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公府,竹云苑。
整个侯公府里,除了这处冷清的苑落,到处是一片喜庆,宾客满座,热闹非凡。
宋轻歌站在屋内,身上衣衫单薄,望着外面淅淅沥沥下着的小雨。
“小姐,您怎么起身了?”
身后传来的这道声音,带着明显的担忧。
扶柔端着熬好的汤药从屋外进来,见她站在窗前,赶忙放下手中的汤药,拿出一件长袍走到她身后,“您赶紧披着。”
她将长袍披到宋轻歌身上,替她裹紧身上的衣衫。
“新夫人,进门了吧?”她声音干涩,眸光涣散。
还在替她捋着长袍的扶柔一怔,尔后小声回她,“嗯,她和侯爷一拜完堂便下起了小雨...”
“咳咳咳...”
猛咳了几声后,长长的羽睫剧烈颤着,她用力攥紧衣袖,“他终究还是食言了。”
攥紧衣袖的手一点点松开,她失魂落魄回到躺椅上,闭上双眸,有两行泪水从眼角滑下。
扶柔用丝帕擦去她脸颊的泪痕,双眼泛红,替她盖好毛毯后,她将脸转到一旁,偷偷抹去眼角的泪水。
搁置在桌上冒着热气的汤药,一点点变凉。
入春的这场雨几乎下了一整日,天色暗下来时,外面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
“侯爷...”
扶柔站在门口,声音里透着诧异。
宋轻歌握着书卷的手一滞,屋内的烛光一阵摇曳,她抬眸往前看去,是一身红袍的段忘尘。微弱的烛光映到他脸上,他俊朗的脸一点点由暗及明,覆入宋轻歌的眼底。
段忘尘喝了不少酒,看到她,他微醺的眸光里满是笑意,“阿歌...”他笑着朝她走去,身子摇摇晃晃。
宋轻歌放下手中的书卷,看着他,勾起苍白的唇,“好好的洞房花烛夜,表哥不去与新夫人度春宵,跑到阿歌这处冷清的苑落来做甚?”
闻言,段忘尘眸中的笑意一点点散去,他握住她柔细的手腕,喉间苦涩,“阿歌!你该知道,我是有苦衷的...”
“苦衷?我只知道,娶江晚吟你根本就未顾过我的感受!”宋轻歌咬唇,想要挣脱开被他抓住的手腕。
段忘尘收紧掌心,用力一拉,将她围困在自己怀中,“我知道,我知道你怪我未曾反抗祖母的意思,娶了吟儿,可我身为段家唯一的一支血脉,凡事都要以段家为重。”
他倚靠在她肩头上,轻声细语与她解释。
这是筹备亲事的这一个月以来,他第一次出现在她的苑落里。
“可你说过,你这一世只会娶我一人,不会再娶旁的女子!”她虚弱的身子在他怀中挣扎着。
“你受了多大的委屈我心中都知晓...”
段忘尘闭上双眸,带着酒气的喘息声缠绕在她脖颈间。
朦胧的眸光中有两团烛火在摇曳,终于,宋轻歌松开攥紧他衣袖的手。这段日子以来受的委屈再次化作泪水,夺眶而出,滴落在他的红袍上。
“来,别哭了。”
段忘尘哄着,抬起手欲擦去她脸上的泪痕,这时,外面却传来一道急促的声音,“侯爷,老夫人说了,您该回房与新夫人入洞房了。”
是江晚吟的陪嫁丫鬟,芸香。
段忘尘怔了一下,凝着宋轻歌的眸光在一瞬间变暗,骨节分明的手从半空中落下。
眉眼间透出深深浅浅的无奈,他垂下眼眸说道:“明日我再来看你。”
说完,人便走出屋外。
宋轻歌呆在原地,怔怔地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双颊上还残留着他未擦掉的泪痕。 夜宴笙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