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护车尖叫着冲向江宁中心医院。
车里,李芸珊满脸歉意,心中更是惭愧,工地上方掉落的钢管,自己竟然毫无察觉,当时若不是这男人舍身相救,自己肯定得重伤。
死是死不了,但很麻烦,说不定还得被迫换具身体。
唉,自己这些日子心不在焉的,只是被男人的名字给惊到了。
陈阳……这名字就像诅咒,现在听到都心里发颤。
陈仰躺在救护车的担架上,一旁的急救人员正在简单检查着他的伤势。
“运气不错啊,这种高度的钢管砸下来,要是砸到脑袋,你可就麻烦了。”戴着口罩的急救医生笑道:“现在是正好砸到你的后背肌肉韧带中间,卸去了大部分力量,情况应该不严重。”
陈阳微笑:“医生你水平真好,遇到你是我的运气。”
大夫歪头:“呵,怎么说话这么怪,不是本地人?”
旁边小护士拿出了一张表格,递给了发呆的李芸珊:“你是他的家属吧?”
“啊,不是,我是他……是他朋友。”
“那填下急救单吧,看他这样,肯定得住院,如果不想排队,在这里就把入院单也填了……”
陈阳轻轻指了指自己的裤兜。
李芸珊急忙拿出他的钱包,下意识的翻了一下。
拿出男人的外国人绿卡身份证,看了一眼,还真叫陈阳。
旁边小护士咦了一声:“刘老师,这,这是什么身份证?”
刘大夫嘿然:“没见过吧,这是绿卡,原来是外国友人,你这长得跟我们华夏人一模一样。”
“我是华裔。”陈阳还在笑着。
李芸珊急忙拿出纸巾擦着他的额头汗水:“笨蛋,这时候少说话,你还笑。”
小护士便帮她填着病历,又是惊呼一声:“陈阳!我的天……”
陈阳眼神一闪:“怎么了?”
小护士拍着胸口,使劲的盯着他看了好久,才低声道:“你这跟通缉犯的名字一样啊。”
前面车流越来越多,救护车就像老牛一样哼哧哼哧的移动着。
刘大夫给陈阳打过止痛针,便也坐过来闲聊起来。
“要说这个通缉犯陈阳,那可真是厉害,好像是杀了……”刘大夫压低声音:“杀了帝都来的高官,这在江宁可是头一遭啊,听说还是个大学生,太可怕了。”
小护士也插嘴说道:“听说是超级通缉犯,极度危险,我姐姐的男朋友就是警察,说是上面打过招呼了,见到就可以直接开枪打死的。”
“嘿!”刘大夫摇头:“回去告诉你姐夫,遇到那位陈阳,赶紧跑,要不然死定了。”
“啊,什么意思?”
刘大夫神神秘秘的:“这个,一般人可不知道,我跟你们说,现在全城都是道士和和尚,而且都是有法力的那种。他们都没找到陈阳,你说那家伙多大的本事!”
“哇,难道那个陈阳是妖怪?”
“不能这样说,但我知道来的和尚和道士都是大门派的。”刘大夫声音愈发低沉:“我呢,大学学的是中医,那时候去湘北之地实习,也是有缘,认识了一位老道士,那个老道士看我有点诚心,就传了我几手医术,顺便的,也经常跟我聊那些修行中的故事。”
小护士笑了:“刘老师,你真该去写小说呢,真的假的。”
“是真的。”刘大夫摘下口罩,若有所思的样子:“来的是武当纯阳和佛门最厉害的莲华宗,我那位道门师父说过,这两家是道佛门中实力最强的门派了。”
救护车终于穿过了车流,来到了中心医院的骨科住院部。
陈阳闭目,任凭他们推着自己走来走去,做着各种检查。
他是万万没想到竟然在救护车里听到这么多情报。
城中全都是纯阳和莲华的弟子,真是太好了。
眼中闪过一道阴冷之色,陈阳已经被推倒了病房中。
这是独立的VIP病房,陈阳意外,这里很贵的。
他伸手捏住了钱包。
一只温暖的小手按住了他:“医药费应该我出的。”
“这次花销看起来可不少,我能负担的起的。”陈阳温柔说着。
李芸珊抿嘴一笑:“我也负担的起啊,你不要再这样了,我已经很愧疚了。”
检查结果出来的很快,背部瘀伤,右肩胛骨错位……都是很轻的症状,但也是需要静养的伤势。
“住个三五天,基本就OK了,住院期间不要剧烈活动,给你开了云南白药喷雾剂,如果疼的厉害,就用消肿止痛酊……”主任大夫合上病历:“小伙子,你运气很好知道么,再差一点,就砸到脊柱了,所以目前不能完全排除脊柱椎体损伤的可能,最少观察两天。”
陈阳点头致谢,又说道:“能不能不要护理?我可以自己活动的。”
主任大夫指着病室:“这里是我们医院最高档的VIP护理房,你的特级护理费包含在住院费里,所以你要不要护理,这钱都得扣,明白么?”
