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的枇杷树后,路灯都变得黯淡起来,只有欧楷之院长手中的烟头一闪一灭的。
“月月遇到妖怪了!我可以肯定。”老院长低声咳嗽着:“她是我一手带大的,陈阳你也该知道,月月她是……”
陈阳点头:“这事欧阳老师跟我说过,她是您收养的,您一生未娶,二十年前您出去开会时,在火车站里捡到了月老师。”
还不到六十岁的欧楷之,此时看起来更加苍老了:“我这一辈子,本来没打算有个家,或许是天生就是个寂寞的人,但月月跟我有缘,我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她被父母遗弃,还不到一岁呢,就在候车室的大板凳上哭个不停,旁边谁也哄不好,我一过去,她就笑了。”
眼中充满慈爱和伤感,再说起这些细节,欧楷之忍不住老泪横流:“二十年啊,一点点拉扯大,现在她竟然遇到了这种事。”
陈阳扶住他:“院长,您仔细说说,是怎么发现有妖怪的?”
“我和月月住的不远,都在新校区里,但最近事情太多,不但是洛城那边的事。”欧楷之轻声说着:“我得随时等着千禧公司那边的要求,毕竟是公司智囊团成员嘛。然后还有我最近在带一个课题,是研究三皇秘文的。”
“嗯?”陈阳注意起来:“传说北宋陈抟老祖所写的《三皇秘文》?”
“对,三皇秘文出自宋代道藏,是专门讲道门修行者需要注意的妖怪的,很详细。”欧楷之苦笑:“要不是研究这个课题,我也根本发现不了月月的情况。”
他又点上一根烟,还给陈阳递了一根。
陈阳摆手,他从不抽烟。
欧楷之狠狠抽着:“我在整理三皇秘文残卷时,看到过一句话,说是雷击木可破妖邪之物,虽然只是传说,但我很感兴趣,就托老友在非洲弄到了一块真正的雷击木。”
干旱的非洲,雷电引发的大火数不胜数,当地很有名的一种叫橡木的树,尤其容易引雷。
欧楷之比划了一下:“很大的一块雷击橡木,这东西你也听过,东汉蔡邕以雷击木造了一把琴,叫做焦尾,四大名琴之一,可避邪物。我就把这木头让美术学院的徐老师雕刻成了一只小猫,月月那孩子就喜欢猫啊。”
欧院长说话有些混乱,陈阳却是立刻记住了这些话中的要点。
来自非洲的雷击木,国立大学美院的徐老师雕刻成了猫。
“那天我带着这雷击雕刻,就去找月月,我想着这东西既然可以辟邪,那就放倒她屋里好了。结果这一放,还真看到了……异象!”
欧楷之现在呼吸急促,说话断断续续的:“异象啊,完全,完全跟三皇秘文里说得一样,雷击木发出像火燃烧的噼啪声,月月屋子里有潮又冷,我看她客厅墙壁上都长出一块块苔藓,黑的,红的,绿的一片片。那孩子是有洁癖的,现在屋子里却是垃圾满地,我甚至看到了有奇怪的虫子爬来爬去。”
欧楷之说到这里,抓住了陈阳的袖子:“而且最可怕的,没多久,那雷击木不见了,雕刻的猫不见了,月月身边却多了一只活着的猫!”
在这阴暗的枇杷树后,欧楷之这颤抖的话音,让陈阳后背发凉。
但等等……
“您说得那只猫,是白色的,肥嘟嘟的,双眼碧眸,总是喜欢磨爪子对不对?”
欧楷之大惊,继而大喜:“果然,陈同学,你果然是捉妖的专家,就是这样没错,我回去就查三皇秘文,那猫绝对有问题,就是我不知道到底是什么妖怪。”
他激动的从身上摸出一张纸条,上面是一笔漂亮的颜笔楷书:“看,这是我整理的所有的猫妖。”
“金华猫,是江浙金华那边的猫妖,这种妖怪每到晚上就会蹲在屋顶上,张开嘴对着月亮吞吐精华,时间长了化为人形,变成妖怪迷惑人,见到女子它就变成美少年,见到男子就变成美女……这是三皇秘文里有明确记载的。”
“还有这个,猫婆子,一种拄着拐杖的黄猫,白天也会出现,经常化为老妇人在门口讨水喝,你只要给她一碗水,晚上全家都会被惨死,死的模样就像是被淹死的一样,据说这种猫妖是水鬼聘用的,专门找替身的。”
“陈阳,再看这个,猫鬼,被鬼附身所化的猫,拥有妖鬼两种法力,可以释放咒语。”
陈阳只看到欧楷之脸色潮红,呼吸越来越急,十分不对劲。
而且他抓着自己袖子的手背,此时也是一片暗红。
“欧院长!”陈阳抬手握住他的手臂,感觉滚烫如发烧。
急忙拖着气喘吁吁,眼睛都充满血丝的老院长到路灯下,随着欧楷之的呼吸,一股香甜沉闷的怪味儿从他嘴里喷出来。
欧楷之中毒了!
陈阳心头一震,这绝对是中毒的迹象。
但是什么时候?
他眼神一闪,捏起了地上掉落的烟头,放在鼻子前闻了闻。
果然是那种香甜的怪味儿。
陈阳抬头看看欧阳月所在的公寓,依旧十分安静,现在他只能当机立断,抱起欧楷之,转身冲向自己的公寓。
雷峰塔公寓大门已经关上了,陈阳抱着老院长直接翻墙进去。
“怎么了?”还没睡觉的小琉璃开门出来。
“欧院长中毒了,毒在香烟里!”陈阳冲入客厅,将欧楷之放到了沙发上,在兜里摸到了一颗鲤龙珠。
这还是上次从仓库里拿出来备用的,现在仓库打不开,还好自己留了一颗。
鲤龙珠塞进了欧楷之的嘴里,他呼吸立刻平稳下来,两三秒后,哇的一声吐出了珠子,珠子上现出了一层杏黄色的粘液。
陈阳低头看着:“好厉害的毒!”
能让鲤龙珠变成这个样子,这毒性已经非常可怕了。
欧楷之现在却是睡着了,脸色也恢复了,呼吸也平稳了。
陈阳拿出他兜里的香烟,再用一只小玻璃瓶装好了鲤龙珠,立刻拿出手机,拨打了花卷的电话。
“姐,公司那边不忙的话,请来我这里一趟,我需要你的技术支持!”
“嗯?你小子回来了,什么时候?为什么不告诉我。”花卷大声问着:“你那艘船还在浦江上呢,都在等你的消息。”
“我就是想清净几天,孤儿院我都没去呢。”陈阳苦笑:“快来吧,你现在不是已经升官了么。江宁千禧公司的负责人。”
楼上,白素贞和小青隔着楼梯悄悄看着。
“姐,要不要下去帮个忙?”小青叹气。
“嗯?你不是很讨厌陈官人么?”
“但是,他的确是个有本事的人类啊,能帮我们找到姐夫的唯一人选。”
“你错矣,小青,对陈官人我比你了解,帮他,求他,以利驱使,以恶相挟,那都是没用的。”
“那该怎么办啊?软硬不吃?”
“呵呵,唯有以情动之!”
“以情动之……”小青脸都红了:“姐姐,你已经有了姐夫,还能这样做么?”
“不是我,是你。”白素贞轻轻抱起了青蛇,在她耳边伸出长长的舌头舔着:“拿出你的本事来,全靠你了,妹妹。” 镇魂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