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师侄,如此大事你竟不禀告宗门,你想意欲何为?若不是有栖霞宗到与我们互通消息,难道你就不怕殒身在这里?”
“还是说你自恃宗门天骄,可以无法无天?”
“此次回归宗门,老夫定将上禀掌门,拿你问罪!也叫你知道宗门法度何在!”
米行海的话在宁清耳边炸响,可宁清却无一个字都没听见,米行海简直眉头一皱,正要再次呵斥,却见宁清忽然转身跪倒面前。
“弟子自知有罪,但弟子恳请师叔能将魔刹拿下饶他一名,就算废去他的一身魔道实力也可以,但求师叔饶他一命。”
“小子狂妄!饶他,你可知魔兵之主的危害!”
或是又有其他宗门‘神镜’之修听到此话,不由纷纷怒斥,但碍于紫剑阁脸面也不敢太过。
呵斥宁清之人乃是栖霞宗之修,是灵雪青的师兄,此次栖霞宗的‘神镜’之修来了八人,万剑道来了五人,都去帮别周哲擒拿魔刹去了,而栖霞宗就是以此人为先。
他见灵雪青为阻挡魔刹已经生死不知,而宁清区区‘道镜’之修竟敢为魔兵之主求情,当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哼!”
一声冷哼在场间响起,米行海跨出一步,气机绽露:“张道友,此子纵有万般不是,但也是我紫剑阁天骄,道友是不是有些越俎代庖了?本座不在还好,本座在此岂有你来呵斥?”
那姓张的‘神镜’之人大怒,若没有他栖霞宗报告消息,紫剑阁能知道这里发生的大事?而且宁清区区‘道镜’,就算是一介天骄,但没有成长起来也就不过尔尔,怎可与‘神镜’之修并论。
“此子名叫宁清,张道友你难道不知?”
然而米行海的下一句话却让他再不敢发作,只能忍气吞声,当作吃了哑巴亏,而且他就算向发作也发作不起来,不说米行海的修为高绝,乃是在场二十余‘神镜’之修的顶尖,就凭其身后的十数位‘神镜’长老,也绝不是栖霞宗可以睥睨。
何况,炎州以紫剑阁为尊,区区栖霞宗翻不了天!
“给老夫一个理由!但魔兵之主必死,老夫最多尽力护他真灵不灭,给他一丝投胎的机会,此间道理你应该明白!”
宁清苦苦挣扎,想要在说些什么,却发现话到嘴边怎么也说不出口来,心神萧索,意志沉浮,眼眶中更是隐隐有眼泪含蓄,自明岚去世后在不曾哭过的他,此时竟然留下了泪。
“因为,他是弟子的族人!”
宁清的话将落,身边顿时有数声呵斥响起,那些呵斥都是来自栖霞宗诸修,言辞中有着浓烈的不满。
“什么!”
“大胆!”
“族人沦为魔兵之主,小辈难逃其咎!”
尽管河池只剩不绝于耳,但宁清恍若未闻,神色颓靡,他的心境已经崩溃,在这一瞬间,他就像当年那个无力的凡人跪求在马行涛身前。
如果换作往常,它还可以据理力争,可如今他不行,他没有理由,也没有勇气,魔兵之主事关天下苍生,哪里是她的哀求便可了结。
“放肆!”
一声轻喝如同雷鸣在栖霞宗诸修脑海中炸响,震得他们脑海轰鸣,元神不稳,甚至险些从空中跌倒下去,他们都是修为高深之辈,但在米行海的威严下竟然毫无抵抗之力,宛若一个凡人。
米行海,修为究竟高深到了何种境地!
合镜?
彼时,紫剑阁诸位长老气机轰然爆发,在空中结成各种异象向栖霞宗诸修轰然镇压而去,刹那间便将诸修的修为封禁,纵然虎落平阳也是虎,龙游浅滩也是龙,而小猫小虾也终究难成大器。
“张道友,宁清此子为我紫剑阁天骄,本座也再三告诫,你们却不知好歹,真当我紫剑阁软弱好欺?”
