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皱眉,“有啥不同寻常的?”
黄善军说:“建道观寺庙或是因为信仰,或是因为心中有所求,而这黑娘娘庙据说是为了还债。“
我坐直身体,“还债?”
他点头,说:“对,黑娘娘庙在平安村东北边,我特地过去了一趟,听老一辈的村民说黑娘娘庙是在民国时期建造的,那时候他们村原本有个黑丫的姑娘,人长得黑,又高又壮,但是五官漂亮,性格开朗,按照咱们现在流行的话说就是健康美。”
我脑海出现一个高个女子,笑容爽利。
他又说:“黑丫心地善良,吃苦耐劳,成年后嫁给同村的一户没落的读书人家,那家人就一个儿子,是个死读书的,老两口也精通农活,家里都穷的吃不起饭了,黑丫嫁过去后什么活都干,硬是供着她丈夫考上了学,毕业后在县政府做事。”
听到这里,我大概就能猜到后面的事情。
“黑丫的丈夫有了正经工作后就看不上她,把她给休了?”我问。
黄善军道:“远不止这些,你也知道那年头乱,又是土匪又是军阀的,那家人把黑丫赶出家门口,黑丫家里人畏惧那家人的势力,也不要她,她无奈之下就在村外东北边搭了草棚子,半个月后的夜里突然有好几个土匪摸到那里去,把黑丫给……”
看着他的表情,我明白黑丫这是被侮辱了。
“第二天黑丫去村里的找人帮忙,村里人得知这些事情,嫌弃她不干净,就把她给撵走了,她去县城告状,更是被她前夫给压了下来,没人肯管。”黄善军脸上也浮现出怒气,“从那以后,每天晚上都有几个男人蒙着脸摸过去,连续五天,最后黑丫抱着跟那些男人同归于尽的想法,准备了一把镰刀,她在反抗中把其中一人的蒙脸巾划破,发现那人竟然是她的堂兄。”
“啥?”我差点从床上蹦下去。
他攥着拳头,接着说:“黑丫趁机又把另外几个男人的蒙脸巾拿下来,发现那几个人那人都是村里人。”
我反应过来,“也就是说,第一夜侮辱黑丫的是真正的土匪,但往后都是村里人?”
“是,而且村里的男人侮辱黑丫,女人却都在骂她不检点、脏,并且因为黑丫先前嫁的那家人已经发达,看出他们讨厌黑丫,村里人更是加倍的羞辱黑丫。”黄善军说。
我死死地捏着被子,“后来呢?”
他扯扯嘴角,“被黑丫发现身份后,他们不仅没有收敛,反而变本加厉,第七日,黑丫穿着自己最体面的一身衣服,站在村头,用唯一的一把镰刀自杀,死前诅咒村里人不得好死。”
我气的胸口疼,这都是啥人。
黄善军嘴角浮现出冷笑,说:“说来也巧,在黑丫死的第二天村里就遭了土匪,第三天县城被另外一股军阀势力攻占,黑丫前夫被杀,此后三四年,平安村就没平静过,最长寿的老人也不过是六十岁,孩子更是经常夭折。”
“那村里人觉得这些都是黑丫生前的诅咒,经游方道士指点,在黑丫生前住的草棚子那块建了一座黑娘娘庙,日日供奉来赎罪。”他说。
我心中冷笑,这来历的确是不同寻常。
“对了,你让我打听这黑娘娘庙是要干啥?”黄善军问。
我犹豫片刻,决定跟他说实话,“先前我身边有个男鬼叫郁灏,他让我去黑娘娘庙找他。”
黄善军低头思忖半晌,出去找医生说了会话,然后满脸喜色的回来跟我说:“医生说你身体各项指标已经恢复正常,再观察一天,如果没问题的话后天就能出院。”
我连忙跟他道谢。
我又在医院呆了一天,第三天医生一上班,我就让黄善军给我办理出院手续,我们两个直接去平安村。
“黄哥,这次真是麻烦你了。”我跟他道谢说。
他摆摆手,说:“算不得什么。”
想了想,我谨慎的说:“黄哥,这个事能别跟六爷说吗?”
他瞥我一眼,笑了:“当然能,六爷吩咐我做的事,我才会详细的告诉他,现在跟你去平安村是私事,我分得清楚。”
我这才放心。
郁灏能破我死劫的事,我不想让六爷知道。
在我看来,无论是六爷还是张恒,他们都有各自的秘密,我看不透他们,就更加不想让他们看透我。
我和黄善军来到平安村的正好中午,平安村附近景色好,经常有人过来旅游,所以村里也有饭店,我们两个人在村里吃了饭,就往黑娘娘庙去。
说是一座庙,其实就是一座小院子,里面有两间平房,最大的那一间房里有座雕像,是个慈眉善目的女子,盘膝而坐,头发披散着。
雕像前的香炉里插着香。
“哎,你们干啥的?”
