办公室里,郭文治对面坐着一个西装笔挺的中年男人。
中年男人正不急不缓翻看着一个本子。
“老郭啊,这些东西,你恐怕该解释一下。”
“写的什么?”
“你不知道?”
“我不知道。”
“那你看看。”
中年男人把本子推了过去,郭文治大致翻看了一会,指着本子怒骂:“有贼人害我!有贼人陷害我!”
“这上头好像就是你的笔迹?”中年男人说道。
“很像,但定然是有人故意模仿我的笔迹。”郭文治无比肯定的说道。
“这样啊。”中年男人笑了笑,“既然这样,老郭,你就先回去吧。”
“好的。”郭文治起身,临出门时说道,“老于,你务必调查清楚,还我一个公道。”
“自然。”中年男人笑,直到郭文治离开,他的笑容逐渐收敛。
他点起一根烟,缓缓吸了起来。
这个账本,涉及的大人物并不止郭文治一个。真挥起尚方宝剑,就是政坛上的一次大动荡。
他很纠结。
这真要深查,肯定是一查一个准,而且他和郭文治的私交也不错。
可是,要是不查,燕京那边又难以交代。
今天。在他动身赶往殡仪馆之前,他接到的那个来自燕京魔女的电话,让他明白这一切并非表面上的那么简单。
那个年轻的叶先生给他出了道天大的难题。
良久。
当香烟燃尽,中年男人狠狠灭掉烟头,拿起办公桌上的座机。
“行动!”
第二天,郭述赶到乌蒙山。
“你找谁?”董七问道。
“我叫郭述。我找郭青竹,她是我的妹妹。”郭述客气说道。
“车停在山脚下,你跟我来。”董七说着,便转身在前带路。
来到山腰竹楼,董七敲了敲门:“师姐,一个叫郭述的人要见你!”
郭青竹正给郭文豪喂食,听到喊声,手中的勺子一顿。
“见见吧。”郭文豪轻声说道。
“好。”郭青竹点头,放下碗勺,走过去开门,冷冷看着低垂着脑袋的郭述,“你来做什么?”
“青竹,我……”郭述话到嘴边,却是怎么都说不出口。
“进来坐吧。”郭文豪开口。
“是,二叔。”郭述走了进来,却是不敢坐。
“有话就说,我郭家的子弟,吞吞吐吐成什么样?脑袋掉了也不过碗大个疤。”郭文豪轻轻皱眉。
“是,二叔。”郭述深吸口气,鼓起勇气,抬起头,看向郭青竹,“青竹,放过我爸,放过你大伯!”
“你来这儿,就为了说这个?”郭青竹冷笑。
“对,就当为了郭家,好不好?”郭述哀求道,“我承认,我之前确实对你不好,处处排挤你,但我爸对你还是可以的,不是吗?这次的事情,他们针对的也是叶小白,不是你。如果我爸倒了,三叔肯定也得栽,我们郭家就毁了啊!”
“你是怕郭家毁,还是怕你再也当不成大少爷了?”郭青竹冷冷说道,“你还有脸来找我?这件事我说了不算,你得找叶小白,但我觉得你找他也没用,他不是你,他是个人物,你只是个小人,还是个愚蠢的小人。”
“愚蠢?”郭述似乎听出了点异常。
“你以为这件事针对的仅仅是叶小白?回去问问你的好父亲吧,他是不是还想顺手除了我的父亲,你的二叔!”
“怎么可能?”郭述瞪大眼睛。
“怎么不可能?他连自己的亲生女儿都可以下手,还有什么是他做不出来的?”
郭述语结。半晌,他开口道:“青竹,就算是这样,为了我们郭家,你向叶小白求个情不好吗?他喜欢你,他一定会听你的对吗?如果郭家倒台,对你也没有好处不是吗?”
“你在求我?”
“是。”
“那就跪下!”
“你说什么?”郭述怒极,“你让我跪你?你让我这个当哥的跪你这个妹妹?”
“求人要有求人的姿态,不跪就回去吧。”
郭述愤而离开,可当一只脚踏出门槛时,却是双拳攥紧,忽的转身,噗通跪了下去!
“青竹,我求你,放过我爸!”
“我求求你!”
“我求求你!”