那位张道友此时修为被禁,脸色涨的通红一片,却又说不出话来,只好将头扭到一边,反正今日已经丢尽了脸面,也不差这多一点了。
不过他心中却又别样想法,都说紫剑阁没落,数千年来更是没有诞生过一位合镜大能,与其天下大宗的地位不符,甚至有人猜测多不过千年,紫剑阁必然跌下天下大宗的高位。
而最有机会取代紫剑阁执掌炎州的便是栖霞宗,而且栖霞宗近年来天骄层出不穷,丝毫不比紫剑阁差了多少,所以栖霞宗上下都做好了取代紫剑阁的想法,不由有些膨胀。
可是今日看来,似乎并不是那么回事。
那位张道友修为也已经有了‘神镜’巅峰的修为,他本以为自己与米行海不过在伯仲之间,方才也不过是畏惧紫剑阁声明才不与他争执,可此时,米行海仅仅是冷哼便让他如堕深渊,施展不出一丝豪的修为。
米行海虽还不是合镜大能,只怕距离合镜已经不远了吧。而米行海的修为境界就已经如此不可捉摸,那比他更为高深的紫剑阁掌门真人刘行川,他的修为境界又到了何种境地。
万般念头刹那间在他心头闪过,越想越是骇然,如今只有将此时上禀掌门才能做得了定夺。
不过他也是个心思玲珑之人,心中有了计较后就可以能去能伸,于是低头道歉。
“是我等孟浪,只是魔兵之主事关重大,诸位师弟只是关心则乱,还望米道友海涵。”
栖霞宗其余诸修见师兄已经低头,也不得不出言赔礼,而且如今他为刀俎,我为鱼肉,不得不低头!
米行海冷哼一声,天空中各种异象消散,栖霞宗诸修修为恢复静立一旁,却不敢再多一言,只把自己当作局外人。
米行海看向宁清,淡淡道:“你的族人?老夫记得你族人早已被狐妖吐露,怎么这里又有族人!”
宁清浑浑噩噩,将自己看到的和猜测说了出来,在场诸修恍然大悟,却又同时感叹造化弄人,不过他们早已看破红尘,看过太多的生离死别,对此也仅仅是感叹一番,再无任何作为。
许久,远处突然一声震天巨响,天地间忽然恢复安宁,不时有六道遁光飞驰来到众人身边显出身形,而在五人中间有一以剑光化作的囚笼,里边有一个人影封印其中。
那人四肢被剑光穿透禁锢,昏迷不醒,从体型上看,正是先前的魔刹,不过他此时身形却比先前矮小许多,先前本是一个光头大汉,此时身材却与宁清相差仿佛,而且头上也长出了头发,最关键的是,他脸上的紫青色图纹近乎消失,露出了真容。
那六人以别周哲为首,来与米行海及诸位紫剑阁长老见礼,礼毕后又都纷纷落下地区,在残破的祭台上显出身形。
而宁清的目光却始终离不开那囚笼,他看着囚笼中的那人呆怔,似乎穿透了悠久的岁月,看到了当年宁家村中几个欢腾奔跑的少年。
他,就是宁纪安!
就算他已经过去四十年,就算已经容颜大变,就算他曾是魔兵之主,可此时宁清还是一眼就认出了他。
而且宁清还看到,在魔刹的眼角,那里有一块疤痕,那块疤痕就是当年宁清给他挠的,无论岁月再怎么悠久,留下的痕迹永远都在那里。
“米道友,此件事已了,魔灵珠已被暂时封印,魔偶和那些被魔化的满族人都已经受戮,你看着魔兵之主应当如何处置!”
别周哲的声音在众人耳中响起,而宁清也在别周哲话音响起时忽然身体一震,忽而将希冀的目光投向米星海,似乎是在祈求。
不得不说,万剑道诸修还是非常明白大意的。
紫剑阁毕竟还是炎州之主,虽然他们也看住栖霞宗和紫剑阁在明争暗斗,可他们哪方也不愿得罪,如今更是将魔灵珠和魔刹交出,仿佛是在示好。
虽然此次魔兵重现世间,将其扼杀在萌芽之中,别周哲居功至伟,但他还是小心翼翼,只想快快抛出这个烫手的山芋,免得引来一身骚。
“别道友客气,此人虽是凡人,但被魔灵珠控制却是真实,而且在六百里号山中早下无边杀孽,甚至事涉妖族,稍有不慎便会引发两族大战。”
“如今他体内的魔气虽然被耗尽,但其心性却已经被魔灵珠空竹,说他是魔也毫不为过,自然不可善了!”
“所以,留他不得,也不可能留他,就让本座来还天下苍生一个太平!”
言罢,米行海伸出一指,穿过剑光禁止遥遥向魔刹眉心点去,只见米行海手指上灵光闪烁条约,凝成一个符文,那符文幻化又称了一道神通,神通如剑,竟比在场的万剑道的几个剑修还要高深莫测。
眼看这一指就要点中魔刹眉心,宁清却突然身体一震,哀求道:“米师叔,弟子求你先手下留情!”
米行海眉头一皱,收了神通,冷眼看向宁清:“你还有什么要说的,老夫已经说的了,会留他真灵不灭,让他有投胎的机会,你难道是在质疑老夫?”
宁清重重磕头,额头上鲜血淋漓,惨然道:“弟子不敢,但弟子斗胆再求一事!” 仙择大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