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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9章 我等他

假面的告白 雪迦 12761 2021-04-07 02:33

  战绍庭还没反应过来,郁久安手已经去夺他手中的枪。

  本来还耐心拉郁久安手臂的男人见状面色瞬时变了,一把攥紧她手腕重重地反向一扣。

  战绍庭听见骨节错位的响,回神,郁久安虽然被制服,面色煞白额头冒着汗,还在嘶哑地吼:“你凭什么——”

  战绍庭垂眸看一眼自己手中的枪,又抬眼看她,“你他妈的想杀我?”

  郁久安手臂脱臼,疼痛钻心,眼泪快流出来,还在拼命地挣扎,战绍庭火气上来了,“还动!手臂不想要了是不是!”

  郁久安身体瘦小,人也长的挺清秀的,他没想到冲动之下居然能对他起杀心,他抬眼看制服她的男人,“松手,真扭断了她的手以后我都没安生日子!”

  那男人刚松手,郁久安又抬着脱臼的手去夺枪。

  当然是夺不到的,她的手臂痛的厉害,活动不便利,而战绍庭这次也有了准备,随手将枪扔给身边的男人,一把攥住她手腕。

  她痛的闷哼一声,又是一声响,错位的肘关节已经被正骨,战绍庭攥着她手臂盯着她,看她还试图想攻击,他抬手在她后颈重重一敲。

  郁久安身体一下子软下去,战绍庭搂住人,低头看了一眼,她已经昏倒,他烦躁的不行。

  本来一直觉得关知婳比较爱哭爱闹的很烦人,她算是比较安静了,没想到发起疯来比关知婳还吓人,居然连杀人的胆子都有。

  韩瑾修给他的这是什么差事!

  将郁久安抱到房子里,医生已经等在那里,战绍庭看着医生给她手背的烫伤换了药包扎好,他皱眉说了句:“她那胳膊……刚肘关节脱臼,我给她正骨了,你也看看需不需要用药。”

  医生点头,去看郁久安手臂,战绍庭站在窗口点了支烟。

  医生是早就安排好的,韩瑾修有过要求,这两天郁久安手背上的烫伤没能及时换药,韩瑾修头天交代说,到时候一定要尽快换药。

  战绍庭当时问:“我绑架个人还要负责给她换药?那你干嘛不直接和她把什么都说清楚了?”

  韩瑾修那会儿否决了,“敲晕了换药也成,没必要和她说那么多。”

  他还不解,“为什么不能说,你信不过她?”

  韩瑾修摇头,“我干的这些脏活儿,她知道的越少越好。”

  他说:“你要真有心护着她,就不该带她,我也不能放她去报警,不一起抓来不像话,不然我找个由头提前送走?”

  “我没想护着她,也没想带,”韩瑾修淡淡道,“她跟着来了。”

  “那要不要提前送走?”

  韩瑾修沉默了会儿,最后说:“不了。”

  “不是担心她伤口么,提前送走,可以提前换药。”

  那时韩瑾修抽着烟淡淡笑,“万一我真死了呢?”

  战绍庭一愣,其实这事儿他们都没太大把握,韩瑜毕竟是老江湖,所以韩瑾修赌的狠,这中间任何一个环节出问题都有可能真的要了韩瑾修这条命。

  韩瑾修说:“如果我真那么倒霉挂了,我和她也就这点儿时间了,她那手吧……”

  他顿了顿,像是要说服自己,“换了药,总会好的。”

  战绍庭心说,你这就是自相矛盾了,自己非要提前安排医生给她换药,可又不想放人走,但最后还是没说,他觉得韩瑾修对这女人是上心了,又揶揄笑了声,“既然舍不得,不然我给你们单独安排个房间,也别插个关知婳了,你们可以……”

  “没必要。”韩瑾修直接打断了。

  他否决的太快,战绍庭还愣了几秒,“真不要?万一真死了,不是亏大发了?”

