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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四章 黄肠题凑

  奇险逃生路。

  绝壁有玄机。

  张恕吃了一惊,这段石壁……怎么好似空心一样!

  正自惊疑,忽闻崖顶喧哗,呀,想是那些蠢汉!若是被他们发现,向下投石,我命休矣!

  张恕情急生智,费力地脱下外袍,团成一团,小心翼翼向那株山木扔去,正挂在枝叶之上,谢天谢地!然后加紧凿石,此番竟然毫不费力,俄而一段石壁轰然内陷,崖壁上出现一个大洞。

  苍天助我!

  张恕大喜,我且到洞内藏身,料想崖顶难以看到!

  心中虽着急,脚下须谨慎,张恕不敢丝毫轻忽,慢慢将身躯降入洞内。伸脚向里探寻,空空如也,似乎很深,心中狐疑,切莫是甚么毒虫蛇洞才好!

  他俯身洞壁之上,伸脚下探,幸喜触脚坚实,洞底平整。站稳脚跟向洞内一瞥,漆黑一片,细听动静,并无蛇虫异状。这才长舒一口气,留意洞外景色,只见林壑优美,白水绿树,飞鸟翔集。

  真个是少有人处,多有绝世美景!

  可惜顾不上这些,现在还饿着肚子!

  崖顶诸人吵吵嚷嚷,有人要缘壁下行继续追赶。但崖势奇险,恐惧本能似又苏醒,踌躇未决,一时忘却“光明至正无上圣师”的庇护万能。忽有人伸手向崖壁半腰一指,只见山木枝头上挂着一件衣衫,随风飘动。

  群魔大喜。

  哈,那外道妖邪毕竟敌不过“光明至正无上圣师”,看来早已跌落摔毙,空留衣衫被山木挂住!顶礼“光明至正无上圣师”,吵吵嚷嚷礼赞一通,一众同道纷纷撤走。

  听了半晌,崖顶再无动静,张恕寻思,这帮愚夫想必已经撤去。再看这崖下荒野,四下峻岭合围,怕是不易寻路,不如爬回崖顶,原路返回为上!

  不过,手脚酸痛得很,压顶与白云一体,令人望而生畏!

  张恕有些泄气!

  不过,黑暗相伴光明,还须看到好的一面才是!比如,多亏上苍庇佑,天生这山洞救我!张恕自我打气……

  喘息半晌,张恕这才松下神来,回头向山洞内窥探一番。初看如朦胧暗夜,模糊不清,俄而忽见悠悠绿光,无处不在,不由得心中大惊!

  张恕凝神细看,更是惊异,自己竟然身处一间石室之内。

  石室方正,甚为阔大,足有十丈有余。四壁齐整,必经匠人绳墨精工,穹窿天顶,圆润奇巧,星星点点,缀满圆球,绿光莹莹,明暗不一。

  最中间一个圆球大如面盆,其余不过如拳头大小,众星捧月,散列四周。于这暗室之中,幽暗与光明合二为一,气韵奇诡,慑人心魄。

  呀,莫非这是传说中的夜明珠么?

  自己从未见过!

  石室中央,方方正正一个平台,不知什么物事。小心翼翼移步近前,原来是巨木拼成,颜色略黄,并无一个铁钉。巨木之间严丝合缝,怕是连根针也插不进,不识得是甚么木质,但凭观感定是上等木材。

  后来和罗洪谈起,才知此乃黄肠题凑……

  平台里侧有数个铜鼎,有方有圆,摆放却不甚齐整,不知是事出仓促,还是不甚用心。

  说起这铜鼎,想起儿时就学于罗思礼门下,师尊曾说贵胄之家金书玉卷、肥马轻裘、钟鸣鼎食。当时张恕一脸好奇:先生,什么是鼎啊……这个吗,为师也没见过,古书是是这样说的……

  张恕记性极佳,此时眼前之物从未见过,料想或许是鼎吧。他小心翼翼近前,依次细看,那些铜鼎上花里胡哨皆是篆字,约莫识得一些,十分吃力。看一只铜鼎龙纹双耳,三足而立,肚腹圆润,周身镌字,什么:内修文德……外治武备……兵不在多,治者为胜……

  实在看得费力,绕鼎走了两步,又认出两个字:吴子。

  哦,这个地方跟姓吴的有关系?

  再往下看,哦,兵法,吴子兵法?莫非什么人喜欢吴子兵法,便刻在这铜鼎之上?这得费多大劲,看来这铸鼎之人非富即贵。

  又看了几个铜鼎,造型大同小异,认出几个字像是和人名有关。什么尉缭子曰、司马穰苴之法……这尉缭子不知何人,司马穰苴似乎听过,哦,先前罗洪吹牛,曾提过此人很会打仗云云。

  嗯,这铸鼎之人喜欢排兵布阵,莫非是个将军?

  张恕实在看得费力,加之腹中饥饿更甚,便绕过几个铜鼎,径奔一只个头儿最大方鼎。那鼎十分厚重,双耳外翻,上宽下窄,上沿飞龙在天,下沿猛虎啸谷,左边饕餮凶煞,右边貔貅威猛,中间密密麻麻都是镌字。

  此处文字倒是不甚深奥,张恕依次读来,识得出个八九:“国恨家仇,刻骨铭心,叔父身荷重任,隐姓埋名,避难江湖,实乃万般无奈,隐忍待机之举也!”

  哦,这是说谁的叔父,还是个隐忍复仇的事儿?

  总不成如越王勾践那般,卧薪尝胆、砥砺心志吧?再往下看:“……也曾朝登江舟,夜宿荒岭,餐风露宿。三载遨游,见识天下山川险夷,物产丰吝,人丁众寡。叔父每每舒解兵机,呕心沥血,开侄愚鲁,时或疾言厉色……名为叔侄,实则师徒也!”

  这位“叔父”精心培育侄儿,游历天下,熟悉地理,传授兵法,可谓用心良苦!

  中间一段稍显艰涩,略去不读,往后再看:“叔父于此形胜之地,望断故国山川,曾对侄言:待吾百年之后,当归葬此处,日夜听风吟月,不复忧心家国矣!”

  看来这位“叔父”身荷家国重任,夙夜忧思,实则内心疲惫,颇有归隐之心,只是人生在世,身不由己,可叹啊,可叹!

  归葬此处?张恕忽而心中一凛,这地方……

  “……后逢戍卒揭竿,叔父大举义兵,战无不胜,追亡逐北,可算得英雄盖世!天下豪杰聚义麾下,唯叔父马首是瞻。上至耄耋翁媪,下至黄口孺子,谁不闻武信君之名!”

  武信君!

  张恕心想,这位“叔父”果然是个将军,还是个大将军,闻名天下,还有个“武信君”名头,不知跟马正山的“武定侯”相比,高下如何?

  急忙再往下看:“……可恨暴贼奸狡,大业未竟而叔父早亡,呜呼哀哉,痛断肝肠!……先前大战频仍,今天下初定,乃迁叔父灵柩于此,以遂叔父之愿。稍慰侄儿内心于万一,百拜顿首,临书涕零!”

  乃迁灵柩于此……张恕心中更是疑忌。 将军血:狼烟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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