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明天要结婚了
辽阔的天幕下,绵长的绿茵草地,草地上白色玫瑰爬上镂空雕画栏,围成长方形的婚礼现场,坐席皆是白色花藤椅,向着东方,一座喷泉前的水池上一条白色船静静停泊。
明天她将与陆景佑在船上成为彼此的爱人,严梓枫注视着那条船,夕阳即将落幕,她感到丝丝凉意,一如此刻的心,网上流传着各种曲解她的话语,而他至今还未出现。
不知过了多久,有人从背后抱住了她,烟草的香味侵入鼻息里,他来了,抱着她。
严梓枫转身撞入他怀里将他紧紧抱住,手抓住他背后的衣服,脸埋在他的胸膛。他来了,是不是意味着她胜利了,他相信了她,他放弃了纪苏,他们的婚礼终能美满。
“景佑,”严梓枫轻唤他的名字,“景佑……你来了!”
你可知道我等了你多久,等到天黑,等到日落,等到心凉,还好,你来了。
陆景佑轻笑,揉着严梓枫的发丝,感受到胸膛衣襟的湿润。
“明天可就要结婚了,现在哭也不能反悔了。”
严梓枫猛地抬头,眼眶还泛红,连连摇头。
“才不,我才不会反悔,你要反悔,我都会把你打晕了,结完婚。”
陆景佑失笑,双手捧着严梓枫的脸,在她嘴上嘬了一口,轻咬她的耳垂说:“傻瓜,打晕了怎么结婚?还有新婚夜呢!”
严梓枫脸瞬间红了,埋进他的胸膛不肯与他对视。陆景佑一下将她抱起,她意外,惊呼一声。
“啊!做……做,做什么?”
“你想什么?抱你回去早些睡,祝歆说明天你凌晨就要起来,化妆打扮。”陆景佑抱着严梓枫,慢慢走在夕阳下的草坪,宁静中有大地轻咛,远处天空中有倦鸟归途。
严梓枫下巴搁在他的肩膀上,看着他们婚礼的场地越来越远,此刻她的心与他的心一并跳着,她能感受到,不知道他是否与她一样,是甜蜜的跳着。
这个庄园用于此次婚礼被承包下来了,新郎和新娘在不同的别墅,严梓枫这边住的伴娘柳豆豆已经来了,看着陆景佑把严梓枫抱过来,特意挡在门口。
“梓枫,放下,你可以走了。”
陆景佑皱眉,他今晚还想拥梓枫入睡呢,转念又想等下严叔叔他们要过来的,不好做得太过,就暂且把严梓枫放下了。
“喂,长点志气,别一副依依不舍的样子,这样以后在家怎么占上风!”柳豆豆拉过严梓枫,让她站上台阶,比陆景佑高一截,好像这样气势会大些,其实并没有。
“我不想占上风,他……”严梓枫嘀咕,被柳豆豆一眼瞪去,吞了后面的话。
“喂,陆景佑,你让我们家梓枫受了多少罪,我告诉你,最好红包准备厚一点,不然明天我可不放过你,去网上翻下视频,看看伴娘们的厉害吧。”
陆景佑挑眉,柳豆豆咽了下口水,一秒没了底气,对方是陆景佑了,而且婚礼为求简,就一个伴娘一个伴郎,怎么也玩不了他。
“准备个百万红包砸死你够不够啊?”不远处走来的少年说。
穿着休闲T恤和短休闲裤的少年走近,柳豆豆和严梓枫才看明白,来人不是个少年,从皮肤状况来看应该二十好几了吧,可气质干净澄澈,感觉就是个少年模样。
“伴郎庆哲!”陆景佑简单介绍。
庆哲走上前,手推了下厚重的镜框,盯着严梓枫说:“嫂子,好久不见啊!”
严梓枫颔首问了好,有些疑惑他们什么时候见过吗?
柳豆豆很不爽面前这位仁兄,一副要把在下是理工男写在脸上的模样,还一见面就怼她。
“这位大兄弟,会不会用成语,好久不见是你说的,我们家梓枫压根没见过你好吧!”
庆哲一挑眼皮子,视线移到柳豆豆身上。
“什么你家梓枫,嫂子户口本明明跟景佑哥在一起,再说了,你怎么知道我没见过嫂子。”
柳豆豆怒气从鼻孔里喷出:“她都没提起过你这人,你好意思套近乎!”
