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诚哥,不要犹豫了!”谢建贤低喝道。
啪——
简中诚狠狠甩了谢建贤一耳光。
谢建贤手底下的人见状,一股脑就涌了上来,怒目横视,气势汹汹。
“滚下去,都干什么?反了?”谢建贤冲着他那帮手下吼道,随后看向简中诚,“诚哥,我理解你,但事情已经没有挽回的余地了,我们只有杀,不惜一切代价,用最方便快捷的方式,闷头杀下去!”
“那是我的女儿!我只有这么一个孩子!”
“诚哥!!”
“别他妈说了!!!”
简中诚心中纠结万分,开炮。还是不开炮?
开炮。
他的女儿必死。
不开炮。
他自己必死。
他不禁反思,这么多年,自己拼死拼活,到底是为了什么?
在没有家庭之前,他为了出人头地。
在有了家庭之后。他为了自己的家人。
如今,他位列台省之首,难道在这个时候,他为了自己能够活着,却要亲手杀死自己的女儿不成?
不。
简中诚想明白了。他不能这么做,他宁可自己死,也不能拿自己女儿的性命,去换自己的性命。
正要下令撤军,却听谢建贤说道:“上去几个人,把大小姐带回来!”
对啊!
简中诚一拍脑门,真是急傻了。
人跑进去,带回来不就行了。
女儿也不是姓叶的那样的强者,随便一个人就带回来了嘛!
就在这时,人群后方,传来一阵骚乱。
那是一个喇嘛队伍。
前方有八人。
八人之后,四人抬着一个坐轿,坐轿之上,是个美丽脱俗浑身散发着仙佛之气的女人。
再之后,又是八人。
“见过羚羊活佛。”简中诚看到这人,眉尖一挑,而后躬身行礼。
“见过羚羊活佛。”谢建贤也跟着行礼,态度恭谨。
“见过羚羊活佛!”其他人也随之恭声说道。
没错,来者正是羚羊活佛,那个在大昭寺把叶小白从白天睡到第二天天亮的女人!
而队伍中的前后八人,则是大昭寺的十八法王!
羚羊活佛,那可不只是西藏地区的政治首脑,更是宗教领袖。
在政治上的地位,简中诚和羚羊活佛是平级的。
但论在华国社会乃至国际社会的影响力,简中诚和羚羊活佛相比,那可就差远了。
一个宗教的领袖,一个信徒遍布世界各地的宗教领袖,那种能量何其庞大。
就连寥寥几个站在权力金字塔顶端的领导人,见了羚羊活佛,都要行宗教礼,何况简中诚呢?
羚羊活佛坐在坐轿上,高高在上,环视众人。
最后,她目光落在简中诚身上。
“简中诚,立刻收兵。”
“你在命令我?”
“不,我是在威胁你。”
“如何威胁?这里是我台省,不是你西藏!”
“我一声令下,台省二十万教徒,都会视你为眼中钉,肉中刺;我一声令下。你就是全天下佛教教徒的敌人。你说,我够不够资格,威胁你?”
“哈哈哈,哈哈哈——”简中诚仰天狂笑,好半晌,笑容一敛,神色阴沉,“羚羊活佛认为,我简中诚可是怕事之人?今天这阵仗,我简中诚还有回头的余地?既然不能回头,我又何须惧你?”
“那就再加筹码,叶先生死,则你简家上上下下,老老少少,尽数给叶先生陪葬,如何?”
“羚羊活佛,你信不信我一声令下,你也走不出台省!”
“话已至此,羚羊不再赘言,剩下的路。何去何从,简先生自下决断。”
全场寂静。
唯有战圈里,不断传来的厮杀惨嚎声。
简中诚垂首沉默,似乎在做着天人挣扎。
这会,谢建贤也没主意了。羚羊活佛对他来说,简直就是庞然大物。
一个帮会再如何壮大,终归难以和一个世界级老牌宗教抗衡。
良久。
简中诚笑了。
苦笑。
苦进心底。
苦进肝肠。
还有什么好犹豫的呢?
