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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章 世外绝地

  预备香饵钓金鳌。

  香饵便是监中人。

  黑衣人中了刘雄仁诱敌之计,不过他败而不乱,已将群豪引出数丈之外。真是天赐良机,张恕正可乘隙脱身。

  只是大丈夫立世,有所不为也!

  此人以寡击众,危在顷刻,张恕放心不下,岂肯独自逃走。

  刘雄仁抖擞精神,越战越勇,剑法似拙实巧,气势浑厚,压得人喘不过气来。此人果有惊人艺业,远胜“八臂猿猴”!

  黑衣人敌住刘雄仁一人,已是有些勉强,应对群豪更是捉襟见肘。可谓步步惊魂、险象环生,刀光剑影追着他跑,仿佛捅了马蜂窝一般。

  危桥欲坠,只是不坠。

  劲草将摧,就是不摧。

  黑衣人几番深陷死地,几番逃出生天。多亏他身法高妙,折冲无凭,进退如风,行处多出意料,。

  张恕急欲出手相助,见他一时奇招百出,反杀得群豪手忙脚乱,不由得有些出神,索性呆立檐下观战,呀,这攻得好,啊,那守得妙!

  黑衣人十分焦躁,大喝一声:“呆子!还不快走!”

  那声音不男不女,不是一般的难听,张恕难过地咧咧嘴,一身鸡皮疙瘩!不过,此人显是一番美意,他自己存亡未卜,竟然还对俺如此关切!

  就凭这一点,定要护他周全!

  忽然,刘雄仁长剑如虹,突入黑衣人剑光之内,群豪乘隙刀剑并举,落井下石,黑衣人命在顷刻!

  生死关头,一阵惊呼!

  群雄跳出圈外,刀剑断了一地,武艺稍逊者已然带伤。刘雄仁伫立两丈之外,手中只剩剑柄,苶呆呆发愣,满脸困惑,困惑之至。

  张恕兄弟!

  这身法,这招式,实在匪夷所思,闻所未闻!幸而张恕只为解危,不为杀人,故而手下留情,否则“霸王绝命”之下,焉有生理!

  黑衣人绝处逢生,又喜又惊又后怕,一时呆立当地,恍如隔世。群豪恼羞成怒,挥舞半截兵刃,恶狠狠围了上来。

  “呆子!快走!”,张恕见他发愣,急得大喝一声。

  哼,你这厮倒是睚眦必报,竟以呆子回骂!黑衣人电目一闪,充耳不闻,举起长剑,准备迎敌。

  忽听人声喧嚷,四个壮汉走进院来,人未至声先闻:他娘的,大晚上的,又是着火,又是拼斗,闹腾什么呢?

  “贺老四,你们巡夜呢,全是误会!”

  “哼哼,误会个屁……”,贺老四说话牙碜。

  刘雄仁默然,面色有些不快。

  见敌援来到,张恕又喝令黑衣人快走,那人只是不动,吼道:一起走!嗓音吱嘎,声如裂帛。

  这声音!你还是闭嘴的好!

  张恕和黑衣人对视一眼,同时转身飞逃。贺老四等人轻移脚步,各占方位,拦住去路,看似轻描淡写,其实大有学问。

  这些人正是劲敌,武艺绝然不低。

  忽听刘雄仁哈哈一笑:“你四个夜猫子也来凑趣,直须帮我拿住这夜行人!”

  哈哈,少废话,通通拿下!贺老四吆三喝四,大大咧咧,倒像是讥笑刘雄仁手段稀松。

  刘雄仁微微冷笑,不再言语。

  放了黑衣人!某家束手就擒!张恕暗忖,刘雄仁先前救他姓命,料想无甚恶意……

  贺老四呵呵怪笑:倒是个讲义气的!不过……没门!

  强敌环伺,万般无奈,张恕举起了冷月锯。快走!张恕一推黑衣人,甚是粗鲁。

  刘雄仁苦笑道:“张恕兄弟,你休要胡乱参和!愚兄只为捉拿此人,适才所谓杀你乃是戏言尔!”

  张恕诈道:此人乃是小弟的朋友,你放他出山……

  刘雄仁一笑,摇摇头:非也!你不认识他!

  这人目光倒是毒辣!

