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日后,未安步入保宁府。
保宁府还是一如既往地繁华,大街上车水马龙,叫卖声不绝于耳。
此时,已过正午,未安草草祭过五脏庙便来到嘉陵江边。
只见嘉陵江舒缓流淌,静若处子一般。未安脑中闪过两句诗:千里嘉陵江水色,含烟带月碧玉蓝。
未安沿着嘉陵江边一路行至花柳处。虽刚过正午,但此地已有富商、公子哥流连至此。一个个貌美的姑娘身着彩衣,凤眼含情招呼着过往的男子。
姑娘们见未安剑目星眉,英俊不凡,纷纷冲他抛媚眼,娇呼连连,搞得未安脸色微红。他赶忙低下头,不再与姑娘们对视。同时加快步子,来到花柳街正中央一家最大的楼阁。他抬头一看,楼阁牌匾上书怡香院,步入其中。
未安刚一进门。老鸨便迎上前来,魅声道:“哎呀,这位大侠,您来得可真早,怡香院可有相好?要是没有的话,奴家给您推荐几位。最近院里刚来了几位姑娘。长得那叫一个水灵。”语罢,右手捻起手帕轻按未安胸膛。
阵阵香风入鼻,未安后退一步与老鸨拉开距离,拱手道:“老鸨,在下未安,前来怡香院寻洛诗诗。烦劳安排一下。”
老鸨虽不行走江湖,不过怡香院毕竟是青竹帮的产业,添为此间老鸨自然是知道一些江湖事宜。一听到“未安”二字,老鸨急忙收起媚态,施了一礼,毕恭毕敬地开口:“原来是未公子,小女子眼拙,没能认出公子,还望公子恕罪。”
未安赶忙回了一礼,道:“老鸨不必多礼。”
“水堂主特意交代过,见未公子如见他本人。”
听到这话,未安心中泛起阵阵暖意。他无意中相识水天禄和霸九刀,两位大哥都待他不薄。
“未公子欲找洛诗诗本应立即安排,不过……”老鸨脸色有些为难,接着说:“洛诗诗已被客人所点,此刻应正在天香阁献艺。怡香院开门做生意,最看重名声,况且该客人在保宁府颇有势力,奴家得罪不得。要不,奴家再为公子安排另一位姑娘。其姿色、才艺也仅仅弱了洛诗诗一线而已,保证不让公子失望。”
未安有些无奈地笑了笑,说道:“老鸨误会了,我此番前来找洛姑娘是有要事,并非为了寻花访柳。既然洛姑娘有客,我等等她便是。”
老鸨脸带歉意,开口道:“奴家误会了,请未公子莫要见怪,请随奴家来。”
老鸨在前面引路,未安紧随其后。二人进了大厅,一群浓妆艳抹的姑娘见未安衣着考究英俊不凡立刻围了上来,揽臂贴身,大胆献情。
未安没有光顾过这花柳之地哪能招得住这番攻势,脸色立马变得通红。
姑娘们见未安有些害羞,掩嘴偷笑,手上更加肆无忌惮。
老鸨见此,喝止道:“都上一边儿去,这位是贵客,不得无礼。”
听到老鸨呵斥,众姑娘笑着放开未安。
未安这才得以脱身,长出了口气。
“奴家平时疏于管教让未公子见笑了。”
“没有,没有。”未安紧摆双手,“就是这群姑娘太热情了,我一时接受不了。”
老鸨阅人无数,一见未安这副模样就知道没光顾过花柳之地,还是个雏儿,掩嘴偷笑。
未安假装没有看见,跟着她的脚步来到一间客房前。
老鸨推开房门,介绍道:“这间暖香阁距离洛诗诗所在的天香阁不远。未公子稍候片刻,待洛诗诗那边事了奴家便通知她过来。”
“好,劳烦老鸨了。”
“未公子客气了,那奴家先告退了。”语罢,老鸨退出房间。
未安四下打量,只见屋内桌椅、床榻雍容大气,色泽柔和,一看就是苏式家具中的上品。床榻上铺锦衾华美艳丽,应是上好的蜀锦。屋内其他家具也都十分考究,显然这怡香院富得流油。心道:这青竹帮以花柳为主业,当真富可敌国啊!
“当当当”一阵敲门声打断了未安的沉思,门口响起娇声:“公子,薛姑姑让晴儿送些茶点过来。”
未安打开房门,只见门口站着一位身着淡紫色罗裙的姑娘,手里端着茶水、点心之物。急忙侧身,说道:“劳烦晴儿姑娘了。”
晴儿迈着碎步将茶点轻放于桌上,娇声道:“公子请慢用,晴儿先行告退了。公子若有吩咐,再唤晴儿便可。”
“多谢晴儿姑娘。”
晴儿眉目含情,掩嘴轻笑,退出房间。
未安落座后,倒了一杯茶,耐心等待洛诗诗。他端起茶杯,小咂一口。茶水入口微苦,随后便化作馥郁香气,绕软怡心。饶是喝过许多茗茶的未安,也不禁心中暗赞:好茶!
