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一份爱情?一条人命!
许玮宁皱眉,“秦总,闵真已经是你的前妻了。她爱跟谁在一起,那是她的自由!你凭什么干涉?”
我笑,果然是有其母必有其子。谢杏兰胡搅蛮缠;秦薄觐也没好到哪里去。
如果秦薄觐不想对小爱放手,任何一件事,都能成为他的理由。
我说:“如果小爱的继父不是他,你就能让小爱跟我吗?”
他直视我的目光,深邃的眼眸里有太多复杂的东西,像在质问,又像期望。
半响,唇际一牙浅浅的弧。
“可以。”
我以为我听错了,又问了一遍:“你这是同意,小爱跟我?”
他颔首,递来一枚钥匙:“秦家钥匙。你要小爱,就留下。”
“秦家的钥匙我可以留下。但如果你还想别的。比如说,跟你复婚,永远不可能了。”
他垂目:“知道。”
手术室灯光熄灭,秦薄觐立刻迎上去,医生瞧他一眼,叹气,“急性冠状动脉综合征,之前应该一直心脏不好。这次受了刺激,很严重,手术效果不理想。秦总你做好最坏的打算吧。”
秦薄觐的眼神有一秒黯淡,随即颔首,“知道了。”
秦薄觐既然已经让出了小爱,我也没必要在这里站着碍眼。
和许玮宁拐过走廊,却与提着花篮果篮的谢安安迎面撞上,我下意识避开,她却首先杏眼一瞪:“要死啊?走路不看路的?”
一看是我,立刻乐了,“哟!这不是那个人贩子吗?怎么,警察叔叔发慈悲啦?”
我哂笑一声。
被狗咬了一口,不绕道走,难道还能堵住那只狗,再反咬回去?
我绕过谢安安那只狗,直接出门。
却听到秦薄觐走出,淡淡叫她:“安安。妈要和你讲话。”
安安……
妈……
这无比亲昵的称呼……
我的脚步再也挪不动。
所以,秦薄觐和谢安安,根本就不是我想象中的那样水火不容?
其实他们,一直都好好的?
只有我自作多情,以为秦薄觐是站在我这边,是讨厌谢安安的。
谢安安设计他,他就要她坐牢。谢安安陷害他,他就逼她打掉孩子。谢安安虐待他女儿,他就直接出国,再不回来……
一系列相逼相杀,他却还叫她:安安。
还默认谢杏兰是他们的:妈。
想起我自己。陪他过了人生中最青春的七年,却被他赶出了秦家……
果然是同人不同命。
“来了。”谢安安得意洋洋地走进病房,一秒换脸,三秒落泪,要多温柔就有多温柔,蹲在病床前,“妈,我在呢。”
谢杏兰自知命不久矣,嘴唇都是青紫,期待地看着秦薄觐,颤颤巍巍地伸出手。
秦薄觐的喉结颤抖,显然是在拼命压抑感情。
将手覆在了谢杏兰的手上。
谢杏兰紧紧抓住了谢安安的手,放在秦薄觐的手心。
“妈这辈子最遗憾的,就是没抱上你们的孙子。”
“安安是个好姑娘。你那样对人家,人家还对你不离不弃……”
“答应妈……”
谢安安哽咽:“妈,您放心。我和薄觐会好好的。”
秦薄觐始终没说话。
谢杏兰眼含泪光,“薄觐。”
秦薄觐说:“好。”
床头柜上的心电图机陡然长鸣。
谢杏兰终于闭上了眼。
谢安安一下跳了起来,对着我就厮打起来,“要不是你!要不是你和妈妈吵架,妈妈能气病吗?!要不是你和妈争夺小爱,妈妈能走吗?!”
这话明显就是对秦薄觐的攻心计。谢杏兰之死,和我是脱不了关系。但不能将所有的责任推到我身上!毕竟,始作俑者,绝对是她谢安安!
许玮宁一下拦在我身前,将谢安安推开。谢安安像个疯狗一样还要扑过来,许玮宁没办法了,对秦薄觐吼,“秦总!是个男人就把你情人管好!”
