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是哭自己的孩子流产了,而是被抢走了!
小赵母亲叹气说:“从前天开始她就这样,晚上睡觉的时候大吼大叫,总是说有人抢她的孩子,睡醒了就啥都不记得,本来我就寻思着是她想多了,可是刚才……”
小赵母亲走到床边,轻轻的摁着女人的肚子,说:“刚才她喊着肚子疼,在床上打滚,我刚跑进来的时候清楚的看见她肚子上有个巴掌印,像是有人用力的在压她的肚子。”
张恒沉默片刻,从兜里掏出一个玻璃瓶,里面装着白色粉末,说:“你把这粉末撒到她的肚子上。”
说着,他跟郁灏转身出去。
我让小赵母亲把女人肚子上的衣服撩起来,将白色粉末均匀的撒到她的肚子上。
本来雪白的粉末一碰到她的肚子就开始冒黑烟,几秒后,黑烟消散,有些粉末被烧黑,而烧黑的粉末的形状正好是三个同样大小的巴掌印,分别在肚子两侧和最中间。
小赵母亲说她从前天晚上就开始说有人抢她的孩子,到今天正好是三天。
看着这三个巴掌印,难道这三天晚上天天有人来压她的肚子?
我赶紧帮女人把其他的地方遮好,就留下三个发黑的巴掌印,然后把张恒和郁灏叫进来。
张恒看见这三个焦黑的巴掌印,脸色一沉,说:“果然是阴物作祟。”
说完,他又给我三张符纸,说:“把门、窗户和房顶都贴上,孩子已经流产,阴气还未消散,我怀疑那阴物还在这里,没来得及跑。”
我忙着去把符纸贴好。
张恒拿出一个系着红线的铃铛,小心谨慎的在屋里走。
郁灏靠着墙,淡淡的看着他。
我走到他身边,小声问:“你不去帮忙吗?”
他低头,伸手在我脸上揉了下,说:“这阴物不厉害,他能对付。”
听他这么说,我也放了心,踮起脚尖,抚平他的眉头,“你别总是皱眉。”
他怔愣一秒,笑了。
我看着他的脸挪不开眼,这张贵人脸笑起来真好看。
“邪祟,还不束手就擒!”
突然一阵铃铛响,张恒随即大吼一声,拎着铜钱剑踹开后厦的门,冲了进去。
后厦里顿时一阵乒乓乱响。
张恒在阴墓受了那么重的伤,我有些担心他,连忙跑过去。
刚到门口,屋里的打斗声就停住了。
里面也没开灯,乌漆嘛黑的,我看不清楚只能出声询问:“张哥,咋样了?”
张恒从里面出来,叹气说:“跑了,我不知道后厦还有一扇窗户。”
我失望不已。
“不过我已经将那鬼物打伤,也在她身上留了道家印记,能追踪到她。”他又说。
我来了精神,催促说:“那快走。”
张恒先去看了眼床上的女人,跟小赵母亲说:“好好养着身体,都还年轻,往后还能有孩子,他们夫妻是有福的人,儿女都会有。”
小赵母亲抹着泪点头,“我懂,我都懂。”
张恒这才领着我出门。
“张哥,你也会看相呀?”我好奇的问。
他摇头,笑着说:“我不会,刚才那话纯粹是安慰那位老人家,小夫妻刚刚丧子,给他们定定心。”
说完话,他拿出罗盘,用朱砂在手心画了张符,掌心符画好,罗盘的指针快速的转动起来,最后指向西南方。
我一路顺着罗盘指的方向走,最后竟然回到了三聚观。
我诧异道:“那个阴物躲到了三聚观里?”
看来郁灏没有感觉错,这里的确不干净。
苏道长看见我们,迎出来,紧张的问:“找到我哥了吗?”
我刚要说话,就听张恒低声道:“在后院。”
我把苏道长拉到身边,对他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小心翼翼的跟着张恒往后院走。
中途张恒一人给我们一张符,说是能暂时盖住我们身上的气息。
我们穿过道观正殿,来到后院,就看见正拿着个小铲子蹲在地上玩土。
在圆子不远处的杨树上蹲着个披头散发的女人。
我能清楚的看出那女人没有实体。
这女人不会要对圆子下手吧?
