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少等天亮再说吧,难道商姑娘这么不想待在我这里吗?”谈不缺苦笑道。
商晴脸上微微一红:“恩公说笑了,我怎么会那么想,只是……”她说着目光不由地移向冷眼旁观着的徵儿,有些犹豫。
徵儿忽然笑道:“你看我做什么,我都说了,只是主人的一名婢女而已,姊姊长得这么好看,只要愿意,他一定乐意收了姊姊,赶走我这个不识好歹的丑丫头,主人你说对吗?”说着仰起那张有着淡淡雀纹的小脸,一双黑漆漆的眼珠子骨碌碌地转动着望向谈不缺。
“不会的,徵儿姑娘多虑了,恩公一定不是那种人!”商晴连忙摆手道。
也不知道徵儿今天是吃错了什么药,对商晴的态度极为不好,当真是唇枪舌箭,处处针锋相对,气得谈不缺牙齿咬得疼,又拿她没办法,只好狠狠地瞪了她一眼,然后勉强向商晴挤出一丝笑容:“商姑娘别开口恩公闭口恩公啦,听着太别扭了,就叫我的名字吧,对了,一直忘了自我介绍,在下谈钱,字不缺!”
“不缺钱?”商晴口里轻轻地念着,愣了下,随即“噗嗤”的一声笑了出来,然后自觉有些失态,连忙不好意思道,“公子的名字好生有趣,我一时失言,还望公子莫要见怪。”
谈不缺“哈哈”一笑:“这有什么好见怪的,我那个古怪老爹要这么取,怪得谁来?好了,徵儿,你陪商姑娘再休息会,我和曾大哥还有些事要谈,”说着他走到徵儿面前,轻轻地抚摸着她的头发,她起初还是气鼓鼓的不肯配合,但随着谈不缺手的力道越渐温柔,最终还是哼哼着低垂着脑袋,像一只温顺的小狗享受在主人的无限宠溺之中,耳边听他轻声道,“商姑娘甫遭大难,你多安慰下她,知道吗?”
也许是感觉到了谈不缺话语中蕴藏着的那股悲伤,她没有再任性耍小脾气,而是“嗯”了声,抬起头走到商晴跟前,小声说了句:“姊姊,对不起!”只是简简单单的几个字,却令商晴的情绪再次失控,她猛地抱住徵儿,强行压抑着哭了起来,徵儿反而一下子慌了,手足无措地看向谈不缺,自己则不停地说安慰着她道:“姊姊别哭,姊姊别哭,都怪徵儿,徵儿错了,你别再哭了……”
谈不缺心知遇上这种事,她必须尽情地哭出来,否则郁结在心中不但无益而且伤身,其实自己又何尝不想,只是不能,他强行压住自己内心的悲痛,故作一副局外人之态,叹息着摇了摇头,向站在一旁始终没有开口的曾漠摆了摆手,两人便一起离开了这座帐篷,去了曾漠的那座。
曾漠斥退所有的仆役与侍卫,与谈不缺对面坐在一张圆桌上,桌上有他准备好的一壶陈年花雕,两人皆是嗜酒之人,先各自端起酒碗碰了下,然后一饮而尽,然后曾漠突然开口问道:“贤弟似乎对商姑娘特别在意?”
谈不缺心中暗惊,想不到自己竭力掩饰,尽量装作若无其事,可还是被他看了出来,一时有些尴尬,略一沉吟,然后脸上微微一红,故作镇定道:“嗯,想不到山野僻壤之间,竟有此等女子,”说着忍不住又灌了一口酒,笑道,“天生媚骨,我见犹怜,又生逢此厄,换作曾大哥,想必也会同我一般,舍命相救吧?”
曾漠先是一怔,随即摇了摇头:“这点还真没看出来,原来贤弟还有此雅好,不过,她的遭遇确实令人同情,人家伤心欲绝,哭得跟个泪人似的,贤弟却在这里说‘天生媚骨,我见犹怜’,这样真的好吗?”
谈不缺仰天打了个哈哈道:“旧习难改,该罚该罚!”说着又是一饮而尽,这才不留痕迹地转过话题,“不谈她的事了,那个人选曾大哥可有着落?”
曾漠见他问起这个,脸上的表情顿时严肃了几分,起身从自己腰间的带钩中取出一枚只有拇指大小的铜钮,谈不缺灯下看得分明,铜钮上竟是蹲着一头雄麒,威风凛凛,睥睨四方。
曾漠微一旋转麒首,雄麒的口便张开吐出一个更小的蜡丸。谈不缺接过蜡丸,轻轻捏碎,随即掌心便出现了一团薄如蝉翼般的丝团,,他小心翼翼地将其完全展开,没想到竟然比两只手掌合起来还要大些,上面整整齐齐地抄写着一个个他并不熟悉的名字。
“这是城主临行前交给我的一份名单,恰好是五十人,个个皆是城主悉心栽培多年的精英中的精英,想不到这么快就派上了用场!”曾漠小声笑道。
谈不缺先是一愣,心道这么巧?随后微一思索,便将这份用特殊材质抄写的名册重新团起来递向曾漠:“既是如此,名单上的这些人就由曾大哥安排吧,事不宜迟,我想今天白日稍作休整,放出消息,左路明日进军青云浦,中路原地休整,今晚入夜我便带这些人动身。”
曾漠却没有接那份奇特名单,反而连同那只铜钮也交给谈不缺,并告诉他使用方法以及如何与那份名单上之人联系:“城主将此物交予我时便嘱咐我在适当之时交给贤弟,我觉得此时正是时机,此后这五十名铜麒卫不但在收到命令时执行任务,而且无任务时便会担当起贤弟的暗卫,随时保护贤弟的安全。”
“另外,还有一事为兄不知当讲不当讲,”曾漠话到口边,却欲言又止。
谈不缺也没有推辞,既然是城主之命,他便直接收起铜钮,攒在掌心,笑道:“曾大哥有话直说无妨,若非小弟已将曾大哥当作至交,也不会将心中所思畅言不讳,反倒让曾大哥见笑了,哈哈哈……”
曾漠也干笑了几声:“既是如此,那就恕为兄妄自尊大了,为兄欲说,正是贤弟方才所言之事,诗云‘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你我皆年少,正是知好色而慕少艾之时,纵一时酒色,亦无伤大雅,但此女子只怕并非像我们表面看到的那般,她的谈吐举止与气质,似乎不是一个小山村的孤女可比,当然这也只是为兄的一种直觉,或许并不一定准确,总之贤弟一切小心,以后也切勿再像这次轻顾生死,贤弟如今可是一城都尉,千金之躯!”
谈不缺挠了挠头,一副惊讶然后恍然状:“好像还真是这么回事,哈哈哈……”在被曾漠翻了一个白眼后认真道,“我记下了,曾大哥放心吧,以后我不会再那么冲动了,好了,酒也喝了,事也谈了,曾大哥想必也一晚没怎么睡,各自补会觉吧!” 异世兵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