严梓枫感觉不妙,连忙拉住柳豆豆对陆景佑使眼色,让他带庆哲走,可陆景佑双手插兜里,一副看戏模样。
“谁说一定是双方见面才算见过,嫂子没见过我,我见过嫂子也算见过啊,我在英国的时候,景佑哥没少来看我,每次都人不见几天,我……”
看戏的某人突然出手,封了庆哲的喉,胳膊夹着他,将他拖走了。
严梓枫看着他们离去的模样,庆哲蹬着脚,好滑稽啊,就像多年前,打闹的哥哥和景佑一样,严梓枫的笑容凝固在脸上,哥哥,小时候说一定要帮她找到世界上最好的男人的哥哥,如今她要结婚了,却不能由哥哥牵着她的手,将她托付给她的丈夫。
柳豆豆看着严梓枫愣着,就问她:“你也听出来了是不是?”
“听出什么?”严梓枫从思念哥哥的神思里抽回。
“那个庆哲说的话啊,他说陆景佑没少去英国,而且每次都人不见几天,是不是他其实一直有去英国看你?只是没有出现?”
严梓枫讶异,微微张着嘴说不出话来,是真的吗?他去英国看过她,在她以为孤寂得被所有人抛弃的时候。
一阵微风刮过,严梓枫冷得一哆嗦。
“快进房里吧,等婚礼结束了再问下那个怪人,”柳豆豆打开门让严梓枫进去,自己也跟着进了屋,关上门说,“如果真的那样,我是不是怪错了陆景佑,他其实也不冷血,只是腹黑。”
严梓枫突然想起到英国第二年圣诞,她从画室回住的地方,天很黑了,外面也没很多人,在一条小巷子里,她遇到了两个混混,逃避不过,她的钱财都被他们抢走了,等他们说着脏话还要对她做什么时,刚好有个身影出现在巷子里,手里拿着一截棍子,向他们走来。
那两个混混看了下状况,自己又没武器,就连忙跑了,那个身影就这样停在了离她不远的地方,他的围巾遮住了脸,又在阴暗处,她看不见他的样子,可当时她就有种错觉,那个人是陆景佑。
“说不定陆景佑还真一直在乎你的,如果这样你们肯定就幸福了,解决纪苏也方便多了,还有……”
柳豆豆还说这什么,严梓枫根本没听进去,一直在脑海中努力看清那个身影的样子,他是陆景佑吗?
第二天凌晨三点,严梓枫还在熟睡,房间的灯刷的亮了,柳豆豆迷迷糊糊走到床边掀开被子。
“严梓枫,起床。”
柳豆豆坐在床边喊了两声,严梓枫才挣扎着坐起来,两人都迷着眼睛悄无声息的坐在床上。
“梓枫,该起来了。”江静从外走进来,她和严守城作为女方家长昨晚就入住了这栋别墅。
严梓枫嗯了一声,和已经瘫倒在床上的柳豆豆缓慢的爬起来。
“啊,姐,呀呀呀呀,姐姐姐,快起来,结婚啦,红包给我啦!”严梓健突然闯进来,跳上床,就像一台人肉噪音机,在床上蹦蹦跳跳,还大喊大叫。
严梓枫瞬间清醒了,笑着仰头看在床上跳的严梓健,江姨从小对他要求严格,送他进国际住宿学校,一周回家一天,这还是她第三次见到他,小家伙七岁闹腾得很,跟她也很自来熟。
“严梓健,安静点,你爸还在睡觉!”江静将严梓健拉下床。
严梓健眼睛一转溜,就要冲破江静的手。
“我去叫爸起床!”
“你敢,你爸昨晚工作到很晚才睡,让他好好休息。”江静拉住严梓健,很是拿他没办法,严守城中年再得了这么个儿子,很宠他,所以严梓健皮也是被惯出来的,幸好她还管着他。
“梓健,姐姐要化妆了,还早着呢,你去睡吧。”严梓枫起身,准备去客厅化妆。
“不行,睡不着,姐姐,你这么漂亮不用化妆,你带我去看新郎,妈说比明星还帅。”
“喂,小子,你现在消停歇,别闹,等下姐姐教你怎么使坏逗新郎。”柳豆豆对严梓健说。
这点成功吸引了严梓健,立马安静了,一直乖乖的跟在柳豆豆后面。
严梓枫坐在窗边化妆,看着天从黑暗到光明,温暖的阳光照在她身边爬在窗台外的绿萝上,她想景佑应该也起床了吧,也同她一样,紧张得好像心脏、胃、喉咙都缩在一起了,呼吸延缓,连早餐都没办法吃吗?
