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阳和萧朔走了,青鹿小车走了,虞衡走了,展氏宗主也走了,烈火烹油、繁花着锦的热闹过后,使得此刻人去茶凉的东门石台愈加显得冷清孤寂。
“看来你的官运不错,又要高升了!”看着一脸茫然,又心事重重的谈不缺,洪静萱尽量故作轻松地笑着对他说。
谈不缺自从众人离开后,他就一直呆呆地注视着那面石壁,这时忽然开口道:“你说先生他是怎么做到的,难道这面石壁其实是一只隐形的箭壶,装着无穷无尽的箭矢?”
洪静萱一愣,低头想了想,又盯住那面石壁看了看,恍然道:“原来如此!”
“什么?”谈不缺好奇地看着她,她不住地点头肯定着自己的猜测:“你盯住石壁看了这么久,难道就没发现它与先前有什么不同吗?”
“不同?有什么不同?没有啊!等等,”谈不缺轻声说着,忽然话声一顿,眼中闪过一抹奇异色彩,“这石壁……难道是……”
洪静萱点点头:“你也发现了?这面石壁与先前相比起来,短短不过一个多时辰,却像历经了千万年的岁月风霜,失去了原有的光泽之象,而且颜色也变得灰白惨淡许多,如果没猜错的话,他是施展了搬气之术,将隐藏在这面石壁中的铁、铜、锡等制作箭矢的诸元素之气抽离,然后再凝聚成实质的箭矢!”
谈不缺抚摸着面前蔌蔌而落着粉末的石壁,轻声叹道:“虽然听着很是匪夷所思,但先生他确实有鬼神不测之能,就像他只是口念几句咒语,轻挥木剑走几步,整座尧昌城就被封闭起来。”
“看起来你对他很崇拜啊,那为何方才在他面前反而那般针锋相对?”洪静萱说出自己的疑问。
谈不缺笑了笑,对她的提问不置可否,指着城中一个方向道:“走吧,我带你去看看今晚睡觉的地方有没有那间客栈好。”
“你真的这么简单就收下展氏送给你的宅子?我应该觉得你太天真还是太单纯呢?”
两人缓步走在满目疮痍的街道上,洪静萱像在看着一个白痴似地看着谈不缺。
谈不缺一脸人畜无害的表情:“洪姑娘此话何意?”
洪静萱有些哭笑不得,一脸怒其不争的表情:“我虽然只是一名杀手,但也看得出来,那姓展的老头可绝非是他口中所说的那样,什么故交之情,分明就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他就是想拉拢你这个目前在尧昌城炙手可热的人物,不过这也太明目张胆、迫不及待了吧,已经失去了一个世族大家应有的矜持,这也变相地说明这个展氏在尧昌城一定是五姓九宗中混得最差的那一宗,所以才会这样连脸面都不顾了。”
谈不缺先是一阵愕然,然后笑道:“姑娘还说你自己只是一名刺客,政治上什么都不懂,这段话怎么看都是一名深谙权力游戏之人所说,这不得不让我对姑娘先前说过的一些话需要重新保留看法了!”
洪静萱俏脸一红,有些恼羞成怒,低声喝道:“现在是在说你,你不要不识好歹,这种粗浅的东西我在十来岁的时候主人都教过了,我就问你是真傻还是装傻?收了展氏的宅子,就等于公然跟其它八宗宣战,他们接来会想尽各种办法,你应付得来吗?”
谈不缺摇了摇头:“我哪有那个本事,但是我不收那展氏送的宅子,那我晚上睡哪儿?还有你,我身上已经没有住客栈的银子了,所以就算将来有什么不好的事情,也肯定有你一半原因。”
“谈!不!缺!”洪静萱俏脸生寒,怒上眉稍,就在话到口边即将脱口而出之际,忽然就换了一副表情,嘻嘻一笑道,“小子,挺奸猾的啊,差点就着了你的道儿,想让我自己说离开吗?就算将来有什么就到时再说吧,你都不急我急个什么,我已经迫不及待想见到那座大宅子了。”
“是呀,皇帝不急太监急么!”谈不缺随口说了一句,洪静萱立马狠狠地瞪了他一眼,索性不再说话,只是低着头默默走路。。
“洪姑娘,不过说真的,我很奇怪,你为什么要跟着我?”谈不缺突然问道,“我可是你的杀兄仇人,你就算宽宏大量不计较,也不至于……反过来帮我吧?难道你……该不会是……”
“是什么?”洪静萱一双俏目发出像是要杀人一般锐利的目光,谈不缺只觉头皮一阵发麻,连忙讪笑道:“没、没什么,你别多想!前面就是展氏所赠的那座宅子了。”
洪静萱冷哼一声,道:“我什么时候说过杀兄之仇不与你计较了?我帮你只是不想欠你的人情,正是为了以后为兄报仇杀起你来更方便,还有,你又怎么知道我在想什么,以后别在说这些无聊的话,也不要再做些无聊的猜测。”
谈不缺一时竟被她呛得无法反驳,正自觉得尴尬之际,前方适时地响起了一个声音:“哈,谈司马,这次我可真是服了你了,每次都会做出让人惊叹不已的事情,曾某佩服,佩服!”
谈不缺闻声抬头望去,见是曾漠,心中大喜,连忙对一旁犹自怒气冲冲的洪静萱扮个鬼脸,说了声“这个人你也认识”,说完也不管她在身后重重地哼了一声就上前拉起曾漠的手,道:“我已经一天没有吃东西,都快饿死了,你请客!”
“……”曾漠二话不说便一口答应下来,然后看了一眼后边怒目而视的洪静萱,问了一句连谈不缺都想揍他的话,“就我们两个人吗?”
“曾大哥,你的眼睛受伤很严重吗?要不我们先去飞仙坊找那个仓公给你看看,我认识他,也算是熟人了!”谈不缺故作关切地问道。
曾漠:“……”
接下来一连很多天,谈不缺每天几乎就只反复做着同一件事:招待拜访者。
严格意义上来说,最早来的就是曾氏,也就是那天谈不缺还没有进门就被拦下的曾漠,他除了找谈不缺一叙同袍之谊外,自然是身负家族之命,之后便是其他几大宗家,展氏自是不必说,每天都有宗内重要子弟前来嘘寒问暖,就连尧昌城如今已是凌驾于其它八宗之上的萧氏也有人来。
“洪姑娘,你觉得我们在尧昌城开家古董店如何?”谈不缺指着堆积如山的那些由各大宗家送来的“见面薄礼”,笑道。 异世兵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