郭述竟是重重磕起头来。
“推我进去。”郭文豪对汪叔说道,随后被汪叔推进卧室,他不忍看到这一幕,事情发展到今天这个地步,是他不愿意看到的,但是,他也知道自己女儿多年来受的委屈,他了解自己的女儿。
“我不同意。”郭青竹面无表情说道。
“青竹!!”郭述猛地抬起头,眼睛血红,“你还想要我怎样?你还想要我怎样?非要我死在你面前吗?”
哐啷——
郭青竹拿起桌上的水果刀。丢在郭述脚下:“动手。”
郭述拿起水果刀,对准自己的胸膛,却是怎么也下不去手。
他怕死。
他终归没有勇气为了自己的父亲,去牺牲自己的生命。
“怂了?郭述,你今天来到这里,只会让我更加看不起你。你的亲妹妹就要被活活烧死,你都不敢吭一声,你这样的男人,还能做什么?”郭青竹心中没有半点同情。
郭述站了起来,木讷的离开了,仿若行尸走肉。
“小七。师姐出去一趟。”郭青竹说道。
“好的,师姐需要备司机吗?”董七边带路边问道。
“不用。”郭青竹说道。
这天晚上,郭文治坐在沙发上,埋头看着自己写了多年的日志,这当中,有激情。有热血,有光明,有黑暗,有哭,有笑,有平淡乏味。可是,这一切,好像都将告别了。
“文治,老于会查吗?”项云姿轻声问道。
“不知道。”郭文治摇头。
“打个电话问问老三吧,看他那边有没有消息。”项云姿说道。
“好。”郭文治拿起手机,打给郭文林。得到的回复让他手中的日志本掉落在地上,他浑身一下瘫软,“关机了。”
“文治!”项云姿面色剧变,立即揪住郭文治的胳膊,“走,你立即带人从后门杀出去!”
“晚了。”郭文治嘴角苦涩。因为老于已经带着两个人出现在门口,面无表情。
郭文治被带走了,第一回,是接受调查,第二回,是罪名已定。面对他的,将是一辈子的深牢大狱。
江苏郊区的某独栋别墅,郭文林发型散乱,狼狈地靠在沙发上,望着天花板怔怔发呆。
突然,有一男一女并肩走了进来。
他们在郭文林对面坐了下来。
“青竹。你不该来。”郭文林嘴角动了动,终是喉咙干涩说道。
“我不喜欢逃避现实,你应该懂我。”郭青竹说着,看向叶小白,叶小白放了把匕首在桌面上,随后走了出去,郭青竹这才说道,“告诉我吧,是你让我爸坐了十几年的轮椅,还是郭文治,我猜是你,对吗?”
“对。是我。”郭文林笑了笑,“我当年,只是想让他受点伤,在医院躺两个月,我好趁机夺过入主集团,没想直接把二哥的双腿给弄残了。”
啪——
郭青竹抓起茶壶。砸在郭文林的脑门上,鲜血立即淌了出来。
“你怎么还能笑?”
“我这些年,受够了,如今一切都结束了,我很轻松,我很开心。我从来没这么开心过。”
啪——
郭青竹抓起烟灰缸,砸在郭文林的脑门上,鲜血淌得更多了。
郭文林捂着脑袋浑身抽搐了会,缓缓拿出根烟,放在嘴边,拿起打火机。就要打火的时候,郭青竹抓起一个茶杯,又砸在他脑门上。
他手一抖,打火机掉在地上。
“你是对我最好的三叔!”郭青竹的声音竟是有些颤抖。
“我对你越好,越体现出我内心的愧疚,我不是在求情,我原以为我这辈子,就只会做那么一次错事了,可当大哥让我配合陷害叶小白的时候,我还是选择了名利,我放弃了你,放弃了你的父亲我的二哥,到头来我才明白,我这么多年的愧疚,全是在惺惺作态自视清高罢了。”郭文林笑容无奈,拍了拍身旁的公文包,“你要的东西都在这里,我相信。公司在你的手中,会发展得更好,叶小白也是个人物。”
“自己动手。”郭青竹把匕首推到郭文林面前,起身拿起公文包,出门。
郭文林捡起地上的打火机,将嘴里的香烟点燃。慢慢吸了起来。
当一根烟燃毕,郭文林拿起匕首,手指头在上面轻轻抚摸,它将是了结他生命的利器,也将是让他身心解脱的上帝。
“生命的最后阶段,有烟,有你,足矣。”
话落,毅然挥刀! 叶先生万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