  韩瑾修摇头,“多看她几眼,我可能会怕死,没法往前走。”

  当时战绍庭其实没太懂这句,直到刚才那阵子,韩瑾修从房子里出去,郁久安在他身后叫着他名字,而他没有回头,战绍庭好像明白了一点。

  他想她陪着他,却又不是很愿意看她。

  他知道自己运气不好可能真的会死,但他没有回头看她一眼。

  战绍庭想,那男人,是真狠,对别人狠,对自己女人狠,对自己更狠。

  ……

  郁久安睁眼时就感觉到颠簸,她迷蒙了有几秒,一下子坐起身,撑着椅子的手臂痛的尖锐,她看清自己是在一辆前行的车上,正是之前韩瑾修带她走时开的保时捷,而前面驾驶座上开车的是徐杰。

  她呼吸有些乱,脑子也是混乱的,“徐杰?”

  徐杰从车内后视镜看她一眼,“你的手臂有伤,小心一点,不然会落下后遗症。”

  “韩瑾修呢?”

  “……”徐杰沉默了几秒,“先生那边的情况现在还不确定,我先带你找地方住下,再去打听。”

  她忍着痛,一只手抓住受伤那只手,身子前倾着急道:“他受伤了!”

  徐杰沉默几秒,“我知道。”

  “是被枪打中的,我也不知道具体打在哪里,我只看到他背后有血……”

  她喉咙有些哽,但并不是因为想哭,她呼吸有些吃力,身体虚软的厉害,“他有危险……关知婳把他送到医院了没有?”

  徐杰说:“那边的情况现在还不是很清楚,你冷静一点,不要让伤留下后遗症,不然先生会怪罪我。”

  她眼圈红了,思绪乱成一团,几乎无法思考,身子慢慢往后靠住椅背,又坐起来了,“是那个七爷……那个七爷打伤了他,你见到那个人了吗?你有没有……”

  徐杰不得已,声音沉了些,“你冷静一点!现在的情况很复杂,我和你说不清楚,但是你先顾好自己。”

  郁久安现在这个状态明显是不冷静的,徐杰也头疼,没法和她说的太明白,又郁闷她怎么会受了伤,韩瑾修整个计划从头到尾都没有她受伤的可能性,他去接她的时候战绍庭还和他抱怨,说了郁久安之前的壮举。

  她居然想夺枪杀人,她是真的完全丧失理智了吧,那里都是战绍庭的人,她当着那些人的面想要杀战绍庭,也难怪会受伤,脱臼都是好的,手保住已经不错了。

  他从后视镜里看她,她面容苍白,眼眶红的,握着自己受伤的手臂,身体轻微打颤。

  过了好久,车子进入市区,郁久安嗓音嘶哑地问:“你怎么把我带出来的?”

  这个徐杰已经想好,答的很快,“七爷手底下有我安排的人,帮忙把你弄出来了。”

  “那为什么之前不帮忙,让韩瑾修出去?他受伤了你知道吗?你不是他的助理吗,为什么来的这么迟,你就没想过他可能会受伤吗,他也许会……”

  她话头顿住,唇开合几番,没说出后面的话。

  徐杰一直没说话,很沉默,她咄咄逼人说了一堆。

  她安静下来,按着发抖的手,低着头,眼泪砸在衣角上,晕开一片水痕。

  这时候怪谁都没有用,她也知道的。

  她努力回想枪响的那个瞬间,她的那个角度根本无法分辨他到底是哪个部位中枪了,但她知道情况一定不太乐观,那个角度是有可能触及心脏的,万一关知婳没能及时将他送到医院的话……

  她不敢再想下去。

  车子驶入市区,她不知道这地方是哪里,也没有问,被徐杰带到酒店开了套房安顿下来。

  徐杰一直在打电话,酒店侍应生送来饭,她坐在客厅沙发上呆呆看着,徐杰从阳台上折回来,坐对面,扫了一眼茶几上纹丝未动的饭,徐杰没办法地开口:“我有先生的消息了。”

  郁久安终于有反应,直起身,抬头睁大眼,“他到医院了吗?到底哪里受了……”

  “你先吃饭,”徐杰说:“你吃了饭我就告诉你。”

  “你先告诉我,”她声线不稳,“你告诉我,我就吃,他现在到底怎么样?”

