂云咬着牙看着他。“混蛋。你分明知道她喜欢的是你,你娶了她,为什么就不能好好对她。”
那是他最心爱的姑娘,若是可以,他也当然希望娶她的人是自己,但他知道她不愿意,从上次,或许是更早之前他就知道了。可面前这个人,他却这么随意的践踏鸢清这么多年来的喜欢,凭什么,凭什么!
伸手扯起宋岐山,聂云举起拳头,对准着他的脸,欲再次动手。
只是这一拳还没有打下去,宋岐山便开口了。
“若是可以,我当然希望好好待她。可是我不能,我这条命不是我自己的,我是个该死之人。一年前隼青的死我是帮凶,十三王爷将他算计在城门之外的时候,我只是看着,我没去救他,我是帮凶啊!”
捏紧了拳头,聂云的声音随着拳头一起落下。
“那你知道鸢清为什么没有杀你吗?因为她的命是你救的,她欠着你一条命,她只能折腾自己!”
瞧着摔倒在地上的宋岐山,聂云却突然笑了。“但是你知道吗?她那一箭是替你受的,她根本就不欠你一条命。”
小的时候他不敢说,他怕说了之后鸢清依旧喜欢宋岐山,那样,他就连说服自己的借口都没有了,可现在,已然没什么所谓了。
‘轰’的一声,身后书架上的书如数倒下,砸在了宋岐山的身上,也砸在了他的心上。 雁过留声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