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秒,杨瑾安的身影诡异地出现在了我的另一侧,他身上的戏袍此时已经变成了红色,脸上的脸谱也换成了老生。
变脸,又是变脸!
只不过,杨瑾安展现在我面前的,并不是他之前在戏台上所表演的普通变脸。他每一次挥动衣袖,身体便出现在了其他地方,可他之前所穿的戏袍却是留在了原地,诡异地漂浮在地面上方,那些戏袍仿佛是有生命一样,却是自行发出一根根丝线,朝着我的身体扎来。
杨瑾安就这么不断地变化着戏法,每一次变化,都会在原地留下漂离地面的戏袍,每一件戏袍都会射出几根到十几根的丝线,深深扎入我的血肉里。
杨瑾安没有想过要与我正面抗衡,他是想通过他的这些戏法这些丝线,慢慢地耗死我!
在不过十几秒的时间里,杨瑾安已经进行了二十次变化,紧接着他的身体就莫名的消失在了化妆间,而环绕在我周围的,则是二十件诡异漂离地面的戏袍!这些戏袍在寒风中微微摆动着,一根根的丝线不断的从衣服缝隙里飞射出来,不断地朝着我扎来。
这些丝线刚刚扎进身体,就被我轻易挣断,我的脸色也变得异常难看了,鲜血从被丝线扎出的伤口不断的从我身体各处渗出,将我的衣服染成了猩红。
“杨瑾安,你给我出来,出来!”
我忍着那些不断飞出的丝线所带来的剧痛,利用气将一道道戏袍撕裂,同时大喊着杨瑾安的名字。
桀桀……
化妆间的四面八方,传来了杨瑾安诡异的笑声:“余笙,你杀了我的女婿,今天,你休想再活着离开这儿了!”
话落,我忽然听到周围的衣架发出一阵阵剧烈的抖动,我下意识地回过了头,却看到那一件件挂在衣架上面的戏袍,此时竟然都飞了起来,它们一件件地漂浮在半空,而它们的正面全都正对着我!
上百件戏袍飘飞在空中,一根根的丝线从戏袍身上不断剥落下来,飘荡在空中。
我看了看那些戏袍,又看了一眼身上的斑斑血迹,心里头一阵发寒。
这么多的戏袍如果同时朝我射出丝线,只怕用不了多久,我迟早会被活活凌迟而死!
看到这一幕,我不敢有丝毫的迟疑,当即将包里所有的无名火符统统祭了出来!
一时间,大量的火焰从我周围爆发而出,一道道的火舌不断喷吐四周。
而在火焰笼罩下,那一根根从戏袍上面探射而出的丝线,此时纷纷连同着那戏袍一道化为了灰烬,整个化妆间也随即燃烧起了熊熊大火。
伴随着所有戏袍被烧毁,杨瑾安也随即显出了原形,他的身体很诡异地从天花板上摔了下来,砸在了冒着火的化妆桌上。
此时的杨瑾安穿着一身便服唐装,他的脸色苍白,眼睛死死地盯着我手中的阴阳尺:“这……这是阴阳尺!你是天下隐山的人!?”
没有想到,这杨瑾安虽然不会用气,可终究还是一个有见识的人,却是立马认出了这把阴阳尺的身份。
可是,杨瑾安接下来的这句话,却是让我万分诧异。
杨瑾安的眼睛瞪得老大,他拼命地摇着头,“不!不可能的,这把阴阳尺不应该是当年天下隐山门主所持之物吗?他的信物,怎么可能出现在你这个后生的手里?”
听着这话,我万分不解,这阴阳尺是张守坤当初送给我的,可是张守坤不是天下隐山的一名长老吗?如果这阴阳尺真是如杨瑾安所说,是天下隐山门主之物,那又怎么会出现在他手上,最后临别时又将它交给了我?
