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早上韩瑾修起的反倒相较于郁久安更迟。
周末,怀里有软玉温香,他本来是打算多休息一会儿的,结果郁久安一大早就爬起来说自己有事。
这状况搞得他一头雾水,郁久安一个无业游民能有什么要紧事要起个大早,他在床上捏着眉心躺了会儿,郁久安已经洗漱过折回来。
她弯身主动地在他唇角落了一个吻,问他今晚来不来。
晨光里她趴在床边,一双乌黑的瞳仁带着期许,他摸摸她的脸,答的简洁:“给钱自然来。”
有一小会儿,他没听见她声音。
郁久安站起身,脸上其实也没有失望表情,只是淡淡笑了笑,“嗯……那我想想,晚上给你打电话。”
这说法挺新鲜,以前她都是不遗余力使劲儿地用钱留着他,现在,需要“想想”了。
郁久安走了一会儿他才起床,去厨房一眼扫到没有煎的中药,郁久安这药喝了一天算是完了,昨天那第二顿如果不是他晚上特意过来煎和提醒,她可能都已经忘掉了。
她不在乎她的身体,这是他一早就发现的,哪怕现在嘴里说着要戒烟戒酒好好过日子,骨子里的习性却改不了,病了痛了都忍着,就连好好喝药的意识也没有。
不过这和他又有什么关系。
离开的时候他脚步顿一下,还是折回去把沙发上装着领带的盒子拿走了。
下午的时候韩瑾修在韩宅接到唐砚电话,唐砚在那头问:“郁久安这人到底什么情况,靠谱吗?她钱还能不能交得上?”
韩瑾修正坐在电脑跟前看表格,闻言懒懒笑了声。
“合同上不是写的很清楚,她要是不按时交钱你催她就是。”
唐砚说:“我真担心她交不上……”
韩瑾修想起今早郁久安那句“想想”,双眸微眯,单手去取烟,“怎么,她拖欠了?”
“倒是没有,但是……”唐砚犹豫了下,“今天我路过高新广场,她在那里发单,一个签千万级风投协议的人在广场发单,你能想象么,她可还差好几百万没交呢,要就靠她发单来补这几百万,再过几辈子也交不齐款。”
韩瑾修刚把烟放嘴里,动作停了几秒,又把烟取下来了。
“你说她在做什么?”
“你没听错,她在发传单,”唐砚语气发沉,“说真的……”
顿了顿才继续,“你们到底什么过节?我看她这样,有些可怜。”
韩瑾修冷笑一声,“你同情心泛滥?”
唐砚说:“我是想赚钱,没想着害人,她都穷到要发单了,这事儿我觉得不稳妥……”
“郁久安进过少管所。”他出声打断唐砚。
唐砚一愣。
隔了几秒问:“怎么进去的?”
“校园霸凌,”他靠住椅背淡淡说:“被欺负的那个女孩跳楼,女孩的母亲在找孩子的过程中出了车祸也死了,你确定你还要可怜她?”
信息量太大,唐砚在那端好一阵子没出声。
许久,唐砚弱弱问:“你……认识那个受害者?”
韩瑾修“嗯”了一声,也没有什么特别的情绪,“现在合同已经签了,你要是想毁约早些说,这个项目你不做我自然会找人来做。”
唐砚又沉默下来。
也就是说,韩瑾修骗郁久安,是骗定了。
一千多万,搁在普通人身上,是倾家荡产。
电话两端没人说话,唐砚听见打火机的声音,韩瑾修那头大概是点了烟,他回想着郁久安那张脸,回想两次见郁久安的情形,怎么也无法想象郁久安是校园霸凌中施暴的那一方:“我看郁久安不像是那种……”
“她承认了,”韩瑾修出了声,这一句似是咬牙切齿,“她自己亲口承认的。” 假面的告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