  “小兄弟,山中秘境,从无外人知晓,这黑衣人必须捉住问个明白……”,刘雄仁倒有耐性,解释了一番。

  贺老四笑道:费那口舌作甚,拿下了!

  多说无益,张恕示意黑衣人,并力外冲。贺老四等人配合默契,铁壁合围,不好对付。群豪守住外圈儿,插不上手,干脆闲看热闹。

  刘雄仁闪在一旁,高声疾呼:“诸位且慢动手……诸位听我一言!”

  杀气正浓,无人理他。

  哼,你刘雄仁也是条汉子,何时变得像个娘们儿!贺老四骂了一声,手脚却不闲着,像一头硕大棕熊,“熊掌”固然难敌,出脚也是不慢。张恕二人缠斗多时,始终难以脱身。

  刘雄仁似乎有些无奈,他站立良久,纵身加入战团,先把他们擒住再说。三十六路擒拿手,如怪蟒出山,刚柔并济,指东打西,招招不离关节,若被他拿住,定然筋断骨折。

  这他娘的就对了吗!费什么话!

  贺老四哈哈一乐,频施重手,霸道凶蛮,双拳好似大锤,乱砸一气,说是开碑裂石一点儿也不虚。

  形势顿时危殆。

  张恕并无惧色,奋力冲突,几次已然冲出,却不见黑衣人相随,只得飞身回救。虽然此人素昧平生,不知来历,但他相助自己,断不能让他吃半点儿亏。

  群豪以众敌寡,却久战不下,未免脸面无光,攻势更加凌厉。正巧贺老四、刘雄仁一齐袭来,张恕一式“双阳鼎”鬼精神怪,阴阳变幻,虚实难辨。贺、刘二强手识得高低,一时进退失据,各奔东西。身后数位武艺稍逊者,倒了大霉,竟被击飞一丈开外。

  张恕心中一喜,经大将军冢前老者指点,此式果然大不相同!

  不过恋战无益,此时不走,更待何时!见贺老四、刘雄仁又逼过来,张恕挺身拦住,示意黑衣人速去。谁料这厮也是个倔强货,让他先走偏偏不听!

  情急之中,张恕忽生一计,掏出怀中锦囊,一把塞给黑衣人,喝道:“快走,将此物交给……临津县姜婷儿!”

  只是羊皮卷一出手,便已然后悔,此举颇负程子英相知之雅,况且毕竟不知黑衣人底细。

  那人闻言一怔,目光晶亮,他收起锦囊,仍是不走。张恕大急,破口大骂:“你个废物,连累老子丧命于此!”

  口中咒骂,手中不停,“破阵”拳意猛兽出柙,蛟龙出渊,登时打出一片天地。群豪东倒西歪,连连倒退。贺老四见此拳看似质朴,实则高妙,忍不住叫好:好小子!有能耐!

  黑衣人撅噘嘴,瞪了张恕一眼,这厮好心当成驴肝肺……不过毕竟醒悟,张恕武艺不俗,自己在此,只怕当真连累于他,便趁着张恕得势,飞身翻过围墙。

  刘雄仁早瞧在眼里,飞身上墙,随后便追。

  张恕虚晃一刀,吓退几位豪客,一式“骤起萍末”,直扑刘雄仁。眼看不及,急舒猿臂,一把抓住他脚踝,扯下墙来。

  顺势一式“落翎飞”,倒翻一个筋斗,已立身墙上。那日姜母施展“落翎飞”,姿仪优雅,随心所欲,全无成法,甚合张恕心性,他欣赏之余,仔细揣摩,此时情急使出,倒也有模有样,颇显功底。

  举目下望,黑衣人已踪影不见,张恕稍放宽心,又恐群豪追赶,便不径去,居高临下,虎视眈眈,气势汹汹。

  群豪见张恕身法奇巧,不由得彩声四起,全忘了敌我之分。小子!你给老子下来!贺老四正待飞身上墙,刘雄仁一把拉住,一脸哭笑不得,他竟向张恕拱手赔起礼来。

  贺老四骂道:刘雄仁你个怂货!这是唱的哪一出!

  去你的贺老四!张恕兄弟是自己人!刘雄仁咧嘴强笑,细说根芽。

  “适才在监室中,微微听见屋外似有落叶飘落,知是有人窃听,再一凝神,便知那夜行人去而复返。”

  刘雄仁这厮端的有些本事!张恕心中有几分佩服。

  “那人先曾在后衙放火,引人耳目,却只身夜探大牢,酣斗袁子昂,若非张恕兄弟的至交好友,便是深仇宿敌!”

