浑身一震,我睁开了眼睛。
盛夏的月光透进窗户,洒在脸上。
房间里一股浓郁的蚊香味,夹杂女人的清香。
我躺在地上的凉席上,夜风有些清凉。
一扭头,一条白晃晃的腿在床边上垂下来,修长迷人。
是女人的!
我顿时心血涌动,却又头痛欲裂。
这到底怎么回事?我不是团年酒会喝了很多酒吗,怎么醒来就……
定晴一看对面,靠!
掉了腻子粉的斑驳墙壁上,日历赫然撕到1999年6月30日,旁边的旧挂钟显示晚上23点15分。
我特么回到了十五岁那年,盛夏午夜?
重生吗?竟然真的有这种说法?
那这床上躺着的女人是……我姐姐吗?
姐姐?!我一激灵,努力翻起来,借着月光往床上一看。
真的是我那个捡来的姐姐!
披散的黑亮长发,精致的鹅蛋脸,皮肤泛着莹莹的光泽,婴子般娇嫩。
身材完美,傲然起伏。
我激动的无法形容。
瘦弱的身子,强大的状态。
我好想扑到她身上,抱着她,大叫几声姐姐。
可嗓子里堵得慌,泪水都快流出来了,我站在床前,一动不动,头疼欲裂。
姐姐睡的那么香甜,让人不忍打扰。
曾经好些次,我半夜醒来,都能看到她这般模样,她就像完美的艺术品,让人心动。
此时再见到她,我百感交集。
我姐叫张玉梅,我爸捡来的,大我三岁。
她在城里打工,在老城区租房子住,我要到城里上高一,提前两个月就进城和她一起住的。
她睡单人床,我睡地上的凉席。本来她疼我,让我睡床上,她睡地下,但我固执,不想她上班回来还躺地上。
姐姐很漂亮,十八岁就出落得如花似玉,村子里多少男人看着都眼馋,来找我父母提亲的人踏破了门槛。
她性格温柔,打小对我都很好。我偷偷的喜欢她好久了。
有时候脑子里都会想起老人们说的——女大三,抱金砖。
青春期开始时,我就好想长大了娶她。
可惜后来,她嫁了个大她十岁的老男人,这是我一生的遗憾,也是我害了她。
想想我张浩窝囊了半生,想爱不能,事业不成,几乎家破人亡,没想到竟然又活回来了。
面对漂亮的姐姐,我不想再留遗憾,不想再害她了。
过去的2017年发生了太多让我痛苦的事情,妻子出轨,五年的婚姻破裂。
工作上重大失误,造成两死四伤,赔的我倾家荡产,负债累累。
我供职于一家不错的地产公司,女老总林艳是我的初中同学。
林艳人如其名,美艳成熟,对我这个同学却是刻骨般的痛恨。
她在团年酒会上逼我喝一瓶白酒,否则我将失去工作,连债也还不起。
她还当着公司上百号员工的面奚落我,说张浩你这个没种的男人,能不能在姐的面前干件有种的事?
我当时满心的愤怒,没种的男人,一语双关,戳中了我人生最大的痛处。
都是因为她,我才被人打成没有生育能力的男人。和妻子结婚后,我才发现这个可怕的事实。
为了生存,也因为情绪低落、忧郁、愤怒,我在全体同事的期待、嘲笑中拿起瓶子一口气将一斤白酒灌了下去。
很快,我就感觉天旋地转,轰然倒地,人事不省。
这个时候想想林艳那个贱人,竟然让我喝死了,她却不知道我又重生了吧?
对了,林艳!