“杨瑾安,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带着万分困惑,我朝杨瑾安问道。
可是,杨瑾安却并不曾回应我,而在他的眼中,此时却是流露出了意思万分骇然,此时的他俨然没有了要与我再战的意思,却是慌忙站起了身,就朝着化妆间外逃去。
看到杨瑾安要逃,我急忙追了上去,想将这事儿问个清楚。
就这样,我追着杨瑾安一路到了戏院外,可刚刚跑出门口,杨瑾安却停下了,仿佛遇到了什么令他极度恐惧的东西似的,脸色瞬间苍白,而他的身体也止不住的颤抖了起来。
杨瑾安的这番失常,让我感到颇为疑惑,我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却见在戏剧院门前的台阶下,此时不知何时却站着一个女人。
一阵晚风吹过,这个女人的长发立即在风里飞扬起来,她的脸孔白皙精致,双眼散发着一种灵动的东西,一种高处不胜寒的感觉在这一刻从她身上散发而出。
“江莱?”
我当即认出了这个女人的模样,我的心里一喜,可刚走出两步,又不自觉停了下来。
先前在新偶村时,我就遇到了一个由邹玉龙所化的江莱,差点害得我着了道。而眼下江莱不知早已经和近水楼阁中人离去了吗,怎么可能会出现在这里,出现在我面前?
一时间,我的心里再度警惕了起来,没敢再继续往前走下去。
而江莱看了一眼我,她的眸子里浮现了一丝温和,随后脸色陡然变化。
一杆竹笛不知何时出现在了江莱的手中,随后为江莱放在了唇前,奏出了一曲动听的笛音。
笛音悦耳,可不知为何,在听到的瞬间我立即感觉自己的神情出现了一丝恍惚,仿佛笛音能够摄人心魂一般。
只不过,这种摄人心魂的感觉并没有持续多久,很快,我便从笛音之中缓过了神来。
可是,一旁的杨瑾安却与我并不相同,在那阵阵摄魂的笛音中,他的双眼开始逐渐变得空洞而且黑暗,仿佛已经被那笛音控制了心神一般。
好一会,江莱终于放下了手中的竹笛,可那笛音却依旧不断从她的竹笛中响彻而起。而在那一阵阵的笛音中,江莱缓缓走上了前,来到了杨瑾安的旁边。
“走,一直往前走,不要停。”
江莱朝杨瑾安说了一声,她的脸孔有若千年寒冰一般,不曾有丝毫表情。
而在江莱的这句话里,杨瑾安却是木讷地点了点头,随后犹如一具提线木偶似的,沿着台阶一步一步朝着前方走去。
“你……真的是江莱??”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看着江莱来到了我的近前,我难以置信地朝她问道。
这一刻,江莱脸上那一抹冰寒瞬间消散不见了,取而代之的则是一抹温和,她展开双手抱住了我,“余笙,如果不是我,那还会是谁呢?”
我能清楚的感觉到来自江莱身体的温和,闻到来自她身上熟悉的香味,她确实是江莱,并不是由其他的鬼魅所化。
在确定了此次出现在我面前的是江莱本身而不是别人后,我的心里也不禁疑惑了起来,“可是,你不是已经和近水楼阁的人离开了吗,怎么又回来了?”
“因为我舍不得你,所以我又回来,来找你了。”
江莱简单的说着,而说话间,她松开了搂在我脖子上的双手,朝着戏剧院门口的马路上看去。
嘭!!
此时,在笛音的控制下,杨瑾安不由自主地走到了大马路的中央,一辆载满水泥的大货车在夜色中呼啸而来,却是不曾注意到这个突然走到马路中央的人,整辆车带着一阵刺耳的刹车声冲击了过来。
随着一阵闷响声响起,杨瑾安当即被这辆大货车撞飞了开来,一直撞到十米开外的一根路灯杆上方才停下,重重地摔在了地上,大量的鲜血混合着脑浆从他的破裂的脑袋里迸射而出…… 阴媒冥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