  仇敌?和袁子昂一样,必欲亲手杀之而后快?想必不是,适才并肩战斗之时,他为何不对我张恕暗下杀手?

  “故此雄仁暗做计较,假意要杀张恕,引那人进来,以便擒拿。事急不及解释,不想弄巧成拙,倒逼急了张恕兄弟!”

  哦,原来如此!果然如此!刘雄仁好个机谋之士。

  “张恕兄弟,那人到底是谁?”,刘雄仁问道。

  张恕不答,察言观色,总觉这位刘雄仁城府渊深,难以捉摸,虽说他曾救俺一命。他思量半晌,终是半信半疑,勉强抱拳向群豪致意。群豪倒不以为意,将断刀断剑扔了一地。贺老四笑骂道:“雄仁龟孙!差点儿害惨了弟兄们!”

  刘雄仁咧咧嘴,终究没说话,这厮说话粗鲁,毕竟是郭大哥的人。

  下来吧!小兄弟!贺老四古道热肠。这厮喜欢有本事的人。

  哼,纵有阴谋,我有何惧!且看尔等有何能为。张恕跃下墙来,暗做提防。

  忽有人猛拍肩头,张恕想也不想,沉肩拧腰,“肘顶山”跃然欲出,却见一人熊立当地,电目戟髯,乱发垂肩,咧嘴大笑,白牙森然,正是那贺老四。

  这厮不知何时绕到了身后,倒吓人一跳!

  “好小子,有两下子,郭大哥必定喜欢,跟老子走吧!”,贺老四举止粗豪,说话没头没脑,哪门子的郭大哥?

  不过对此等粗人,张恕天性亲近,正待搭腔相问。刘雄仁笑道:“别吓了我兄弟,快滚,快滚!”,说着连推带搡,把贺老四四人轰走。

  贺老四倒也听话,大步流星而去,不忘回头吼一嗓子:别让那小子走!

  刘雄仁对张恕歉然一笑:“贤弟切莫介意,明日一早,便让尹孟德送你出山。”

  若此言当真,刘雄仁先前所谓“全凭郭大哥发落”,也只不过是应付同僚的托辞。张恕忽有一问:郭大哥却是何人?

  刘雄仁默然片刻,微微一笑:郭大哥是我们的大哥。

  说着拱拱手,转身离去,龙行虎步,气势非凡。张恕望着他背影,莫名发了会儿呆。

  次日,朝阳初升,碧空如洗,空气清洌。刘雄仁果不失信,尹孟德背负一个硕大包裹,手提酒肉,早早来寻张恕。

  二人海吃一番,便一同上路。出得门来,但见屋舍俨然,地势平坦,田地肥沃,远处高山相连,高入云端,好一个安逸所在!

  张恕笑道:“此处分明是平原,哪里是雄仁兄所谓‘山中’!如此不烦孟德兄相送,但告知小弟道路便可。”

  尹孟德摇头道:“大不然,此乃世外绝地,无人相送,贤弟断然出不得此处,等会儿你便自知。”

  张恕也就依他,虽不反驳,心中却道:哼,世外绝地?那黑衣人如何到得此处的!

  此一番历险,恍如隔世,张恕欢喜难抑,也好有人相陪说些闲话。尹孟德见张恕高兴,也来了兴致,信口道:“贤弟,你可知这三日来的凶险?”

  “未知其详”,张恕等他开腔。

  尹孟德笑道:“这第一件——那夜用迷药擒了你,便有人就要当场杀却!”

  张恕大惊道:“如此,我命休矣!不用问,最想杀我的定是袁子昂!”

  尹孟德大笑道:“不错!袁子昂最想杀你,不过,世事难料,救你的倒是最想杀你的人!”

  张恕奇道:“此言怎讲?”

  “是那‘八臂猿猴’袁子昂,他定要为义弟桂有信设祭,于灵堂开膛挖心、杀你雪恨,谁想杀来杀去却杀你不成!”

  还是世事难料!两人相视大笑。

  “这第二件呢?”

  “另有一人,凶神恶煞般赶到灵堂,便要敲掉你的门牙!”

  张恕嘿然一笑:这个我却明白。 将军血:狼烟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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