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三章 一别经年。
凤萧的手就那么伸着,许久,苏小小才颤抖这双手将信接了过来凤萧就那样伸手拿着信,良久,苏小小才伸手将信从凤萧的手里接过来,颤抖着双手将信打开。
信是紫罗写的,苏小小看完信后整个人宛如雷劈一般,愣在了当场。
良久,苏小小才回过神来,拎起裙角,就要往外跑,却被凤萧给拉住了。
“小小,出了什么事?”
凤萧见到苏小小此刻的样子,沉下声音问道。
已经有些六神无主的苏小小,被凤萧这么一叫才回过神反应过来,僵硬的转过头,呆呆的看着凤萧,双眼茫然没有一丝神采。
“竹矜,竹矜他……”苏小小的话没有说完,声音有些咽哽,凤萧见从苏小小这里也得不出什么答案,弯腰将落在地上的信捡了起来,一目十行的扫过,看完脸色一沉将苏小小拦腰抱起。
“别急,我让人去准备,你在宫里等我。”说话间将苏小小抱回了寝宫,转身就出去了。
苏小小木然的坐在宫殿内愣愣的坐在那里,脑子里全是这些年竹矜为自己做的一切,还有自己最后一次见他的样子,但最多的却是多年前,她刚到秀水村他腹黑浅笑身姿瘦弱笔挺的样子,那时候他健康的带着明媚的笑的样子。
想着想着眼泪就流了出来。
他原本可以前程似锦,长命百岁的,如今变成这个样子都是因为自己,一想到这里苏小小的心就难受揪着疼。
凤萧安排好一切回来,就看见苏小小呆呆的坐在那里流泪,看着她泪眼朦胧的样子,凤萧的心也仿佛跟着难受一般。
“走吧,我陪你回去……”凤萧此刻的心情有些复杂,作为一个情敌来说,竹矜病危他应该感到欣喜才是,然而他却半点没有高兴的感觉。
竹矜于苏小小或许没有爱情,但是在生命中也是不可取代的,可以说有时候是他都不能取代的存在。
闻言苏小小点了点头,任由凤萧将自己抱起,一路直接出了宫,因为路上顾忌苏小小的身体并没有急赶,饶是如此,苏小小的身体依旧是越来越差起来,许是因为担心竹矜一路上晚上都没有安稳的睡过,原本养出来的一点肉也早就瘦的没影了,等到了秀水村的时候,苏小小的身体状况已经差的不行,看的凤萧心疼不已。
但除了让路上随行的太医给开药,和吃食上进补,没有半点办法,毕竟竹矜等不了……
马车一路前行,但也赶不到村里去,苏小小见马车停下,迫不及待的掀开了车帘,就要往下跳,步履漂浮,仿佛随时都能倒下去一般,一旁的凤萧见状一手将人给拉住,将她拦腰抱起。
“你这样下去,估计见不到竹矜你自己就先倒下了,你是要到时候照顾两个病人吗?。”
凤萧的声音带着心疼。
原本还在挣扎的苏小小,闻言后没有再动任由凤萧抱着,到了竹富贵他们的家,远远的就能看见那升起的炊烟。
苏小小见状眼中泛起一股酸涩,当初他们一行五人从秀水村逃难出来,而如今回来却只有她一个人。
凤萧抱着苏小小一步一步的走向竹矜的家里,在紧闭的大门前苏小小的手抬起又放下,良久都不敢扣响那扇已经被修的格外宽大的门,她害怕门一开却再也看不到竹衿生动的面容。
凤萧在一旁也不催促她,就那么任由她在门口犹豫,许久,苏小小终于深吸了口气,敲响了竹衿家的家门。
开门的是周翠花,一开门看见被凤萧抱在怀里的苏小小,愣在了原地。
“婶儿,我回来了。”
一见到周翠花双眼微红憔悴的样子,苏小小就红了眼,挣扎着从凤萧的怀里下了地,一踩在地上整个人都有些发虚,胸口的伤口隐隐有些发痛,两步走到周翠花的身边,一开口声音就有些咽哽。
这样一叫,周翠花也回过了神来,看着苏小小的脸色心里也是一跳,将人扶住:“回来就好,你这是怎么了??”
闻言,苏小小摇了摇头:“没事,我想进去看看——”
竹衿的名字苏小小没有说出口,但周翠花哪里不明白,抬头看了眼凤萧要行礼,却被凤萧制止了:“婶儿,不必多礼,你是小小的婶儿就是我的。”
说完,扶着苏小小就往里走。
看着两人的身影,周翠花的心里有些发酸,最后摇了摇头关了门。
两人一进去就看见了正在院子里捣药的紫罗,见到苏小小连忙从凳子上站了起来:“你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紫罗在看到苏小小的模样后,也下了一跳,他们走的时候可还是活蹦乱跳的,这再见就成了要死不活的样子了。
闻言苏小小摇了摇头,没打算解释她怎么变成这样了,而是看着她:“竹衿呢??”