张恒把罗盘给我,挥着桃木剑朝着那女人冲过去,苏道长快速的跑过去把圆子抱到一边。
阴物本来就不是张恒的对手,再加上受了伤,一看见张恒过去就想跑。
郁灏早就站在墙上,等那阴物过去,直接踢了她一脚。
她惨叫一声,摔到地上,张恒冲过去,把她收到了一个布袋子里。
布袋是黄色的,上头还用金线绣着八卦图样,底部用朱砂写着镇煞符。
看我一脸好奇,张恒解释说:“这是我平常用来收鬼的袋子,我这门派的人都有,赶明你正式行过拜师大礼,我也会给你一个。”
拜师还能送收鬼袋子,挺划算。
我连忙跟张恒道谢。
“妈妈……”
圆子不知道啥时候走到张恒跟前,指着他手里的收鬼袋子叫妈妈。
我心里有个荒唐的想法,难不成这孩子是那阴物的?
想到这里,我认真的给圆子看了次面相。
两眉上侧为父母宫,而父母宫又分为日角和月角,日角为父宫,月角为母宫,男子的日角在左,月角在右,女子则反过来。
圆子左右两边的日角和月角都黯淡无光,日角上还有颗痣,可以看出他的亲生父母已经不在人世,而且他的月角上有团极淡的阴气,当他靠近布袋子时黑气会变得浓郁,等到苏道长把他拉开之后,黑气就会再次变淡。
看来,布袋子里的女鬼的确是他的母亲了。
“这女人魂魄虚弱,又被我打伤,我先带她去道观外盘问。”张恒说。
苏道长点点头,哄着圆子进屋。
圆子很听苏道长的话,我看得出来他很舍不得袋子里的女鬼,但还是跟着苏道长的回了正殿。
我们来到道观后头的小树林,张恒找了四根树枝插在地上,又用红线把四根树枝缠住,然后在树枝上挂上铃铛,这才把那女鬼放到红线里。
女鬼一出来,立马要往外跑,可那红线就跟烧红的烙铁一样,她一碰就是一声惨叫,抱着胳膊在地上直打滚。
张恒说:“我知道圆子是你的儿子,今日你把所有的事情告诉我,我送你离开,也算是给你儿子积德,如何?”
女鬼沉默不语。
“有句话叫父债子偿,你是圆子的母亲,你作恶肯定会影响到他,难道你想看着他早早的死去,变成跟你一样的厉鬼?”张恒又说。
听到这话,女鬼终于抬头看向我们。
她脸色青黑,魂体虚弱,命气十分薄弱,随时都能消散,估摸着也就是靠她的执念在撑着。
“役使你做坏事的人是谁?”我问。
她的奴仆宫跟牛叔死前一样,明显能看出她受人役使,不是在主动害人。
女鬼身体一震,面露惊讶,她的目光左右的看,似乎在惧怕什么。
郁灏走到红线前,淡淡道:“跟我们说了,你儿子才能有生路。”
“是一个本事十分厉害的鬼在让我替她做事,她说我要是不帮她,她不但把我打的魂飞魄散,也会把圆子打死,还会吃了他的魂魄。”女鬼说到这里顿了下,强调说:“她专吃婴儿魂魄,很厉害。”
我眼皮一跳,专吃婴儿魂魄!
“还没出生就流产的婴儿多半是二世为鬼,身上怨气重,食用这样的魂魄会增加修为。”张恒解释说:“这跟道士炼丹食用来增加修为差不多,只是很少有道士能炼出好丹,大部分都是重金属,有毒。”
原来是这样。
“苏越泽在啥地方?”我问。
她看向三聚观,道:“就在观内,在观内正殿下有座地宫,苏道长都不知道,那厉害的鬼就藏在里面,她说要见苏越泽,威胁我把苏越泽引过去,然后她就把苏越泽给困住了。”
我的天,鬼竟然藏在道观下的地宫里。
我和张恒转身就想往观里去,却被郁灏叫住。
他问女鬼:“你跟苏越泽是怎么回事?当年为什么要上吊?”