我心头猛的惊震了,人生三十四年最深刻的记忆突然浮现在脑海里。
1999年7月1日凌晨一点多的时候,林艳被社会上的流氓强了。
那时候,我半夜起来头痛发作,打小就这毛病。我自己去买药,走了很多地方都是诊所关门,药店关门。
当我路过郊区百花公园的时候,亲眼看见林艳被人拖进后面荒山的树林里。
她也看见了我,还向我求救。可是那个流氓有两个小弟,拿着匕首把我挡在树林外,我站在那里都不敢动,还被吓跑了。
当时林艳就骂我是个没种的男人,声音凄厉又刺耳,让我难受。
我跑了一阵,想想林艳绝望的泪水,在她被拖到深处时还是想冲进去救她。
当时我在路边找了一根木棍子冲回去,却被人家两个小弟一顿暴打,痛不欲生。
两个小弟叫我滚,不滚就要我的命。
我一个农村来的孩子,天生也胆小,忍痛离开了,连药也没买就跑回家去了。
后来林艳自己报了警,但流氓郑军和两个小弟逃走了,一直没有抓住。
林艳也没在城里上高中,一家人去了远方。
但我真的没想到,她后来在外面混大发了,嫁了一个很有势力的男人,竟然去年收购了我就职的地产公司,她成了我的顶头上司。
她派自己男人的一个表弟,勾引了我的妻子,让我们离了婚,甚至得知了我没种的秘密。她高傲冷漠,连事情的前因后果都没有了解,根本不给我任何解释的机会。
去年一年,她对我百般折磨,让我神经衰弱,失眠多梦,工作分心,酿出了大祸。
此时重生了,想起这一切,我的良心震颤了。
我一直知道自己半生的不幸,就是因为林艳的事情起源。
如今重生,我不想悲剧再发生了,不想再做个没种的男人!
哪怕我还是十五岁这年的瘦弱躯体,也要阻止这一切的发生!
我咬了咬牙,看了床上的姐姐一眼,来不及穿上衣服鞋子,光着脚就冲了出去。
老城区脏乱差,污水横流,垃圾遍地,我的脚还被碎玻璃扎伤了,但也不管不顾。
只要帮助林艳脱离险境,我的一生就将重写!
事实上,我是十五岁的身体,三十四岁的头脑,因为工作的原因,一惯还是以冷静为特点的,所以我想到了报警。
我奔跑了五百多米,找到了辖区的西街派出所报警。
所里两个值班的JC和两个治安队的协J在打麻将,叼着眼,房间里乌烟瘴气的。他们一看我的形象,但是嘲笑不已。
其中一个家伙说你妈逼的扯什么犊子,将要发生强尖案,你是预言师吗,滚!
另一个刚点了一炮清一色的家伙心情也不好,一颗麻将砸在我身上,吼道:“你这个疯杂种,这里是西城区,你报案到东城区去吧!再不滚,老子们把你拘留起来,关黑屋子,叫你家人拿钱来取人。”
那年头,他们就这样,值班的打麻将,出去巡逻的去小发廊免费玩,正事儿不干,满肚子男盗女娼。
我一咬牙离开了派出所,转头到街边拿起磁卡公话,拨打了110,说凌晨一点多,在东城区百花公园外的荒山林子里,会发生一起案件,罪犯叫郑军,有两个黄毛跟班,受害人叫林艳,十七岁的高一女生。
接线员听得哑然了,说现在晚上十一点二十分,你未卜先知吗,能知道一个来小时后的事情,这样的报警有意思吗,烦不烦,你们吃饱了撑着没事干了?
然后,人家挂电话了。
“去他妈的,居然都不相信我!”我心里愤愤不爽,看样子只能自己去了。
站在街上,十九年前一片荒凉般的城市午夜,出租车都没几辆,拉客的人力三轮也没影子了。
我倒是前后拦了三辆出租车,前两辆是一停,司机看我一眼就走了。最后一辆停下来,看了我一眼,说你他妈这副样子,哪里有车费?
然后,这家伙也开走了。
我心头焦急如焚,只能朝着事发地狂奔。
我和姐姐住在西城区,离百花公园那边还有五公里的样子,没有办法,我只能跑过去了。
哪怕再远,老子也要阻止悲剧的发生,扭转自己的命运! 逆流199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