别墅里的工作人员越来越多,柳豆豆、严守城、江静、严梓健也都穿上了备好的衣服,画好了妆容,摄影师已经开始录像,严梓健一直在闹腾。
严梓枫的妆容化得最慢,但不时跟爸爸和江姨讲几句温馨的话,又有严梓健逗乐,她只觉这样的时光真的好幸福,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等他也是快乐的。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客厅里从热闹到缓缓归于安静,早已过了婚礼的时间,祝歆来了两趟,每次都说:“再等等,现场出了些状况,补修需要时间。”
严梓枫看着窗外,祝歆每次离开这里去的方向都不是婚礼现场,而是陆景佑住的那栋别墅,她满心的甜蜜随着时间一点点流失。
距离婚礼时间已经过去两个小时了,柳豆豆坐不住出去打探消息,严守城和江静安抚严梓枫,说着好事多磨。
没等柳豆豆回来,严梓枫看到窗外远处她和庆哲的身影,就明白自己担心的好像成了现实,陆景佑他后悔了吗?可是昨天他明明回来了,他还说明天他们就要结婚了。
严梓枫跑出去的时候严守城和江静都在后面追着,她很快跑到了庆哲面前。
“是不是找不到景佑了?”严梓枫喘着气问。
庆哲看了一眼柳豆豆,双手摆出要严梓枫冷静的姿势:“嫂子,你别生气,景佑哥只是去有事了,他昨晚他说只去一会就回来,他一定会回来的。”
果然,他走了,严梓枫失了力气一般,恍然问道:“你联系他了吗?”
庆哲犹疑,最后摇头:“我联系了,可没人接,陆叔叔已经派人去找了。”
“什么?”严守城气怒,“这个时候,他人不见,把梓枫摆在哪里?他真以为严家女儿,求着嫁进陆家吗?”
庆哲连忙解释:“叔叔,不是的,您别误会,景佑哥,真的有事去了,他不会对不住嫂子,我知道的。”
胡晗跑了过来,看到严梓枫和严守城都在,脸色白了几个度。
“严先生,陆老先生请您过去。”胡晗一直称呼陆慎行老先生。
严守城叫江静带严梓枫先回别墅,他去跟陆慎行交涉到底怎么回事。
“他去了哪里?”严梓枫问胡晗。
“夫人,陆总目前不知道在哪里。”胡晗避重回答。
“他昨晚去了哪里?他用车你应该知道。”严梓枫执拗地追问,因失落而声音轻得缥缈。
“昨晚司机送陆总去了锦泰花园,可是陆总好像离开了,我去敲过门,没有人应答。”
锦泰花园,网上都说那里是他和纪苏的爱巢,陆景佑花巨资买下的高端小区房子。
陆景佑醒来时头痛欲裂,敲了几下头,看了四周,才清楚自己在锦泰花园的房子里。
昨晚,纪苏打电话来说她的病半分是装的,半分是真的,是为了进医院躲避她爸爸,纪永胜威胁她,要她把她得到的纪氏酒店股份给他,她回到家里,纪永胜又来了还打她,她躲在房间里不敢出去。
纪永胜的人品,陆景佑知道,他打纪苏不是第一次了,这也是陆景佑一直保护纪苏的原因,她过得太艰难,母亲早亡,父亲只知道利用她。
陆景佑接到电话就赶到了锦泰花园,纪永胜已经离开了,客厅零零碎碎摔了些东西,纪苏坐在地上喝酒。
“别喝了。”陆景佑拿过酒,放到一旁。
纪苏不依他,抱着酒瓶不放,躲过他的手,倒了一杯酒在被子里,递给他:“你也一起喝吧。”
陆景佑皱眉:“纪苏,我没那么多时间,你觉得不安全,我可以让胡晗给你找几个保镖。”
“保镖?”纪苏讽笑一声,仰头喝下手里的一杯酒,“保镖还管家务事啊。”
看着纪苏大口灌下暗红的液体,看着她披头散发不在意形象的样子,陆景佑只觉得她可怜。
“景佑,为什么?你也要离开我?我只有你啊!”纪苏笑着,眼泪却流了出来,她用手背擦了眼泪,从地上又找了个杯子,和手里的杯子一起摆到面前,满上了红酒。
陆景佑起身:“我不是来看你喝酒的,纪苏,我说过,我给了你以后的保障,已经够了。”
纪苏举起一杯红酒:“来,一起喝一杯吧。”
陆景佑脸色沉了几分,半点不动,就这么看着她。
“最后一杯,就当我祝福你新婚的,好吗?景佑,我就想跟你喝一杯酒,喝了这杯我就不喝了。”纪苏依旧举着,乞求的望着陆景佑,她知道陆景佑从来都最受不住她这套,后来才知道原来是因为她求他时的眼神最像严梓枫,呵,她一直以为她是胜出者,没想到在他心里从来都只有严梓枫。
沉默了几十秒,陆景佑伸手拿过了酒杯,仰头喝下,随即弯腰拿过纪苏手里的酒和杯子,放到了茶几上。
