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道士名叫周应山,据说是来自附近一个叫天音观的道观。早在昨天我们几个插手河姑一事时,王田耕就托人去寻了他,本想请他过来帮忙。
可眼下,周应山终究还是来晚了一步,养鬼人已死,而这王芳也落得了现在的这般模样。
而与李铭顺相比,这周应山显然是个掉进了钱眼里的主,对这一麻袋子的钱垂涎三尺。
“我说志国,你把这一麻袋子钱要给在场的各位道长,是所为何事呐?”
周应山似乎对王田耕家很熟悉,当即和王志国客套了起来。与此同时,他也不忘诧异的看了我们一眼,似乎很奇怪为什么会有这么多的道士来了这儿。
“我的妹妹……哎!!”
王志国正要相说,可王芳此时正扶着墙从内屋走了出来,原本正值青春花季的她,此时有若一个垂暮的老人。
而看到王芳这番模样,周应山瞪大了眼睛,“这……这是小芳??她这是怎么了?”
随后,王志国简单的将事情的经过告诉了周应山一遍,“我妹妹现在这个样子,她的夫家肯定不会再要她了。我本来是想请这些道长帮帮我妹妹,可是他们不肯啊!”
身为兄长的王志国满脸痛心,可一旁的周应山却是两眼发了光,“这个没事啊,既然这些道长不肯帮忙,我来帮不就成了?”
周应山一拍手,“我看这小芳,应该是被什么鬼吸干了精气,我现在就带她去一趟天音观,七天过后,老道子我保证还你一个青春靓丽的好妹妹!”
这周应山是有一些真本事的,并不是欺世盗名之辈,可是这种见钱眼开的模样,着实让人感觉不自在。
听了这话,一旁原本还闷头抽着烟的王田耕立即眼前一亮,急忙走了过来,“老周,你真的救得了我女儿?”
“当然,当然,我们天音观在渭山,渭山天地灵气聚集,要将你女儿返老还童还不是简简单单的一件事儿,只不过嘛……”
说话间,周应山有意无意地朝那麻袋使了使眼色。
“既然这样,那就麻烦老周你了。”
王田耕似乎对这周应山很信任,犹豫了片刻后,当即将那一麻袋子的钱交到了他手中。
周应山点点头,也没有再细数里头钱有多少,随后朝王芳说道,“小芳,跟你周叔叔走吧,我带你去天音观。”
原本鼻孔朝天谁也瞧不起的王芳,在变成这番模样后,却是变得沉默寡言了起来,她朝自己的父兄看了一眼,随后点了点头,走到了周应山的旁边。
随后,周应山与王田耕寒暄了几句,就要带着王芳离开,可李铭顺却拦住了他。
“这位道长,还有什么事吗?”
周应山问道,下意识地捂住了自己的麻袋。
李铭顺看了他一眼,说道:“周道长,我刚才听您说,您的道观是在渭山,是真的吗?”
“是的,有什么问题?”
对此,李铭顺说道,“正巧,我们几个想去一趟渭山,参观参观折袖楼的故地,不知道道长能不能做个顺水人情,帮我们引引路?”
“折袖楼??”
听了这话,周应山的脸上露出了一丝诧异,他脸上原本奸商般的笑容消失不见了,取而代之的则是一抹凝重。
过了好一会,周应山点了点头,“我可以带你们去,但是最近渭山之上怪事比较多,我可保证不了你们的安全。”
怪事?
我颇为讶异的看了一眼周应山,不知道他所说的究竟是什么怪事。
而随后,周应山也不再有多言,答应让我们一道同行后,便出了门。
可是,周应山刚走出了几步,却停了下来,朝着别墅院子的一角看去。
因为时间太过匆促的缘故,那个老妪的尸体还没来得及处理,依旧躺在院子的地上,被几块麻布匆匆遮盖着。
周应山走了上去,掀开了麻布,看向了老妪的尸体。
老妪的身上此时早已千疮百孔,那皱巴巴的皮肤仿佛松动了一般,一块一块的裂开了。
周应山皱了皱眉,他忍着恶心剥开了老妪手背上的皮肤,随后将手指扣进了她的肉里,却是将一根根细长的丝线从老妪的血肉里抠了出来。
“真是奇了怪了,我还是头一次看到有人把丝线种在自己身体里的,可是,这些丝线是用来干什么的?”
周应山用力地扯了扯丝线,可这些丝线却非常坚韧,纹丝未动。
这养鬼人是折袖楼遗徒,丝线正是她的攻击武器,可是将丝线埋在自己的血肉里,想想不禁全身一阵发凉。
“走,走吧。”
这时候,一直没有开口的王芳忽然说话了,声音显得异常沙哑。
周应山点点头,他有些不放心的看了一眼那老妪的尸体,随后几道符祭出,当即引得老妪的身体被大火所吞噬。
“走吧。”
看着老妪的尸体烧成了灰,周应山这才放了心,随后朝我们说了一句。
“周道长,关于山农寨河姑的事儿,你是不是很早就知道了?”
走在前往渭山的路上,我朝周应山问道。
天音观在渭山,距离山农寨并不远,而得知了王田耕家所发生的事情后,周应山的脸上也并没有露出丝毫的吃惊,这让我感到颇为奇怪。
对此,周应山没有丝毫的回避,倒是颇为爽快的点了点头,“我们天音观平日没多少营生,平日的柴米油盐都得来山下购买,少不得和山农寨打交道。”
“而关于这河姑的事儿,我早在二十多年前就已经知道了,也一眼就看出那河下有个养尸池。但是后来王田耕给了我一笔封口费,又送了我好几头猪,我又何乐而不为呢?”
听了这话,我不禁皱起了眉头,“周道长,你为了这点蝇头小利,却对这为祸的邪道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是不是太不道义了吧?”
“道义?当然不道义!”
周应山想也没想就应承了我的指责,“可是,当你都穷得揭不开锅时,道义这种子虚乌有的东西还有什么意义,能当饭吃吗?”
“我不是圣人,也没想过要匡扶正道,只要我的道观能够继续留着,只要我道观的人能不用为了饿肚子发愁安心修道,外边人的死活跟我又有什么关系?”
周应山不算一个合格的道士,可也谈不上是一个坏人,他只不过和大部分人一样,对于许多不平的事儿选择了明哲保身,就好像当初的王鸿飞一样。
对此,我也不好站在道德制高点,对他进行过多的指责,毕竟每个人的价值观并不相同。
“好了,这养鬼人都已经被你们杀了,现在你们如果想在我身上找不平,也没有什么意思。去了山上后,你们可以在我道观暂住下来,如果觉得我这乡里道士不配和你们这些名门正派同一个屋檐,你们也可以自便,我都不强求。”
周应山这么说着,他的身上虽然有很多为人所不耻的地方,但是对于同道中人还是颇为友善,一种典型的复杂人格。
“既然这样,那就打扰周道长了。”
这时候,鬼娘开口了,倒也显得颇为和气。
可不知道怎么的,从离开山农寨到现在,鬼娘的脸色都显得很苍白,脸上的冷汗就没停过,仿佛生病了一般。
“鬼娘,你是怎么了?”
李铭顺也看出了鬼娘的不对劲,关心的问道。
鬼娘摇了摇头,“没事,应该是不小心受了风寒吧。”
说罢,众人没有再多言,在经过大半天工夫的赶路后,等到时间来到下午时,我们也终于走到了渭山脚下。 阴媒冥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