李芸珊却是明白了什么,拉着主任大夫走到一旁:“大夫,他是外国人,对隐私比较看重,钱我们交,护理就改一下吧,每天查个房就行。”
送走主任大夫后,外面天色都黑了下来。
李芸珊打开手机外卖,直接点了大骨头汤,牛肉,蔬菜沙拉,还有一份水果拼盘。
她毕竟是许萱萱的转世,虽然学的是犯罪心理,但对基础医术也有涉猎,所以十分清楚男人的营养补充。
她坐在了陈阳对面,两人一时忽然都有些尴尬起来。
虽然亲密的像是一对小夫妻,但实际上,两人认识还不到一天呢。
“你回去吧,我能自己活动的,住两天我就自己办个出院手续。”陈阳温柔说着。
“不行,我得等你彻底好了,我跟学校请假了。”李芸珊很坚决:“你是为了救我受伤的,我不是那种忘恩负义的人。”
陈阳淡淡一笑:“你不怕我赖上你。”
这话很有些暧昧,李芸珊扭头:“哼,你要是这种人,那我肯定不会放过你的。”
“别动……”陈阳忽然说道:“就保持这样,别动。”
李芸珊正看向窗外,一头长发侧在了肩上,柔美的脖颈看起来雪白而又诱人,肩膀也侧着:“你,你要做什么?”
陈阳左手拿起了病床上的病历,翻过来,拿起那支签字笔,飞快的画了起来。
心念中,他下令:“小黑,帮我画幅画,背景是高加索山的白雪,近景是石头,泉水,然后是一个背转身子的美女,就这种构图,背影要画的像李芸珊,浪漫点。”
镇魂结界里,传来媚娘和婉儿夸张的笑声,连一向沉默的红拂都忍不住笑道:“主人可真有手段。”
陈阳心中古井无波,李芸珊是许萱萱的转世,更可能是许仙的本体,是这次妖怪事件的关键。
所以他这般拼了命的攻略起了这个……这个女人。
“不要笑,她可能是许仙转世,那可是连蛇都敢太阳的凶悍男人。”
此时,小黑已经接手了陈阳的手臂,陈阳手中的笔飞快的滑动,一副意境优雅的画作马上就要好了。
高加索山的皑皑白雪下,青碧的流水,白色的巨石,一名女子背对画面,只露出肩膀和脖颈,如天鹅般的脖子,长发垂下。
“主人,这幅画是我复制了互联网里三位西方顶级大师的作品,拼凑而成。”
“可以了,不需要太好,否则李芸珊会怀疑的。”
病历背面下方还有一片空白,陈阳正要收起笔,小黑却还在操控着他的手,飞快写下了半阙词。
是宋词。
“雪里已知春信至,碧水点缀白石腻。香肩半转娇璇旎,玉人浴出新妆洗……”
这!陈阳惊住了:“小黑,你还能写词?”
“主人,这是您的新侍魂,李清照写的,她说这幅画水平太差了,但留着点空白,可以写首词点缀一下。”
陈阳这才想起自己刚收了李清照这侍魂啊。
“喂,你到底要干什么,我累死了!”那边李芸珊已经娇呼起来。
“好了。”陈阳将这页病历撕下来,递给了转过头的李芸珊:“不好意思,刚才你转头的意境实在是太美了,我的水平一般,只能画成这样。”
李芸珊啊了一声,接过这画,一时都痴了。
这个男人很有才华,不,简直是才华无限,下面竟然还写了半阙词!