苏小小不提竹衿还好,一提竹衿,紫罗顿时就红了眼:“在里面呢,大概——”
余下的话紫罗没有说出口,声音却带着难言的酸涩,还有抑制不住的咽哽,苏小小听着心头又是一跳。
“我进去看看他。”
苏小小已经不知道在问紫罗什么,只想尽快的见到竹衿,她害怕再从紫罗的嘴里听到什么不好消息。
说话间,松开了凤萧的手,轻车熟路的往竹衿的房间去了,周翠花他们回来,尽管有钱也没有太大的变动房子,除了门窗换了和房顶换了瓦其他的和以前还是一个样,苏小小站在被换了门的门口,苦涩的药味隔着门都能闻到,良久却不敢推门。
“你是要等我给你开门么?估计是不行了——”
就在苏小小犹豫的时候,门内传来了竹衿无奈的声音,低低的,有些发飘还带着一丝无奈。
竹衿声音,让苏小小的心里越发的难受,深吸了口气,推开门,就看见竹衿端正的靠坐在床上,身上穿着衣服,腿上盖着被子,见苏小小进来,转头脸上带着无奈的笑,看着她。
“你怎么把自己折腾成这样了——”
在看到竹衿的脸时,苏小小差点没哭出来,原本清俊的脸庞此刻已经瘦的不成样子了,脸色苍白,在月夜城也就是有点虚弱,如今却变成了这个样子,唯一没变的是看着苏小小的那双眼睛,依旧明亮带着无奈和些许宠溺。
听到苏小小的话后,无奈的笑了:“这人总有生病的时候。”说话间,挣扎着想起来:“你怎么变成这样了。”
见状,苏小小连忙跑了过去,将他按在床上,不让他起来:“像你说的,这人总有生病的时候么,你快点好起来,你这样我想揍你两下都下不得手了。”
说话间,苏小小的双眼有些发红,心里五味杂陈,一想到紫罗的话,她的心里就有些发痛。
闻言,竹衿笑了笑:“估计,你这想法是不能得逞了。”
说话间,竹衿抬头看了静静的看着苏小小,仿佛要将她刻在心底一般:“小小,你这样我很不放心,好想看着你安稳的渡过余生——”
竹衿的双眼充满了不舍和留恋,脸上的脸色也是越发的不好起来。
原本还忍着眼泪的苏小小在此刻,眼泪顿时再也忍不住的落了下来:“我去叫紫罗,你忘了我吧,忘了我你就不会这样痛苦了,以紫罗的医术你肯定可以好起来的。”
看竹衿的脸色,苏小小哪里还有不明白的,她甚至有些自私的责怪紫罗起来为什么会给竹衿吃那劳什子扼情丹,同时又埋怨自己,若不是因为自己,竹衿也不会变成这个样子。
说话间,苏小小要走,却别竹衿给抓住了,只见他苍白着脸,看着苏小小摇头:“来不及了,就算来得及我也不愿意,小小我不愿意忘记你。”说着不舍的看了苏小小一眼:“凤萧也来了吧??我想见见他。”
苏小小闻言,含着泪点了点头,松开竹衿的手就要出去。
“小小,你再笑一笑,我好久都没看见你笑了。”在开门的那一刻,苏小小被竹衿叫住了,一转头就看见他不舍的双眸,还有带着浅笑的脸。
苏小小咧了咧嘴角,扯起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来。
见状竹衿满意的笑了,冲她摆了摆手。
一出门苏小小的腿一软,跌坐在了地上,手捂着胸口,只觉得心口痛的仿佛不能出气一般,原本隐忍着的眼泪终于肆无忌惮的在脸上肆意,一旁守着的凤萧还有紫罗见状连忙走了前来,凤萧一把将苏小小抱着起来,入目就是苏小小苍白的脸泪眼迷蒙难受的样子。
“小小,你怎么样?”说话间就要将人抱起去找御医却被紫罗给拦住了。
“她现在的情况不适合在动。”
“紫罗的医术很好,皇上你就让她看看吧,小小这是怎么了??”