自己尚且不愿意用女儿的命换自己的命,何况那么多家人呢?
大局已定啊!
“所有人,撤回军区!”简中诚猛地抬头。大手一挥,下令道!
那帮正在死战的军士,他们为了军令而战,也为了钱财官职而战,可不知为什么。这会听到这话,忽然浑身上下每一个细胞都似乎得到解脱。
军士如潮水般退去。
“会长,我们怎么办?”三青会的一个高层问谢建贤。
“还能怎么办?撤吧,都撤吧。”谢建贤无力地摆摆手。
接下来,三青会的精英也都陆续撤退了。
一面倒的血战终于停息。地上躺着不下千具尸体。
每一具尸体,皆是尸首分家。
何其惨烈。
何其悲哀。
羚羊活佛闭上双眸,两手捏诀,口诵梵音。
“愿,尔等魂归西天。”
“愿。尔等荣登极乐。”
“愿,尔等无怨无恨,我佛慈悲……”
羚羊活佛梵音才落,另一个略带打趣的声音便响起。
“他们去不了西天极乐,他们只能下地狱。”
“你还笑得出来?”
看着仿佛刚从血池里泡完澡出来的叶小白。羚羊活佛愠怒。
“为什么笑不出来?我叶小白,生着要笑,死了,同样也要笑!笑一笑,十年少。人活一世,不就得多笑?”
“你要笑,是你的事,可是,你不该诅咒他们下地狱。”
“他们愚蠢。他们的战争,非但没有造福社会,反而是平添杀戮,他们也没有你羚羊活佛的思想境界和大功大德,他们怎么能不下地狱?再说,下地狱怎么了?地狱也是个好地方啊,你佛教的地藏王菩萨,还在十八层地狱底下生活了几百万年呢。”
“满嘴花言巧语!今日我不来,你已经死了!”
“哈哈哈,的确。所以此番事了,我一定要好好谢谢你。”
叶小白非常认可羚羊活佛的话。
但,如果他必须要死,那么在死之前,他一定会先宰了简中诚和谢建贤。
他之所以一个一个的杀。为的就是打破简中诚和谢建贤的心理防线,如果打破不了两人的心理防线,事情最终也会暴露出去,到时候,社会各方出面。中枢出面,简中诚和谢建贤也逃不了兜着走。
是,他可以直接宰了简中诚和谢建贤,但简中诚和谢建贤这么多年在台省的经营也不是摆设,他们定然有自己的死忠。他在台省还是会举目皆敌,类似方才这样的场面,还会再发生,而且,死的人会更多更多。
那个时候,他第一豪门的目标就破碎了。
他的家人也会受到牵连。
家人,是他的底线。
叶小白一步步走到简中诚和谢建贤面前,脸上表情不再是面对羚羊活佛那般嘻嘻哈哈,而是冷漠,包括那双眼睛,都是冷漠到了极致。
“叶小白!”
简时蔬跑过来,拦在简中诚面前。
“滚开。”叶小白寒声说道。
“不要,不要,求求你,不要杀我父亲。看在我的面子上,不要杀我父亲。”
“滚开!”
噗通!
简时蔬竟是跪了下去,哭着哀求。
“求求你了,叶小白,我求你了。不要杀我父亲,你高抬贵手,好不好,好不好……”
“时蔬……”
“你闭嘴!”简中诚话没说完,就被简时蔬打断,简时蔬回过头,披头散发,泪水横流,哭着吼道,“你这个反复无常的小人!你没有资格说话!”
天知道简时蔬有多么伤心,她已经快崩溃了。
那些死去的军士,有她小时候在军区一起玩的小伙伴,有她上学时候,每天护送她上下学的卫兵,有她大学毕业之后,偶尔假期和她在酒吧疯耍的好朋友……
还有很多很多,她眼熟,却不认得名字的人……
然而这些人,就因为他父亲的一己之私,全部死了!
他们才多少岁?
年纪最小的,才十八岁!
年纪最大的,才三十岁不到! 叶先生万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