我刚想靠近香炉,就听见一声呵斥,一个矮胖的中年妇女拿着香走过来,说:“不能靠近雕像。”
这妇女中停低陷,说明她中年运势不大好,但是下停丰满圆润,老了以后会享福,而且她眼神虽有不耐,目光还算是清澈,也没有恶意,心性不坏。
可想到黄善军口中的那些村民,即使知道这妇女没有对我做过任何坏事,我还是无法笑出来。
“我来上香。”我淡淡的道。
她拿出三根香点着递给我,说:“磕三个头,把香插在香炉里就行了。”
我接过香,跪在地上,诚心诚意的磕了三个响头,低头把香插入香炉里。
抬头的时候,我注意到雕像的双眼也就是监察宫上有淡淡的精气散去,我心中一凛,是常璟离在看我还是黑丫?
我从兜里掏出张符纸来,没过两分钟,符纸就烧了起来。
虽然不确定是谁,但这屋里确实有阴魂。
我掐灭符纸,跟着中年女人往外走,
黄善军要付给中年女人香钱,她摆摆手,说:“不用给钱,是免费赠的。”
我和黄善军离开院子,去了那座废弃的水库。
“黄哥,你有没有打听出来黑丫死后被葬在了啥地方?”我问。
他回道:“打听出来了,刚开始葬在原来那座黑娘娘庙下,回来庙宇被拆,她尸骨就迁到刚才咱们去的那地方,等到这水库废弃不用后,村民们又在她的尸骨上盖了一座黑娘娘庙。”
我冷笑两声,说:“上午听你说那游方道士指点村民们建庙,我还寻思着他是个好人,是要帮忙。”
“难道他不是?”黄善军纳闷的问。
“不是。”我指着水库,说:“你看这里,三面环山,唯一的出口再建上庙,生气无法流动,里面原本就不怎么好的风水会越来越凶险,更何况后来还改成了水库,更是滋阴绝阳。”
“难不成这山里还有东西?”他皱眉问。
我摇头,“我看不出来。”
黄善军说:“先别着急,等到晚上咱们再过来看看,我记得你们干道士的都爱晚上来这种地方。”
我忍不住笑了,“因为那些鬼物晚上爱出来。”
我们两个做出游玩的样子,在附近转了转,晚上又在村里吃了饭,然后再次去了黑娘娘庙,在旁边的庄稼地里等到天黑,看着村里的灯都关了大部分,我们两个翻墙进了黑娘娘庙。
“你在外面等我。”我给了他一张保命符。
我就这么一张保命符,还是上次张恒给我的。
再次走进白天上香的那间屋,我试着叫了声:“郁灏?”
话音刚落,屋里凭空刮起一阵风,香炉的香灰被吹起来,我迷了眼睛,难受的直掉眼泪。
“什么人?”
我突然听见黄善军一声暴喝,紧接着院子里响起一阵阴森的女人笑声,然后就是砰的一声。
我赶忙跑出屋子,就看见黄善军被倒在地上,手上的保命符已经烧完了。
“黄哥?”我往外跑,刚到门口,眼前突然出现一张惨白的人脸,还是倒着的。
我立即从都往外掏符纸,还没等我拍过去,后颈突然一阵剧痛,脑袋里嗡的一声,身体发软,惯性的往后倒,中途被人接住抱起来。
我强撑着抬头,看见郁灏的下巴。
想要张嘴说话,脑袋却不听话,晕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我有了些意识,可眼睛还是睁不开,头脑混沌,分不清是现实还是梦境。
“从从……”
我听见郁灏的声音,想要响应他,可大张着嘴却发不出声音。
正在我着急的时候,唇上突然一凉,郁灏吻住我,好半天他才离开,在我耳边低声道:“不要恨我,从从,我爱你。”
说着,我只感觉他的手从我的耳垂往上,渐渐覆在我的双眼上。
他要干啥?
这是第一次,我没有从他的接触中感受到温情。
啊!
双眼突然传来一阵锥心的痛,不亚于上次那种冰锥直接扎进来的疼痛。
我疼的浑身抽搐,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音,分不清是血还是泪流了一脸。
他在我的唇角和脸颊轻啄着,无声的安慰我。 看相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