一旁的周翠花见苏小小这样心里也心疼,竹富贵和竹叶也回来了,见状一时间心里也不是滋味。
原本担心着苏小小的凤萧见壮将苏小小放在屋内的椅子上:“她之前受了伤,最近一直状况都不是很好。”
说话间,把苏小小被刺中胸口的事和紫罗说了,一旁的周翠花等人听得脸色都变了。
紫罗闻言点了点头,从身上抽出了随身携带的银针在苏小小身上扎了两针,原本痛的有些恍惚的苏小小回过了神来,抬头看了眼凤萧:“竹衿,他要见你——”
苏小小的眼神有些飘忽,内心说不上来是什么感觉,尤其是她临出门时,竹衿的那句话,她的心里总有种不好的预感。
凤萧在确定苏小小确实没事的后,点了点头,进了屋去。
“小小啊,你怎么遭这么大罪啊,你看看你现在这样子——”
凤萧一走,周翠花再也忍不住了,走到了苏小小的身边坐下,看着苏小小的眼神充满饿了心疼还有难受。
心里也是心痛的很,她最骄傲的儿子,还有苏小小,都是她看着长大的,如今儿子已经时日不多,而苏小小也变成了这个样子,她的心里难受的跟刀绞一般,一旁的竹富贵没有出声,但有些发红的双眼出卖了他,竹叶倒是好很多,但也是强撑着。
“婶儿,是我对不起了你——”一看到周翠花的样子,苏小小的心里就越发的难受了。
然而却见周翠花摇了摇头:“不怪你,这都是命啊——”两个孩子都是她看着长大的,能怪的了谁?
几人都没有说话,苏小小到底身体不好,也不知道是不是到家了,等了没一会儿就不知不觉的睡了过去。
再醒来时,苏小小躺在他们出来的马车上,马车悠悠的走着,苏小小的脑子有些发懵,良久才反应过来,噌的坐了起来,入目就是凤萧沉着的俊脸,然而此刻苏小小却没有心情再看。
掀开车窗的帘子就看见马车已经离开,猛地转头看着凤萧:“我们这事是去哪里??”
“你身体不好,我们先回去吧,竹衿有紫罗照顾着。”
“我总要去和他告个别才走的,怎么能就这么走了——”
凤萧的话一说完,苏小小的心里顿时有种不好的预感,掀开车帘就让赶车的将马车赶回去,然而车夫却没有听。
“我让你回去,你听到没有——”苏小小有点歇斯底里起来,心口一阵一阵的发疼。
一旁的凤萧见状,将苏小小揽住:“小小,竹衿他——”凤萧的声音有些发沉,仿佛不忍开口一般,犹豫了片刻还是缓缓的开口了。
“竹衿已经不在了,他希望我带你走——”
凤萧的声音仿佛一颗炸雷一般,打在了苏小小的头上,她愣愣的看着凤萧,良久才反应过来,看着凤萧:“他——死了??”
苏小小的声音有些发空。
闻言,凤萧点了点头,其实他的心里也不好受。
“他怎么就这么死了——”冷不丁的,苏小小猛的哭了起来,脑子里全是竹衿让他笑一笑的样子,还有那苍白的脸,若不是因为她,竹衿他会前程似锦且长命百岁,一想到这里,苏小小越发的难受,胸口一阵一阵的抽痛,最终忍不住双眼一黑晕了过去。
再醒来,已经是第二天了,马车已经离开了锦官城,苏小小也没有再说要回去,静静的看着凤萧,伸手将凤萧的手紧紧的握着:“你会不会陪我到老。”
闻言,凤萧伸手在苏小小的头上摸了摸:“自然,我一定会等你先走我再走——”
凤萧的话仿佛带着魔力一般,让苏小小难受的心里好受了不少,等回到京都,两人都没再提竹衿的事情,时间一晃而过,在年关的时候,大漠公主从后宫消失了,凤萧第一时间去信让大漠大汗给他一个解释,公主怎么不见了,然而大漠正值多事之秋,大汗死了,大王子即位,一时间哪里有心情管这么多,于是这事就不了了之了,后宫从此就只有苏小小一人了,新年的那一天,宫里挂满了红绸,热闹非凡,凤萧的寝宫内点上了龙凤烛,床上撒上了花生大枣。
“小小——很抱歉不能给你一个盛大的婚礼。”
凤萧看着眼前身着喜袍的苏小小,身着红色喜袍的苏小小,脸颊绯红,让人看一眼都移不开双眼。
原本一直低着头的苏小小闻言,抬头白了凤萧一眼:“那你要怎么办呢??话说你能先把我头上这玩意儿先给我取下来再说吗??”她脖子都快压断了好吗??
闻言,凤萧吃吃的笑了:“原来小小这么迫不及待啊——”说话间深处修长的手,扶上的苏小小的头,取下那满头的珠翠,低头擒上了那抹殷红的唇。
一夜红浪翻被,红烛燃到天亮。
多年后
一个山清水秀的村庄里,一个身着紫色衣衫挽着妇人发髻的年轻女人,静静的站在一个坟头前,手里拿着一串佛珠:“我这是最后一次来看你了,你看这里已经变得山清水秀了,都是她的功劳,如今她也过的很好,你该放心了吧,这一辈子都是我对不起你,你到那边可不要把我忘了,总要找我讨回来的——”
说完,将那串已经有些发亮的佛珠放在了那被打理的干干净净的坟头,转身离开了。 夫人息怒:门主帮你虐渣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