  徐杰说:“人已经送到医院,手术也结束了……”

  顿了顿,视线别一边,“手术很顺利,先生没事,会恢复过来。”

  郁久安抿唇,眼泪毫无预兆就又落下来,她低头捂住脸,深深地吸气再吸气。

  他没事。

  她哭出了声。

  徐杰愣了,为什么没事还哭?他有些慌,“你别哭了……哭什么?我都说人没事了,你好好吃饭,好好休息,就在这里等,先生那边一切稳妥了一定会来见你的,在那之前你要珍惜好自己的身体,你这连续几天折腾又受了伤的……要是落下什么毛病,先生肯定要冲我发火,也会生你的气。”

  她点着头,喉咙哽咽的厉害,“嗯,我等他来,我等他……”

  她用手胡乱擦干眼泪,主动地去打开饭盒吃饭。

  徐杰看到她眼泪掉落在饭里面,沉默片刻别过了脸。

  韩瑾修那边的情况其实并不好,中弹部位在左肺,而且距离心脏很近,运气好的是没有伤到心脏和大动脉,然而路上毕竟耽误了些时间,手术取出子弹,但因为失血过多,人还在重症监护室里,尚未脱离危险。

  这些事情他没法现在告诉郁久安,韩瑾修之前早就交代过,他现在最重要的任务就是看好郁久安,郁久安这个样子,他除了安抚不能说别的。

  现在韩瑜人已经到卞城,计划算是成了一半,他只能祈祷韩瑾修能够挺过这一关,不然这一切都白费了,他也无法和郁久安交代。

  ……

  关知婳当时在车上用GPS搜索了最近的医院,才意识到他们已经位于辽城边界。

  车上她的东西都还在,将人送到医院进入手术室,她给韩瑜打了电话,然后在医院洗手间整理自己仪容,韩瑜和韩正赶来的时候她除却衣服有些脏皱以及素颜之外其他都还好,韩瑜于是不疑有他,直接和医生问起韩瑾修的情况。

  那时韩瑾修已经在重症监护室,除却输液输血之外身上还有各种凌乱的管子和线,呼吸是微弱的,整个人苍白,毫无生气并持续性地陷入重度昏迷,几个人守在重症监护室外面,都捏着一把汗。

  韩瑜毕竟年事已高,身体也不好,从北城搭直升机过来,在加上从卞城一路颠簸到辽城这里,身体疲累,精神也不好,但居然也熬到了深夜,坐在长椅上,和关知婳这才问起整件事。

  关知婳说:“我只知道那个人被称为‘七爷’……我们被蒙了眼睛带过去的,也不知道时间,走的时候那个七爷说……”

  她欲言又止的,韩瑜皱眉,“说什么?”

  她小心翼翼看着韩瑜,“七爷说,您从前断了他大哥的腿,所以他要给个回礼,就对我们开枪……”

  她说着说着眼泪又流下来,“瑾修护住了我,可他自己……”

  她身体又发起抖来,这几天的事情也是她的噩梦,她所经历的那一切还历历在目,一想到她就浑身冰冷,就连呼吸都不顺畅,那些男人的手摸过她的身体,她越想越恶心,那种恐惧的感觉也挥之不去。

  韩瑜沉口气,“你呢,你没受伤吧?”

  她抿唇,摇了摇头。

  她是不能主动说出这些事的,她希望这些事永远不为人所知,韩瑾修说的对,一旦这件事曝光了,她真的会完蛋,她的事业会功亏一篑,而且韩瑜毕竟是老一辈人,思想还是要陈腐一些,万一她的事情传出去,韩瑜也不知道会怎么对待她,她和韩瑾修的婚事就成了未知数。

  韩瑜说:“这次你受惊了……你们怎么会被抓过去的?这些人都这么明目张胆了?冯毅呢?”

