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抓到狐狸尾巴,忙着将一道符纸打出,嘴里大叫:“勅!”
张四贵拿着另一面铜钹、王荣发则从身上抽出把月牙似的刀子,两人同时抢到董磊身后,挥手中法器向扑过去的白狐狸挥舞。
背腹受敌,白狐狸不敢碰张四贵他们的法器,只得硬生生在空中一个回旋,却被我扔过去的符纸打了个正着。
我带来的全是打鬼驱邪之类的符纸,并没有针对她这妖物的,虽然打中她时“砰”地闪出道黄光,但好像没有伤到她,她的身影仍旧朝我扑来。
我捏了道手诀,看准时机一把将其尾巴揪住,顺势一个手诀朝她的后劲拍落。
这下我运足了罡气法力,必定叫她命丧于此。
但就在手诀即将打中她的瞬间,我忽然见她微微转头,一对绿眼满是泪水,一双前脚则抱在一起,像是在作揖求饶。
电光火石间,我心软了,手诀微微一偏擦着她的皮毛而过,法力散出,“嗤”一声轻响,将它脖颈边的白毛炙黑了一小片。
狐狸已成精,岂会不知我手下留情。我的手诀刚打偏,耳朵里便传来若有若无的尖细声音:“谢谢大师饶小仙一命。大师,你快叫去帮同伴对付董磊,拿我刚才脱身的骨器,用力击打他的灵台之处,就可以破掉操纵他的人。”
她的声音好像只有我能听见,但张四贵和王荣发已经看出永平大师他们的情势不妙,过来逼退小狐狸后,便转身将法器往董磊后背打去。
话说董磊不知什么时候变得那么强了,也不见他动弹,就只弄了个马步把双手前抬,嘴里念叨个不停,就见一团团黑气从他双手发出,随即变成一个个鬼头扑向对面。
永平方丈和孤宏道长还能抵挡,却几乎是没有还手之力,他们打出的符纸、法器,全被飞来的黑色鬼头压制。在他们身后的董家人,则接二连三地七窍流血倒地。
而张四贵的铜钹和王荣发的弯刀,双双砍进董磊后背时,就像砍进树里一般,董磊连动都没动一下,也没见有血流出。反而是两道黑色鬼气冒出,将两人给团团围住。
我没放开小狐狸,但照着她说的话去拾了那小段骨头,跟上前去便往董磊的灵台上击落……
“噗”一声轻响,董磊的声音乍停,屋里的黑色鬼头也全部突然消失,永平方丈、孤宏道长的罡气则袭了过来。
但董磊仍保持着那个姿势一动不动,只是脸上和身上露着的肌肤,忽然就变得暗黑,甚至有些很明显的斑点,一双眼睛也变得像死鱼眼般灰暗无光。
“尸将?”我见那些斑痕是典型的尸斑,惊讶地叫了一声。
小狐狸在我手上用力挣扎,我惊讶之下竟让她给挣脱,接着却听张四贵一声惨叫。
与此同时,永平方丈和孤宏道长双双抢上,一人拿念珠一人拿符箓,都打在董磊身上。
董磊身上冒出两道罡火,顿时将其吞噬,但他还是保持着那个姿势。
他已经完了,我顾不上看他,转头看向嚎叫的张四贵时,却更加惊讶了。
只见王荣发的弯刀砍在张四贵的肩头,而王荣发自己,则握着刀柄表情痛苦地在扭动全身,仿佛不是他在砍人,而是他被砍了。
再看小狐狸好好的站立在张四贵身边,惊恐地看着王荣发。
忽然间,我什么都明白了!
董家今晚发生的一切,真凶不是董仁廷、不是董磊、也不是小狐狸,真正的主谋,是那个红衣大主教王荣发。
董磊其实早就死了,或者说早就没活着了,他不过是被王荣发将魂魄封在尸身内,控制着来出头的尸将,现在董磊被灭,王荣发再也无法控制,便遭到了术法反噬。
刚才王荣发则是完全没想到我会破了他的控尸术,情急之下挥刀直接动武,想先灭了我们,不料被张四贵识破,于是他的屠刀先向张四贵举起。
小狐狸对一切都是知情的,便挣脱着冲去推了张四贵一把,救了张四贵一命,但终究还是没能完全避开王荣发的偷袭……
事实和我的判断完全吻合。永平方丈走上前,看着王荣发宣了声佛号问道:“王施主,你是徐门鄂派的?”
孤宏道长也上前,愤怒地质问:“你披着西方教的外衣,原来是道家败类,一切都是因你而起吧?”
王荣发已经痛苦地放开刀柄,继续扭曲着身躯,对两位大师的问话没有理会,却歪歪斜斜地指着我,断断续续地说道:“胡佐,你……逃不掉……的,徐门……一定会得……到……”
话语未毕,他跟焚烧着的董磊一起,同时变成一团黑灰坍塌。
阴风袭来,两人的黑灰四处飞散,真正的是尸骨无存。
张四贵拔出肩上弯刀,扔开后对着小狐狸说道:“谢谢你,关键时刻回头,也不枉上天给你开了灵门。往后如不嫌弃,就跟在我身边吧,让我助你早日得成正果。”
孤宏道长反对:“不行,这妖物虽不是主谋,但董家的事她也有很大责任,不能放过她。”
永平方丈则双手合什道:“阿弥陀佛,张大师愿度化此灵,实属善哉!愿你今后一心向善,多积善因;我们恐怕得赶紧离开这里了。”
他三句话,分别是对着张四贵、小狐狸和我说的。
我放眼看去,就这么会交手的功夫,董家人除董品和仍在床上战战兢兢的徐玉外,其余包括董鑫妻子在内的人已经全部死绝,我们几个外人和大师们的随从倒还好,只有志强道长倒下,他仅余的徒弟,正抱着其尸身低低哭泣。
看样子是结束了,我见小狐狸听了永平方丈的话后,已经跳到张四贵怀里。那小妖也甚懂事,被张四贵单手抱着后,便伸嘴去舔舐他肩上的刀伤,而她的舌头也似有灵,舔过后的伤口顿时便已止血。
从董鑫死亡开始,大师们便以我为主,现在我却有点犯愁,看了看徐玉,向董品征求意见道:“董二哥,你家门不幸,我们深表同情,没能化解你家灾厄,很是遗憾。善后的事,我们也帮不上忙,不过有个建议:徐玉终究是你继母,她也是受害者,还望今后你能善待。”
董品含着眼泪点了点头,短短一天多的时间,家里突遭灭门,偏偏又是自家人作孽,对他的打击可想而知。
但事出有因,皆是果报,我们是真的帮不了什么,只能轻声叹息,略作收拾后走人。
到了一楼灵堂,小狐狸在张四贵耳朵边说了什么,张四贵便给我们解释,说今晚董家的事,王荣发事先已经布了局,周边邻居全都不会察觉。
而将要出门的时候,董品和徐玉却追了下来,又把我们叫住。
董品将几张银行卡递来,说我们是来为他家做事的,酬劳费不能少,非要我们收下。
他这样说,我们倒也不好推辞,接过来后,我见屋外仍旧阴气重重,迷雾不散,心念一动,建议他俩跟我们一起暂时离开,这里的一切事务,待天亮后再来处理。
外面纵有阴气,但对我们几人来说已经不必理会,董品和徐玉却不同,他们受了惊吓,如果不得我们罡气庇护,势必要受影响。
出门后,一直红着脸的徐玉,忽然向我低声说道:“胡大师,我这几年一直像做梦一般,现在梦好像忽然醒了。在这我有个请求,不知您和各位大师能否帮帮我。” 大师饶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