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近水楼阁为江月而来,可我天下隐山则是为余笙而来。余笙被这条走蛟降了名讳,唯有它死,余笙才能活。”
张守坤回应着牧蛇人的话,而后者的眼神诧异颇深,“降名讳?走蛟虽恶,但也不至于以降名讳这种极端的手段对付一个普通人,他究竟是谁?”
“眼下的这位姑娘是为天宠之人,可很不巧,余笙是为天妒,而他们俩的关系……”
说着,张守坤朝我和江月扫了眼,“虽然余笙不肯承认,但从八字看来,他们应该算是夫妻。”
张守坤这么一番信口胡说着,让我的心里总感觉怪怪的,我正打算反驳张守坤,可江月却走到了我的身边,无奈只好把想说的话生生咽了回去。
“夫妻?这怎么可能!!”
牧蛇人眼睛瞪得老大,满脸震惊,“荒谬!真是荒谬!天宠之人与天妒之人本就是陌路中人,怎么可能结发白首?上天真是给我们开了一个天大的玩笑!”
我颇为困惑的看向了牧蛇人,江莱和江月是为双胞胎,她们都是天宠之人。天宠之人和天妒之人究竟是什么意思,我现在多少也明白了一些。可让我感到不明白的是,从枫灵圣到尘音法师,再到眼前的牧蛇人,为什么他们每个人都说这二人不能在一起?
而且,这天宠之人和天妒之人究竟有什么独特之处,为什么这些道家人一个个不是要拼命救我们,就是要拼死杀我们?
我身为局中之人,却并不知局中之事,一种事事超出我认知范畴的无力感涌上心头。
“余笙……是我的丈夫。”
经过走蛟之血度化后,此时的江月俨然不复先前的虚弱状态,她张了张口,朝牧蛇人这么说道。
我一阵头大,毕竟从真正认识江月到现在,我一直都是将她当小姨子看待的,可江月看我的眼神却与我看她并不相同。
江月开口了,而对于她的话,牧蛇人选择了没有保留的相信,他点了点头,眼神里流露一抹复杂。
“可我有一事不解,不知道你能不能告知?”
这时候,张守坤问道,“江月虽然是天宠之人,但她对于你们近水楼阁究竟有什么重要之处?而你……又是怎么知道她会现身此地,甚至为了她连命都不要了?”
“这是近水楼阁的天机,恕我不能告知于你。”
牧蛇人咳着血,他虽然放弃了抵抗,但对张守坤戒心依旧,“我此次入世寻觅于她,只为带她前往近水楼阁。而我无意由此经过,看到了锁龙井中的走蛟,本想以它作为对这姑娘的见面礼。可没想阴差阳错遇见了你们,差点酿成无可挽回的大错。”
牧蛇人虽然不曾直接回应张守坤的话,但他后面所说的这句话,却是让我心里猛地一颤。
“牧蛇人,你为了将这走蛟从锁龙井里放出来,连着害死了五个人,目的仅仅只是为了献上一份见面礼……你这么做,难道就不怕遭天谴吗?”
虽然这牧蛇人的初衷是为了江月,可我怎么也难以接受他的这一处世之道,忍不住质问道。
在得知了我和江月的关系后,牧蛇人对我俨然没了敌意,他的嘴角淌着血,露出了一丝残酷的笑容,“哼,为了这个姑娘,五条人命又算得了什么?哪怕是要我死,也同样无足轻重!”
说话间,牧蛇人却是不再理会于我,他双手捧着江月的泥偶,恭敬地跪在了地上,一阵阵念咒声从他口中响起。
而在他念咒间,从他身上伤口中流淌出来的鲜血,仿佛受到了某种奇怪力量的指引般,纷纷朝着他的手中流淌而出,随后渗入了他手心的泥偶之中。
在来自牧蛇人鲜血的注入下,那一道道遍布在泥偶周身的裂纹竟开始缓缓愈合了起来!
“张老爷子,他这是干什么?”