  她手指无意识蜷缩了下,不知道要怎么说。

  并不是那些人明目张胆,而是他们被抓的那个地点一来没什么目击者,二来就连路段监控都没有,那地方太过于偏僻了。

  她呜咽着,“我也不知道,我被抓去就没再见过冯毅了,当时很混乱……”

  韩瑜看她哭的厉害,也问不下去,“好了,没事了,你先休息吧。”

  她手揉着眼睛,低下头,混乱地想着这几天发生的一切。

  她和韩瑾修离开了,郁久安被留在了那里,大概是没有什么好下场的,她不知道韩瑜会查到什么程度,事实上她脑子根本不转,也不知道自己能说些什么,她这一刻担忧恐惧到了极点,很想韩瑾修快些醒过来。

  他一向很有想法,他要是醒着一定可以和爷爷说清楚而又不暴露她的事情,她起身透过玻璃望向里面病床上的男人,她现在只能依赖他。

  韩瑾修还没有脱离危险,韩瑜也没有现在追查的心思,继续等在楼道里,韩正对于调查和绑架是没什么想法的,但是也着急,前后往医生办公室跑了好几回。

  韩瑾修是他手里的棋子,他已经失去过一个棋子,不能再失去这一个,他坐不稳,这么忧心地熬到了天明。

  第二天韩瑾修依旧昏迷,好消息是生命体征趋于稳定,到下午的时候人醒来一回,仅仅几分钟,神志并不清楚,守在外面的几个人也没和他说上话,人就又昏过去了。

  医生倒是放松了一点,人能醒来,哪怕只是短暂的几分钟,脱离危险的概率就会大很多。

  徐杰来到医院,被韩瑜痛斥了一顿。

  韩瑾修小时候被绑架是韩瑜的心病,后来韩瑾修成为华御总裁,韩瑜就更看重安保的问题,但韩瑾修自己带回来徐杰,坚持要用徐杰,他当时看徐杰也还行,就应了,没想到这次会出这样的事。

  徐杰给的解释是,韩瑾修有命令,他当时要送韩瑾修资助的一个学生回孤儿院并安排什么手术,所以分身乏术,韩瑜气的不行,徐杰对于绑架的事情又一无所知的也问不出什么,他嫌碍眼,将徐杰给赶走了,继续守在楼道里。

  到了晚上,韩瑾修醒是醒了,但精神依旧不好,不说话,只是麻醉过后的疼痛让人一阵一阵地出汗,韩瑜歌关知婳在外面看着都觉得心疼。

  这么熬了两天,翌日早,韩瑾修终于算是清醒了一小会儿,医生宣布脱离危险期,可以转入普通病房,几个人提着的心方才回到原位。

  ……

  郁久安在辽城的酒店里等了很久。

  徐杰不时会给她一些消息,韩瑾修醒来了,还在治疗中,韩瑜也已经来到辽城,和韩正以及关知婳三人轮流在医院照顾韩瑾修。

  时间过去一周有余,她开始有些着急,但她没有问徐杰韩瑾修在哪家医院,她很清楚,她是不能出现在医院里的,她只是不明白为什么就连一个电话或者短信也没有,徐杰将他们之前乘坐那辆车子开来,她随身东西都在,手机还是以前那个,他要是有心联系是肯定可以打电话的。

  徐杰也总说:“你别着急,先生现在不方便和你联系,但肯定会来见你,你现在要是去了医院会出乱子。”

  这些她不是不懂,但她无法抑制心头的焦虑,有时候会对着徐杰发一些莫名其妙的脾气,甚至荒唐到觉得酒店饭菜不合口也抱怨。

  徐杰通常都是默默受着,她冷静下来也会觉得没意思,可没过多久就又不受控制地暴躁起来。

  她看不到韩潜,就连和他通话也不能,她越来越焦虑,她开始怀疑徐杰在欺骗她,她在酒店里什么事也做不了,就只能想着他,睡也睡不好,睡着了又是噩梦缠身,她梦里开始出现浑身是血的韩潜,她总是哭着醒过来。

