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不缺回头循声望去,就在他所在的不远处的两地,分别走出一人,两人相距不算太近,显然不可能相互商量,但却几乎是不分先后的异口同声,可见两人皆是临时决定。
这时他暗暗地发现楚阳的脸上神情变化却是略显精彩,他在看清两人的面容时先是错愕,然后变色,其中竟夹杂着一丝不悦和怒意,但旋即又变得惊喜和欣慰,最终复归于平静,只是将视线来回落在两人的身上。
说起来似乎复杂,实则所有的表情几乎都是一闪而逝,若非谈不缺拥有敏锐的六感与最近距离的观察,常人根本不会发现楚阳神情的变化,这让谈不缺的心中暗暗对这两人很是好奇,究竟这是两个怎样的人,楚阳的那些表情又是代表着什么意思呢?
他又仔细打量了两人一番,一个三十来岁,穿着极其简单朴素,上身是一件洗得发白的麻衣,脚上著着一双布鞋,手里拎着一把普普通通的铁刀,上面锈迹斑斑,乌黑的长发梳得整整齐齐,垂落在双肩和身后,饱经岁月风霜无情摧残刻画的面容上,一副愁眉苦脸的表情,最为惹眼的是从眉间稍上的额头开始,向下直到鼻梁顶端然后向左撇出,直至没入左边的鬓发间,一条淡而长的疤痕,正好将他的左眼圈了起来,乍一看似乎有点吓人,但再细看一下,却又觉得有几分凄艳的美感。
另外一人则看起来要更大些,四十多岁模样,衣着比他更为不讲究,虽然布料和装饰都要比他好上不止一个档次,但却没有他收拾得那般干净,丝质的衣袖边角到处沾满了一些油腻的污渍,头发虽然束着,却是显得很是潦草,看上去像一个没落的王孙贵族,邋遢却又并不寒酸,因为无论任何人在看到他的时候,目光都绝对不会浪费在他身上的衣着打扮,而是他那张恣意张狂、神采飞扬的脸上。
与先前愁眉苦脸的那个人不同,他锐利的眼神,微挑的双眉,以及总是翘起的嘴角,都无不显示着他的洒脱与不羁,他双手空空,浑不在意地看着前方的两名黑衣人,静静地等着楚阳的答复。
这两个人虽说看起来各有特色,与普通兵士似乎有些不同,但也仅此而已,在他们身上同样感觉不到任何强大的气息,却似乎与两名黑衣人有着类似的什么东西,谈不缺说不出,但隐约能感觉得到。
反观尧昌大军的反应,却是大相径庭,有激动兴奋地拍手叫好者,却也有怒气冲冲地指着喝骂的,这令洛国前来致师的四人有些面面相觑,有点搞不清这是什么状况,就在这时,楚阳左手轻轻地向上举起,然后在半空中做了一个虚按的动作,霎时间整个纷杂喧嚣的场面立即安静下来,直至落针可闻。
“好,赵丰、段辰,我想你们一定了解致师的意义,你们身为尧昌城的一员,自然有资格与有义务为尧昌城尽自己的一份心力,既然你们能有此觉悟,先前种种过往之事自此刻起便一笔勾销,你们务必小心,胜负不必介怀,尽心便好!”
“多谢大帅的信任与成全!”刀疤苦脸段辰与邋遢世家子赵丰两种截然不同的面容上皆露出一丝讶异和欣喜,似乎对楚阳的话大出意料,不过很快都连忙齐声点头,然后越过众人,走向两名黑衣人流光和飞花。
四人相对行礼,四声“请指教”落下,整个天地似乎都在瞬间凝结,停止了正常的运转,四人并未直接动手开战,而是微微向后退开,四人分别在四面不同的方位开始对峙。
谈不缺回头看见楚阳,只见他一脸凝重之色,低声问道:“他们能赢吗?”
楚阳摇了摇头,轻轻笑道:“你其实是想问我他们的来历以及我凭什么放心让他们出战吧?”
谈不缺脸上一红,有些不好意思道:“晚辈正有此意,难逃大帅法眼!”
楚阳笑了笑,却并滑回答他的这个问题,目光重新回到了眼前的战场之上,半晌才淡淡地说了句:“他们的事情时间久了你自然就会知道,至于后一个问题,我只能说,在尧昌城,也许没有比他们更合适的人选了!”
就在这时,一直默默对峙的四人终于有了动作,先是段辰扬起手中的那把锈迹斑斑的铁刀向前跨出一步,简单直接地劈向黑衣人流光。
顿时,四周平地惊起一阵风,这股风以他那柄锈刀的刀尖为中心,迅速向外扩散,片刻便由微至著,狂风卷起,中心的漩涡不断向上,伴随狂风的翻卷,竟然形成一根直径数尺的风柱冲天而起。
同时赵丰也脚下轻轻向左踏出半步,身形霎时虚化,狂风卷起的漫天烟尘中,他的身影逐渐变淡、稀薄,直至呈现半透明状而终至消失不见。伴随着赵丰身影的凭空消失,原本手持铁刀,带动漫天风沙与中心那根风柱,一直挥洒自如,行云流水般的身形像是忽然被重物压住一般,变得迟滞起来,每跨出一步,每劈出一刀,都会令谈不缺的心跳猛地一颤,犹如铁槌锤胸一般,压迫得自己呼吸都有些困难。
再看楚阳和其他人,人人皆是一副全神戒备、如临大敌的神情,不少普通兵士脸上已变得潮红,身体不断地颤栗、摇晃,就在这时猛听楚阳一声低喝:“武道七境下者盘膝闭眼,凝心敛神!”
楚阳的声音并不十分大,但进入耳中,却是如同雷音鼓荡一般,谈不缺知道他这是动用了千里传音之类的神通,整个战场很快有大量兵士直接放下兵器,盘膝坐在地上,人数还在不停地增加,没过多久,整个战场便只剩下极少数的强者依旧静静地伫立当地,无不神色凝重,全力抵抗着战场之上扩散而来余波,而在战场中央的四人所承受的力量可想而知。
就连洛国余下的另外一名青衣使者也皆不由地紧皱着眉头,神色凝重地关注的战局的变化,只有那名白衣使者洛子书依旧是闲庭信步般地随意走着,似是在欣赏尧昌城外繁荣富庶的田野风光,只是没有人注意到他留在地面上的脚印越在逐渐变深。 异世兵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