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人想到,苏清欢竟然公开拒绝与丘平诚结婚。她坦荡荡地把消息发布在内部刊物上,以头条的形式,不可挽回地把一切都斩断了。
公司上下都盯着这条新闻,这篇真挚的文字,但是,没有人敢窃窃私语,好像一张口就会引爆什么,又好像一张口就会亵渎什么。
苏清欢在上面袒露的对真挚爱情的渴望,对自己人生负责的追求,对丘平诚的歉意,对彼此人生善意的拒绝,都成了一片透明的火焰。它纯净而炽热,把所有的闲言碎语都烧成了轻盈的灰烬。这一刻是爱的时刻,爱自己的人才能爱别人。没有人不应该对这样的爱表示敬意。苏涵也不能。
把刊物轻轻放在桌面上,苏涵感到苍老的疲累。他的感情已经是北冰洋下的鱼群,连声波雷达都难以检测到。可是,苏清欢那片火焰他无法浇熄。那种对爱的相信,如同相信第二天早晨土里一定能冒出长得很好的洋白菜,那是不可违拗的相信。
丘平诚看完了那些文字,立即开始整理自己办公室的东西,把该带走的都装进纸箱里。门却被轻轻叩了一下,来串门的是苏清欢!她站在他面前,眼睛是一对单纯折射着阳光的宝石。“你真的要离开吗?”“不离开••••••”“不离开就只能等着给别人看笑话了?”
苏清欢笑了笑,好像发现了什么真的很好笑的事情。“我一直被大家叫做太子妃呢,你不会不懂吧?在他们心目中,你可是太子呀。怎么,没了一个太子妃,太子就一无是处了?你是因为我的关系才有这么大的本事吗?”
“人言可畏••••••”
“有多可畏?笑话能说一辈子都一样好笑?你走了,只是听不见,不代表别人不说。不过,算了,我只是想替爸爸减少损失罢了,没什么高尚的动机。你知道的,你是个人才!我不想你一走出去就成了我们的对头。就这么简单。”
丘平诚看着纸箱里面属于自己的物品,没有多少,也没有什么特别的,他在这里付出过的努力和汗水,得到的成绩和荣耀都没有体现在这些平庸的物品上面。他知道自己可以很快找到下一份工作,但是,这里的一切小道消息也会如影随形,很快在新的公司里传开来。这样的离开真的没有什么意思。
办公室的门再一次被敲响,胆怯得像害怕打扰到他的沉思。是秘书。“丘经理,开会时间到了,大家都到齐了。”迎着秘书揣测的目光,丘平诚突然心里亮堂堂一片,没有了阴霾。“嗯,我就去。哦,小李,你把这个纸箱里头的东西都给我扔掉吧。”
拿起常用的手机本,丘平诚自自然然走进会议室,扫视了一圈沉默而有些躲闪的人们,微微一笑,宣布开会。他的视线在空中和王丽琴的视线相遇的时候,有一刻默契而微妙的停顿,但又默契地分开。这是工作时间,一切等下班后吧,时间有的是。
周末的白天,苏清欢请雷磊到她欣赏的地方去吃饭。那里可以看到墨绿色的宁静,最浓郁的宁静。听着吱吱喳喳的小鸟叫,看着人们在湖泊里快乐地荡桨,雷磊趴在原木栏杆上感慨不已。“如果可以在这里住着,就算要我做个洗碗的工人,嗯,估计我也是不肯的。”
苏清欢笑得很开心,嘴巴都有点歪了。“就知道你是这种德性。要不,我去跟老板攀攀交情,请你做个店长,满意了吧?”雷磊当真仔细考虑了一下,最后才像掏出口袋里最后一块硬币付账似的,摊摊手,说:“还是浪费了人才。我呀,是要到国家最需要的地方,为人们谋福利的。像你一样。”
苏清欢知道雷磊已经决定再次出发,到边远的贫瘠的地方去,给孩子们力所能及的帮助。她端起水杯,为他的即将远行而祝福。他端起水杯,也为她的走出来祝福。“你,还有你姐姐,都是不容易的。我们都是不容易的。敬所有那些不容易的人!”
明净的光线落在被树影遮盖之外的地上,草在舒展着它的身体,风在编织着它的歌谣,和那些光线一起,它们都摇摆着身体,无需放歌就有动听的旋律。苏清欢闭上眼睛聆听着这首歌谣,等待下次睁开眼睛的时候,会看到更多的美好。 钟情错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