  她也会想,明明之前她都觉得她看透了看开了,这个男人已经不是当初那个韩潜了,可为什么还是无法控制地为他担惊受怕,为他难过。

  思绪总在不断摇摆拉扯,又觉得,其实他变成这样子,也是因为她,是她毁了他付出昂贵代价追求的正义,是她没能拦住苏梓,都是因为她无能,才造成今天的局面,是她毁了韩潜。

  她不断不断在心中祈祷,只要人好好活着就行了,活成什么样子她不在乎了,只要他活着,他要娶关知婳娶谁都好,他喜欢谁也无所谓,他不在乎她视她为仇人也没有关系……

  怎么样都好,只要他活着。

  妈妈走了,她没办法再眼看着他离开,这样的事情再发生是会要了她的命的。

  ……

  徐杰一直睡在套房的客厅,这一夜听到卧室里压抑的哭声,心情也沉重起来,半夜里坐在沙发上抽着烟,拿出韩瑾修之前交给他的东西。

  说是“信”并不恰当,信封没有封住,里面只有一张支票,是一千三百万,他也不懂为什么是这么个数目,韩瑾修当时说,万一最糟糕的结果出现,就把这个给郁久安。

  信封上间韩瑾修自己写了几个字:久安亲启。

  也就这么几个字,信封里面除却支票一张纸都没有,韩瑾修除了钱什么也没给郁久安留。

  但是徐杰知道,韩瑾修不是没有话要和郁久安说,那一天在酒店,郁久安跟徐茜茜在客厅看电视,他在卧室电脑跟前处理东西,而韩瑾修拿纸写东西,前后揉掉了七八张纸……

  最后给了他一个只装着支票的信封,就只剩下“久安亲启”这几个字,其实有些好笑,信封都是开着的,哪里需要写什么“亲启”。

  酒店的房间也没有胶水这东西,徐杰说要不要去买,韩瑾修想了会儿说算了,他笑了笑,眼眸暗淡,他说反正里面也没有信。

  徐杰将信收起来,卧室里郁久安的哭声渐渐小下去了,他知道总是会小下去的,总是这样,没人能够在抑郁中长久过活,他只是觉得有些难受,他甚至不知道韩瑾修和郁久安之间到底是个什么情况,这么一知半解的他看着也觉得难过。

  次日早晨,郁久安开始胃痛。

  她这些天都吃的很敷衍,徐杰觉得能吃几口就不错,他就算完成任务,也没强求太多,他不知道郁久安胃病是旧疾,发现的时候郁久安整个人跪在地板上靠着墙,疼的直不起身子,面无血色,就连嘴唇都是白的。

  徐杰被吓到了,赶紧将人送医院,也不敢送韩瑾修住的那一家,选了另一家。

  郁久安是慢性胃炎在神经因素作用下急性复发,这毛病很难根治,只能先输液服药缓解症状,医生叮嘱徐杰说不要惹她生气或者伤心,徐杰应下来,很无奈回到病房,看着郁久安输完液,带她回到酒店,她疼劲儿过了,两个人在沙发上抽烟。

  郁久安不到一个小时就把一天的三只烟抽完了,还和徐杰要,徐杰为难地说:“一天就三支,先生交代过。”

  郁久安安静了会儿,幽幽道:“他还活着吗?”

  徐杰愣了,“当然,现在在恢复期了,很快就会好,会来见你。”

  郁久安笑了,笑了会儿又要烟,徐杰皱着眉,“你别为难我……”

  郁久安捏着拳,“我为难你什么了?他管我抽烟是吧,既然要管着我,要留着我,又为什么一句话都不给我?”