“安安。”
秦薄觐低唤,谢安安竟然真住了手,却还是心有愤愤,“若不是她——!”
秦薄觐起身,极为风度的对我颔首,眼神已然陌生。
可声音却像氤氲在雾气里,潮湿不已:“闵真,请求你件事。”
新历丧母,秦薄觐却还如此平静。
我都觉得不正常。
可他一直是这样的。
我点头:“你说。”
“我们离婚,还未公开。明后日,追悼会,恐怕要你主持。”
“妈生前最讨厌她了!怎么能找她主持?”谢安安指着我,大惊失色,“秦总,我也可以的!”
秦薄觐皱眉:“不妥。”
我其实一点都不想再和他秦薄觐有任何关系了。
但此时拒绝,未免太过无情。
我便应下:“行。”
秦薄觐在整个易市都是呼风唤雨的人物,秦家两代在易市更是树大根深。秦夫人去世,易市至少一半的政商名流都要来吊唁。
谢安安当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努力在秦薄觐身边刷存在感,努力要到各种政商名流的联系方式。虽然悄默默,终究不合适。秦薄觐也未阻拦,中途上洗手间的功夫,竟然有保安直接将谢安安清出了会场。
我陪着秦薄觐致谢,陪着秦薄觐致悼词,陪着秦薄觐料理完了所有的后事。宛如一个真正的女主人,在陪着她的丈夫渡过难关。
可秦薄觐的神色未露任何悲伤。我听多了“节哀顺变”,也已变得麻木。
先前关于我们的流言四起,我的出现,倒让那些唱衰婚姻的人,全闭了嘴。
但闭了嘴又有什么用呢。
我和秦薄觐已经离婚。
假的,终究不能变成真的。
仪式结束,已是天黑。我换下孝服,一边往外走,一边准备给许玮宁打电话,让他来接。
慕尚停下,车窗按下,秦薄觐面无表情:“上车。”
虽然在追悼会上,我和秦薄觐扮演着恩爱缠绵。但出了会场,我和他基本上就没什么话可以说。秦薄觐又是个喜静不喜闹的人,广播都不愿开。
殡仪馆远离人烟,道路没灯,两边是密不透风的杨树,只有两束远光灯朝着远方行进。
我觉得渗人,不由搓了搓胳膊:“有多远?”
他一手扶着方向盘,突然笑了,“怎么?害怕?”
我说:“荒郊野外的,又在坟场附近。确实挺恐怖的。”
他笑,“活人都不怕,死人又有什么可怕的。”
我知道他一向胆子大,每次去影院都爱找恐怖片看,我吓得赖在他怀里的时候,他最是笑得肆无忌惮。可如今再害怕,我也没有理由去依偎他。
转过头去看窗外。
陡然见一个白影飘过!
我猝不及防,吓得惊叫一声,秦薄觐陡然刹车,一手挡住了我的视线,一手就将我扯进怀里,“看到什么了?”
我猛然挣开他,却还是不敢抬头,指着窗外。他甩上车门,下车。
并没有人。
再上车,我已经打开了广播,总算有了喧哗的气息,莫文蔚的《爱》婉转低回:“没结果的花,未完成的牵挂,我们学会许多说法,来掩饰不碰的伤疤……”。
他身上还有户外的寒气,夹杂着这个季节特有的草木香。我缩了缩,有一种奇怪的预感,果然秦薄觐猛然扳过我的脸,狠狠地吻了过来!
冰凉的指腹紧紧贴着我的后脑,薄唇狠狠吮吸着我的唇舌,撩拨着我的理智。我动弹不得,感觉自己像个虾子,要被人生吞活剥。他越发逼近,指尖灵活熟练解着我的纽扣,我已经蜷缩在了副驾驶的一角,退无可退,车也有了轻微的晃动。
我毕竟不是谢安安,对他的予取予求不会心存感激。
我的手甚至已经摸到了皮包,钥匙和钢笔都够尖锐…… 爱如烟花,婚似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