“在跟苏越泽在一起之前,我有个男朋友,已经在商量婚期了,可就在结婚前一天,他出车祸去世,那时候我已经怀孕,他爸妈本来就不愿意让我嫁给他们儿子,出了这样的事更是说我是煞星,连我肚子里的孩子也不愿意要。”
她哭着说:“我舍不得把孩子打掉,已经计划好把孩子生下来,我自己养,可谁知道我爸妈竟然在我生完孩子后,偷偷把孩子给扔了。”
我听着心里也难受,跟张恒要了张聚阴符给她,起码能让她舒服些。
她哭不出眼泪,嗓子却沙哑的厉害,“我找了好久都没找到那孩子,后来遇见苏越泽,我把这些事情都跟他说了,他心疼我,不在意这些,还说要娶我,我就跟着他来这里见他弟弟,当时我在道观里看见圆子,我就知道那是我的儿子。”
她看向我,“当时苏越泽跟苏道长正聊得开心,我不好意思提起这事,就想着第二天再问苏道长,谁知道当晚苏道长竟然过来找我,浑身酒气,说话的声音却是个女人声音,她说我要是不死,她就杀了我的孩子,我当时吓坏了,根本顾不上考虑他为什么要我死,浑浑噩噩的按照她说的上吊自杀。“
“你死了之后有没有利用过苏越泽?”我问。
她说:“没有,我感激他当初对我好,怎么会利用她?这些年我一直被迫给那女人到处找婴儿魂魄,根本没见过苏越泽。”
她实在是虚弱,我从她的面相上也看不出啥来,还真无法断定她就是苏越泽命中的黑桃花。
说完这些,女人的身体已经开始发虚了,她跪在地上,对着张恒磕头说:“道长,求您帮我一把,护住我的儿子,求您……”
她话还没说完,身体已经消散。
我叹口气,心疼她之余,更加疑惑了,“我觉得事情没有我们想的那么简单。”
郁灏看向三聚观,说:“下地宫一看便知。”
我们三个又回到三聚观,跟苏道长说了地宫的事,他惊愕道:“地宫?我在观里修行四十余年,从来不知道正殿下面有地宫。”
我想了想,说:“可能这个地宫跟阴墓的原理一样,上面的正殿归活人使用,下面的地宫归阴人使用。”
张恒赞同说:“有可能,这是如今阴犬已经死了,我还真没办法找到地宫。”
我也是发愁,我跟张恒在这三聚观进进出出这么多次,一点异常都没感觉出来。
郁灏在正殿里转了一圈,最后停在上清大帝灵宝天尊的雕像后,说:“这里有阴人门。”
我和张恒连忙过去。
郁灏说:“地宫虽然是阴人地,可需要留门进出,否则下面的阴物就会被困死在里面,这就跟有些地方建坟后都要朝东的地方垒出一道门一样。”
说着,他向张恒要来朱砂笔,画了道朱砂符,放在雕像的底座上。
“即便是再厉害的鬼屋也不敢冒犯上清大帝,所以这门多半是在底座上。”他刚说完,符纸上就冒出微弱的火苗,一道道的阴气从地板的缝隙中挤出来。
郁灏起身说:“把地板砸开。”
苏道长赶紧找了锤子过来,一阵猛砸,地板裂开,露出下面的铁门。
张恒掀开铁门,下面是生了锈的铁梯子。
也不知道铁梯子在这放了多少年,已经没法用,苏道长又重新找来一把梯子,张恒打头,我们三个下去。
下面的空间高度勉强能有一米七,我正好能站直,张恒和苏道长却只能歪着脑袋。
这里要比上面的正殿小一圈,整体布置差不多,只是供奉的不是三清祖师,而是三个牌位。
正对着我的牌位上竟然写着“郁灏”二字! 看相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