我颇为不解的朝张守坤问道,此时牧蛇人身上的鲜血涓涓流下,而他的脸色也因为失血变得苍白了起来。
“他是在救江月。”
张守坤拢着手,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走蛟孕育了一方山水灵气,刚才这牧蛇人将走蛟之血注入泥偶之中,其实是在用一方山水灵气强行将江月的魂魄聚合,使得她再现眼前。可一旦灵气溃散,江月的魂魄还是难免再度崩纷离析。”
“这牧蛇人不懂佛法,眼下他以自己的精血注入泥偶,是在用以命换命的方式,来修复江月的三魂七魄。”
听了张守坤这话,我的心里万分骇然。
这牧蛇人虽说是为江月而来,可不管怎样,眼下他与江月终究只是一面之缘,现在为了救她,竟是毫不犹豫打算把自己的命也搭进去,这牧蛇人是不是疯了!!
“喂,你快给我停下!江月用不着你救!”
了解了其中缘由后,我当即大步上前,没等着牧蛇人同意,当即抢过了他手里的泥偶。
泥偶脱手,牧蛇人周身的鲜血顿时停止了流淌,而他不悦地睁开了眼,“我要救她,你拦着干什么?”
我把泥偶塞回了衣兜里,说道,“你的好意我心领,但是我知道谁能救江月,用不着你这么个外人来操心!”
一码事归一码事,这牧蛇人先前如果是死在张守坤手里,那么我绝对连眼都不带眨一下,可如果他是为救江月而死,那么就绝对不行!
因为这牧蛇人此次来这儿的目的,是想要带江月离开。如果他真的死了,那么我和江月无疑要欠他一份天大的人情,万一以后他背后那个叫近水楼阁的道门找上门来,只怕我和江月想要拒绝都难了。
我虽然涉世未深,但这点人情世故还是明白的,当即选择了拒绝。
“谢谢你的好意,但是……我只听余笙的。”
江月并不知道此时到底发生了什么,当牧蛇人再度向她征取意见时,江月一脸依赖地看着我,这么说道。
原本还颇为不悦的牧蛇人,在得了江月的这番话后,他张了张口,终究还是没有多说什么。
“哼,牧蛇人,你以命相救于江月,可江月却不愿意领你的情,看来你这次注定要白走一趟了!”
这时,张守坤不忘冷嘲热讽了一句,随后却也没再多理会那牧蛇人,径直朝着最后的那头走蛟走去。
牧蛇人带着憎恨看了一眼张守坤,随后带着一脸无奈看向了江月,“姑娘,此次我是为您而来,不知道你能不能和我前去近水楼阁一趟?您将成为本阁的座上宾。”
此时牧蛇人对江月的语气变得越发尊敬了,竟是连称呼都换成了‘您’。
然而,江月没有理他,只是拉着我的手看着我,“余笙去哪里,我就去哪里。”
听了这话,牧蛇人的脸上露出了一丝失望,随后带着征求的目光看向了我。
被江月黏着的感觉让我好不习惯,我挪了挪步子与她保持了一些距离,随后摇了摇头,“抱歉,我对近水楼阁并不感兴趣。我知道有一位高人能救江月,就不劳烦你来操心了。”
“命中有时终须有,命中无时莫强求,也罢,也罢!”
遭受了拒绝后,这牧蛇人没有多做言辞,却是发出了一声长长的叹息。
随后,他擦了擦满是鲜血的双手,将那支竹笛恭敬的递到了江月的面前,“姑娘既然不愿意,那么我自然要尊重您的意愿。这支竹笛还请您收下,以后您如果有什么难处,我们近水楼阁在所不辞,如果哪天您想明白了愿意前来近水楼阁,本阁的大门将随时为姑娘敞开!”
说罢,牧蛇人也不管江月是否同意,直接把竹笛塞进了她的手里。
眼下的牧蛇人,和先前的灵圣公一样,对江月都顺从得近乎卑微。
我开始越来越搞不懂,这天宠之人究竟有什么不同寻常之处,为什么所有人都对她们这般唯命是从?甚至连一句反驳的话都不曾有?
噗!!
然而,就在我思虑间,一声血肉崩裂声忽然从前头响彻而起!
我寻声望去,却见张守坤已经来到了最后的那头走蛟面前,直接一掌重重地拍在了它的头颅上面,引得血肉四溅…… 阴媒冥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