  她眼底又泛起泪光,表情还是冷的,嗓音有些哑,说话没什么条理,“他带着关知婳撇下我就走你知道吗,我叫他了,他就连回头看我一眼都不肯,徐杰,你骗我,你和他一样都是骗子,你们都是骗子,你告诉我他是不是死了,他死了最好,他死了我现在就走,我现在就……”

  她语无伦次,越说越激动,最后竟气的咳起来,徐杰手忙脚乱给她倒水端过来,她捂着嘴巴的手松开,徐杰呼吸一滞,看清她掌心的白纱布已经被血染红。

  他赶紧将她手抓过来看,她的伤口在手背,血是咳出来的。

  他顿时浑身发冷,韩瑾修虽然受伤但总会恢复过来,这样下去郁久安反而才是危险的那个。

  郁久安将手抽了回来,眼泪掉下来,她自己抹掉,声音小而嘶哑,“我想抽烟……你给我烟好不好?”

  徐杰沉默了会儿,最后又给了她一支烟。

  郁久安的手在发抖,就这么点上烟,深深吸了一口,闭上眼,“徐杰,要是他真死了,你不要瞒着我,他总不能死了还要困着我。”

  徐杰没再说话,下午去了医院一趟,坚持要见韩瑾修。

  韩瑜戒心很重,韩瑾修脱离危险之后,韩瑜一边开始联络在辽城的人脉,打算找青帮七爷战绍庭,另一边也在怀疑徐杰,因此韩瑾修身边24小时有人陪护,徐杰每次来在病房门口都会被韩瑜的人拦住,这一次也不例外,险些在病房门口打起来。

  幸而这天是关知婳在照看,韩瑾修听见门口骚动,关知婳去看过一眼回来告诉他是徐杰,他便开口要徐杰进来。

  韩瑾修既然开口,外面几个人也没了拦着的理由,徐杰进了病房,坐在病床边问韩瑾修的情况。

  两个男人聊起来,关知婳觉得他们话比以往多,有些急,“徐杰,瑾修今天预约了一个CT检查,你看这时间也到了……”

  韩瑾修说:“正好,徐杰陪我去。”

  关知婳一怔。

  韩瑾修看她一眼,“爷爷怀疑徐杰是莫须有的,你不会也胡思乱想吧?”

  关知婳倒是没想到那么远,她蹙眉,“但万一爷爷或者韩叔来了……”

  “做CT就一会儿,我们马上回来,正好,你在电梯间那边给我放哨,要是爷爷来了你打电话给我。”

  关知婳还有些犹豫,韩瑾修加码,“我帮你打掩护,你帮我和徐杰打掩护,不过分吧。”

  于是她只能答应下来。

  毕竟被绑架时那些事情韩瑾修也在帮她隐瞒,他清醒后韩瑜问过几次,他都没有说,并将绑架事件完整理出一个版本来告诉韩瑜。

  他这个版本里没有郁久安,她也没提,她知道他是不想爷爷知道这些事,在生死面前,在她的未来面前,其实这些事不是那么重要,毕竟韩瑾修在被绑架的时候为了护着她可以将郁久安推出去,而且最后带着她离开也没有回头看郁久安,还在那些人开枪的时候护着她。

  他做到这一步,说明郁久安真的只是他一时兴起,经历过生死,她变得更依赖他,也确信他心中是有她的,不然不会这样保护她,这样不离不弃。

  他想单独和徐杰说几句话,她当然是要帮着他。

  徐杰推着轮椅送韩瑾修下楼,出了电梯后就往静僻处走,医院里做检查的人多,最后两人去了楼梯间,徐杰将门关上,韩瑾修问:“董事会那边有消息了么。”

  他容颜有病态的苍白,神色微微凝重,徐杰没回答这个问题,先把手机拿出来了,“先生,您先给郁久安打个电话吧,您身边老爷子的人太多,我安排的人进不到病房,关知婳又总在病房,她给您打电话也不方便,话都通不上……”

  韩瑾修蹙眉打断,“时间有限,先说要紧事。”

  徐杰还维持着递出手机的姿势,“先生,她病了,情况很糟糕。” 假面的告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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