“现在的华夏人都不一定能写出宋词了。”李芸珊大大的眼睛看着男人:“你,你太厉害了。”
两人的眼神对视,李芸珊脸又红了。
低头,她嘟囔着:“但你怎么把病历撕了,下次不许这样了。”
……
外卖送来的时候,李芸珊已经靠在了病床一侧,轻轻帮陈阳按摩着肩膀背部。
陈阳正在轻声描述着他的“出生地”!
“格鲁吉亚很美的,我出生的地方就在黑海沿岸,黑海的水汽很温柔,穿过海岸,就是一片田园,碧色的绿色的和蓝色的海岸线交错而过,当地人常说,这是上帝的恩赐,是上帝的后花园。知道马可波罗么?他曾描述高加索山下的河谷,说那是诗画一样美丽的地方。”
一边听着小黑搜索来的格鲁吉亚资料,陈阳一边温柔的描绘着自己从未去过的地方。
李芸珊嗯了一声。
外卖小哥在门口进不来,只能吞下这口意外的狗粮,很快急了:“是不是你们的外卖啊?”
李芸珊脸上通红的起来,连声说抱歉。
这顿饭她是一点点喂给了陈阳,聊着天,吃着饭,等到吃完收拾好,外面都是深夜了。
李芸珊打了个呵欠,陈阳微笑:“你回去吧,真的,这里虽然是VIP病房,但洗澡什么的也不方便。”
李芸珊此时双眼迷离,手指按住男人的嘴唇:“你在想什么呢,让我洗澡?你好坏。”
陈阳眼神一闪,张嘴就咬住她的手指,李芸珊身子一颤,急忙缩回手。
陈阳已伸手分开她的长发,在她腮边一吻。
李芸珊像是触电一样跳起来,飞快整理着头发,转身收拾着小包:“我,我,我回去洗个澡,换身衣服,明早,明早再来看你。”
她低着头,皱着眉快速离去。
镇魂手机现出,上官婉儿遗憾的叹息:“主人,你把她吓跑了。”
红拂也说道:“主人太急了。”
结界里,只有媚娘和李清照在笑。
“你们两个小丫头懂什么,主人这一招实在是高,高明的很。”
武媚娘和李清照可都是历经人生的女子,对女孩的心思十分了解。
“我想,李芸珊已经被主人征服的差不多了,今夜良宵,她肯定是要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了。”
陈阳不理会她们的议论,收起手机,等着护士来查了房,关了灯。
又过了两小时,后半夜凌晨两点,陈杨缓缓起身,运转魂气后,背后的淤青瞬间消失,内部错开的肩胛骨也恢复原状。
他看着窗外的寒星,背后就传来一个冷冷的声音:“你到底在搞什么鬼?”
转身,唐云绣不知何时,就站在门旁的衣架前,浑身都笼罩着一层阴影。
病房门轻开了一条缝,白公爵站在门口,对陈阳做了个鬼脸,还伸出舌头舔着自己的手指。
陈阳坐下:“我在破案,你不该出现在这里的。”
唐云绣走过来,在昏暗的床头灯下,她浑身都带着酒气,脸上更有酒精留下的红润。
一份厚厚的档案扔到了病床上:“现在的问题是,明天你就必须到江宁刑侦部报道,手续全办下来了,你现在躺在病床上,我该怎么跟杨局长解释?”
陈阳拿起文件夹,晃了晃:“多谢了。”
门口的那位白公爵推开门,似要说什么,但忽然眼前一黑,脖子仿佛被钢铁锁住。
“再让我看到你露出变态一样的表情,我就撕碎你的脸!”陈阳举着他,手中魂气运转,带着咔咔的声音。
白公爵舌头伸出来了,眼珠子也突了起来,但还在笑,真是无可救药的变态。
陈阳扔下他,唐云绣慢慢走来:“我不管你在做什么,宝儿还是最重要的,你答应过我的,请记住这一点。”
唐云绣冷然离去。
陈阳一耸肩,收拾了一下,带着病历和住院卡,来到一楼,强行办了出院手续。
他走入黑暗的夜色里,循着大路快速移动。
市北,李家坊老弄堂,第三街第二院!
这是老剑曾经说过的地方。
而此时,老弄堂外,两名穿着衬衣的男人正蹲在对面的路灯下嗑着瓜子。
陈阳眼神一闪,武当纯阳的道门弟子,为何在监视赵队和老剑他们? 镇魂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