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二章 猜测
茹又灵果然安静下来,该请安请安,该退开退开,也不似前段时日,三不五时便来扶桑这儿哭一回思念幼子,旁敲侧击让扶桑主动将长安还回去。
长安在禁闭室足足被关了三天,期间唯扶桑一人敢顶着“高压”去看他,第一天是大年初一,往年的这时候他都被前呼后拥着,随便撒撒娇,就能往夏侯临怀里钻,今年不但失去了这些特权,还一同失去了自由。
夏侯临不肯来,茹又灵不敢来,其他人根本不会淌这趟浑水,就是能来也不会来。
所以扶桑去时,长安显得很诧异。
大约是因在禁闭室里,没人看他演戏,他表现得比在惠安宫里镇定许多,是扶桑走近了,他的委屈才终于涌上心头,泣唤了一声:“母后……”
扶桑在他面前蹲下,问:“长安在此待了一夜,可还习惯?”
长安点头,后又摇了摇头:“这里很黑,我怕!”
皇宫的禁闭室不似传统,并不是密不透风黑布隆冬,但对一个三岁小儿而言,确实显得黑暗且空旷。
扶桑命人点几盏灯来,外面人不敢应,扶桑道:“你们尽快去,有什么事有我担着!”
若在平时,听到这话,下人们定跑得比兔子还快,但这时夏侯临因长安而迁怒她的消息已传遍皇宫,且如今靖宣和时南仗还打着,谁也说不准夏侯临对这位时南公主的态度,未免引火烧身,那几人都没有动。
“是你们耳背没有听到,还是我说的话不顶用?”扶桑声音里盛了怒气,“我知道你们在想什么,但你们若还站着不动,我现在就取了你们性命,你们信么?”
那几人骑虎难下,只能将话应下,派人出外取灯。
等那人走远,扶桑方回转身,无比温柔对长安道:“长安别怕,我已让人为你多燃些灯,等灯燃上了,这里就不黑了!”
长安挑着眼不说话。
扶桑以为他还怕,又劝道:“我知长安是怕独处,不如这样,白日里我让雀儿在这儿给你讲故事,到夜里我再过来陪你可好?”
长安仍旧挑着眼,但这回他开口了:“可……可是父皇发那么大的脾气,母后若来陪我,定会惹怒父皇的!”
“长安莫要担心!”扶桑摇头,“只要你一口咬定是我执意要来,与你没有关系,你父皇便不会再责罚于你!”
“可是……”长安有些踌躇,“父皇会因此而迁怒母后啊!”
扶桑心忽地一暖,她单以为他是在为自己担心,却不知,原来他已想到了她这一层。她深觉欣慰,抚着他的小脸道:“长安不必多虑,你如今在我膝下,纵是为你担些惩罚,也不足挂齿!”
她知道夏侯临不会罚她,但不知为何,她就想撒这一个小谎,让长安因此而心疼她。
这种感觉很微妙,也很强烈。
之后两日,她确践行了她的诺言,白日让雀儿守在那里,时不时与长安说两句话,到晚上她将宫廷的事情忙完,便亲自来此陪他。他对她已不似前几日抗拒,且渐渐地,再看到她他脸上会现出喜色。
到正月初三那日,依夏侯临的命令,当是长安禁闭解除之时。夏侯临本打算去接他出来,都已和扶桑走到了附近,忽然想起什么,与扶桑道:“朕还有这事要处理,接长安一事便劳烦皇后了!”
扶桑并不觉得他会不把事情安排好便仓促前来,直接挑明问道:“皇上这理由找得拙劣,若是不想去,皇上一句话,也没人能强迫得了你!”
“长安是朕唯一的孩子,朕哪有不愿去的道理?”夏侯临摇头,缓缓道,“但朕以为,现在是皇后趁热打铁与他培养感情的好时候,朕对他越狠得下心,他就越能感受到皇后的好!”
扶桑明白他的用意,但她不明白的是,她和长安非亲非故,只因他一个夏侯临给了他们些许牵绊,她是皇后,就是要养孩子,也当养自己的孩子,对别人的孩子多少都会存些敌意,夏侯临何这样费尽周折来撮合她与长安,就不怕她什么时候发狠,把他这个宝贝儿子给弄死么?
“我有一事想问皇上,就是不知,皇上会不会如实回答!”
夏侯临做出“请说”的手势:“只要是朕能说的,朕一定如实相告!”
扶桑直接道:“皇上到底是为什么,这么希望长安与我亲近?”
“皇后还没看出来么?”夏侯临笑得浅淡,“朕打算让长安都跟在皇后身边,就不回素竹轩了!”
扶桑蹙起眉头:“长安还这么小,如何能离得了生母?”
夏侯临笑忽顿住,后又缓缓绽开:“孩童恋母乃人之常情,但他是皇子,理当比常人要坚强一些!”
“可是他明明可以不用坚强!”
“他必须坚强!”夏侯临笑里夹着一丝莫名,扶桑看不太懂,“莫非皇后以为,似茹妃那样教导下去,长安还能健健康康地长大么?”
“可就算这样……也不该断了他和生母的联系!”
将长安送到惠安宫来时,夏侯临曾私下与茹又灵说,让她无事不要往惠安宫跑,更不要随随便便来找长安。
这跟禁止她与长安见面,根本没有区别。
夏侯临许也是想到这一层,忽然就陷入了沉默。良久,他才道:“朕从未断了他和生母的联系,相反,朕已经竭尽朕之所能,让他尽可能能与生母团聚!”
或许是错觉,他说这话之时,扶桑竟在他眼里看到了悲伤。
扶桑心里忽然冒出一个大胆的想法。若当真如此,那她的步伐得加快了。
接完长安,扶桑去寻了轩姑娘,让她用更为隐秘的方式将指令传给莳萝,以免如茹又灵一样,将自己的一举一动全暴露在夏侯临眼中。接着又去找了阿芙,从抽屉深处拿出一纸绢帛,递给她:“这是我从夏侯临那儿探知的关于粮草的消息,你速拿去给燕莫!”
阿芙心知事关重大,一接过便急匆匆往外去。到门口时,没来得及抬手,珠帘已被撩起——来人正是雀儿!
“阿芙姐姐,这么着急,是有什么要事么?” 我把江山拱手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