“以后别打我电话,自己找两个保镖,其他的事情,你已经足够有能力处理了。”
陆景佑转身,刚走到桌边头就开始发晕,他撑着桌子回头,看到纪苏背着光走来,身姿婀娜,缓缓过来抱住要倒的他。
“景佑,景佑,我不能离开你,景佑……”她的声音在他耳边轻唤,抱着他轻吻他的下巴,轻抚他的背,随着他失去意识,一同摔倒在地上。
一切都回忆起来了,可后面发生了什么,他都不知道,陆景佑低咒一声,清楚的明白是那杯酒有问题。
浴室的门开了,纪苏裹着浴巾走出来,见他醒了,走过来要抱住他,被他用力推开,撞在墙上。
“纪苏!”陆景佑站起,怒得两腮都鼓了。
纪苏揉着被撞疼的肩膀,笑了几声说:“你想杀了我吗?我也想杀了我自己,为什么我要这么爱你,为什么自己犯贱,对,我就是故意的,你不能和她结婚,不行。”
陆景佑猛然意识到什么,拿起床边的手机,屏幕亮了,上面显示时间下午一点,已经错过了十一点的婚礼时间。
“你找死!”陆景佑摔了手机,一只手掐住纪苏的脖子。
纪苏仰着头不做反抗,嘴角还扬着笑意。
“我以前想跟你一辈子,你把我杀了,也算一辈子吧。”
陆景佑咬牙,目光如火炬,甩手将纪苏甩在了地上。
“我的耐心已经完了,纪苏,以后别让我看到你,还有,你再敢诋毁她一分,我想你知道你会生存不下去。”
陆景佑疾步离开,纪苏听着脚步声,嘴角一侧扬起,她从来没有失去过想要的东西,这次也不行。
陆景佑赶到别墅时庆哲和胡晗都快急疯了,见到他马上奔过来。
“景佑哥,你去哪里了?”
胡晗立即汇报:“陆总,祝总已经安排嘉宾们用过午餐,让他们在庄园的景区休息,告知婚礼行程有变,另行通知他们。”
陆景佑点头:“我先去换衣服,去告诉祝歆,婚礼五点开始。”
胡晗应下,马上给祝歆打电话,还没接通,柳豆豆跑了过来,看到陆景佑她愣了一下,没时间发火,她焦急地说:“梓枫不见了。”
三个男人都面色一滞。
“什么时候不见的?”陆景佑问,紧握的手发出骨骼咯吱声。
“我们回去了她就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叫了几遍也不出来吃饭,刚才我觉得不对劲,门没锁,她人不见了,还有严叔叔的车也不见了,她可只有英国驾照啊,回国还没开过车呢。”
“派人去查交通监控,到交警处打招呼,看到车就拦下来。”陆景佑吩咐胡晗,胡晗连忙打电话。
“她拿手机了吗?你给她打电话,只要她接听,我用追踪器,追踪她的定位。”庆哲问。
柳豆豆摇头:“不知道,刚才急着过来找你们我没看。”
“我开车去一个她可能去的地方找,胡晗随时联系我!”陆景佑吩咐完,转身离开了。
严梓枫开着车已经出了江东市,她不知道去什么地方,想要去哥哥的墓地,可她知道一旦他们找她,一定会先去墓地找。
离江东市越远,路越不好,到后来只有小道了,她开着到了一处山里的湖边,不知道这是哪里,车也快没油了。
在湖边坐了一会,婚纱都沾满地上的泥渍,她扯掉了拖在地上的衣角,鞋子也扔在了湖边,开车离开小道,在上高速的地方找到了加油站。
没有找到现金,严梓枫取了耳环问加油站的员工能不能给她加点油,一位爱漂亮的便利店女员工用两百元换了她的钻石耳环,她才加了油。
她想沿着高速到下一个城市去,先逃离江东再做打算,可是刚进高速,几辆警车围住了她的车。
皮肤黝黑的交警走过来,敲了玻璃窗说:“女士,检查,请靠边停车。”
严梓枫还真以为他们是检查,靠边停了车,就听到皮肤黝黑交警的同事打电话,话中提到了陆先生。
“你们检查什么?”严梓枫莫名的烦躁起来。
“女士出示一下你的驾照。”
她没有,严梓枫沉默了下说:“我放在家里了。”
“那车的行驶证呢?”交警言语温和,一方面是因为面前女人纯净的双眼和落寞的样子,另一方面能让局长亲自下命的事情,这个女人身份应该不一般。
严梓枫从车上翻出行驶证交给了交警,交警检查了一下说:“女士,这辆车不属于你。”
“这辆车……”
严梓枫还未说完,目光中一辆熟悉的黑色商务车急停在了不远处,他从车上下来,看到了她,视线再无偏移,直定在她身上,犹如冰冷的利剑,慢慢而来。 顾此一生,温柔予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