这时,耳边传来一阵琵琶之声,宛如大珠小珠落玉盘一般。十分悦耳。未安细细听之,竟从曲中听出些悲凉之感,联想起自己国破家亡的惨痛遭遇,险些落下泪来。好在此时一曲弹完,琵琶声消音歇。
道合得知己,曲中闻知音。
听到这首曲子。未安急忙推开门,向声源走去。没走几步便来到天香阁,凭声定位,刚才的琵琶声就是从此屋传出。
只见门口站着两个男子,身背奇形兵刃。该兵刃似剑非剑,长约两尺有余。本应为剑尖处却有着一个弯钩。距离剑尖约三寸远处另一面还有一个小弯钩。
两个男子见未安停在门前,目光锁定在他身上。
未安见两人太阳穴高鼓,显然内功不弱,此时正看向自己,且目光不善,抱拳施礼道:“在下并无恶意。只是听闻琵琶声入耳,心生感动,方才步行至此。如有打扰,请两位见谅。”
其中一个脸色苍白的男子开口道:“此房内有大人赏曲,大人不喜欢被打扰,请阁下移步他处。”
“打扰了。”未安抱拳转身刚想离开。忽然,一声妙音入耳:“大人,小女子卖艺不卖身,请大人见谅。”
听闻此声,未安停下脚步,他知道房内不是别人。正是洛诗诗。
房内又有一个男子声音传来:“洛诗诗,我可是惦记你许久了。你今日就从了我吧,我替你赎身。”
洛诗诗不卑不亢道:“大人,这怡香院是青竹帮的产业,当年小女子入此院时与帮主有约在先:只卖艺,不卖身!”
“呵!”男子一声轻笑。“不用拿青竹帮压我,现在朝廷入主武林,这青竹帮尚且需要夹着尾巴做事,哪敢得罪于我?”
“怎么还不离开?”门口面色如碳的男子喝问道,右手摸向背后兵刃,大有一言不合便拔兵刃之势。
“这就离开。”未安慢慢移动脚步。双耳微动,听闻房内传来“哎呦”一声,紧接着便是桌椅倒地声响。他急忙转身,这时,房门被打开,一个美若天仙的女子行至在门口。他定睛一看,正是洛诗诗。
洛诗诗见到未安,面露惊色。
屋内一个眉粗眼空的年轻男子满脸怒色,吼道:“给我拦住她!”
门口的两个男子再也顾不得未安,伸手拦向洛诗诗。
只见洛诗诗纤纤玉手如拈花一般分别点向两个男子手腕处的列缺穴。
列缺穴乃太阴肺经之络穴,亦是八脉交会穴,若被点中。两人必然内力受阻。
黑脸男子轻蔑道:“班门弄斧!”
话音未落只见他手臂一转,躲开洛诗诗这指,同时点向洛诗诗肩甲处的巨骨穴。另一边白脸男子也是如法炮制。
这两人虽然临时变招却后发而先至,几乎同时点中洛诗诗左右肩胛巨骨穴。
洛诗诗被点中穴道立刻觉得有一热一寒两股真气封住体内经脉,两条手臂顿时动弹不得。
未安见洛诗诗受到欺辱,立刻足下发力。冲向两个男子,掌出落叶印向两个男子后背。
两个男子听到破风之声急忙转身,见未安年纪轻轻竟然同时出手攻向他俩,不由得对视一笑,纷纷出掌迎上未安的手掌。
四掌相交,两个男子只觉得一股巨力从未安手掌中传来。先后闷哼两声,撞破身后窗户跌入房中,嘴角都流出一股鲜血。
两人对视一眼,心中大骇:均没想到未安看似年轻,内力竟然这般浑厚,轻敌之下。竟然受了些内伤。
未安来到洛诗诗面前,连点左右巨骨穴,以精纯内力为其冲开限制。
洛诗诗施了一礼,脸带红晕道:“多谢未公子。”
“洛姑娘不必客气。”
屋内粗眉男子先见门口二人被打入屋中,又见洛诗诗满目含情。气得直跳脚,右手虚指未安:“你这小子胆大包天,竟敢惹我?”转而又看向地上两人,怒道:“你们还什么黑白双雄,竟然连个毛头小子都打不过!”
二人从地上起身,压下伤势,黑脸男子解释道:“我兄弟二人刚才有些轻敌。”
白脸男子抹去嘴角鲜血,伸手拔出背上兵刃,喝道:“小子,报上名来,我们黑白双雄不杀无名之辈。”
此人看似粗犷,实则细腻,心道:虽说我二人有些轻敌,不过这小子能同时将我二人击飞。内力这般强横,在江湖上应该有些名头。因此,他才有此一问。
未安拱手道:“在下未安。”
二人听到这话均是一惊,黑脸男子试探着问:“可是巴山剑派的未安?”
未安没想到二人听说过自己,答道:“正是。”
白脸男子与黑脸男子对视一眼,恭敬开口道:“没想到竟然是未兄弟。是我兄弟二人唐突了,实在对不住。”语罢,二人躬身致歉。
未安急忙还礼,说道:“洛姑娘乃在下故人,所以刚才情急出手,有些鲁莽了。”
粗眉男子没料到画风突变,手下二人被挫败后听到对方的名字就吓得不敢再动手了。他并非江湖之人,自然不知道未安这个名字在江湖上有多么响亮。怒极而笑,指着未安道:“小子,你可知道你得罪的是谁?我不管你在江湖上有多大名气,得罪了我,整个大明都没你容身之地。若是识相赶紧求饶并将洛诗诗送还回来,我便既往不咎。”
未安一听这话,心中也腾起怒火,盯着粗眉男子的眼睛说:“恕难从命!” 天剑问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