麟嬴顿时愣住,呆呆地望着司武徐夫人不知道说什么好。
谈不缺更是在心里连连叫苦,虽说先前的确是自己触犯了军法,徐夫人只是依律行刑,但眼下的他却已不似当初的自己那般无所谓,其实当初他也不是无所谓,只是一种无奈罢了,因为那时的自己除了装作一副刚强不屈的样子,说几句扬眉吐气的话装逼之外,没有任何办法。
但是现在的谈不缺已非当初,人一旦有了些底气之后,往往就开始容易不甘心,就如现在的谈不缺。
他恭敬地向司武徐夫人行过了礼,然后不卑不亢道:“草民在数日前已然除去了军职,依穆晋律和箭壶令,司武大人应该无权以军法处理草民!”
司武徐夫人听完眯起了双眼,冷冷地看着谈不缺:“刚才怎么不见你向他们说自己已非兵士?我身为箭壶城的司武,负责箭壶城的内外防务安危,你三番四次搅得箭壶城鸡犬不宁,我便是就地斩杀了你,又有何难?”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司武大人若是想取我这条贱命,又何须费心编织罪名,这便请动手吧!”谈不缺紧紧握住藏在衣袖里的拳头,竭力装作镇定自若,实际上却是暗暗将体内的真气凝于一处,只待徐夫人出手,便拼死一搏,总之是绝不能闭目待死。
“叔父,您先前答应我的事……”麟嬴终于无法继续淡定自若,开口欲言,却被徐夫人挥手止住:“罢了,看在死去兄长的份上,我能帮你的也就到此为止,这是最后一次!”
说着他又看了谈不缺一眼,这才缓缓道:“当年我在你父亲的灵位前发过誓,终生绝不参与夺嫡之争,而且事事会以箭壶城的利益为先,绝不偏私,所以我今天喝退魏击,并非表示我会在战车夺书这件事上站在你这边,相反,今天话说到这里,不防实话告诉你,虽然个人感情上我并不希望箭壶城就此易氏,但你要明白,说到底,箭壶城终归是匽族的箭壶城,而不是徐家的箭壶城,这一点,你……”
他说到这里顿了顿,麟嬴无奈地苦笑道:“我明白,叔父也认为他林宣比我更适合做这个箭壶城主。”
“你知道就好!”他轻轻地叹了口气,“也许,这便是天意吧!依我之见,现在还来得及,不如……”
麟嬴摇了摇头,淡淡道:“不可能!不管怎么说,今天在麟儿最困难的时候,叔父肯站出来,麟儿已是别无所求了,其它的多说无益,一切就在那天做个了断吧!”
“也好,该说的我已经说了,我就先走了!”司武徐夫人表情复杂地向前走了几步,忽然停住,转身看着谈不缺,一字一句道,“我不管你究竟是什么人,也不管你来箭壶有何目的,但有一点你记住了,若是让我得知你损害了箭壶城的利益,你就绝不只是断根手指那么简单,还有,在战车夺书之前,你最好呆在少嬴府,至于离开箭壶城这样的想法,有都不要有,否则没有人能救得了你!”
说完,他也不等谈不缺的回答,大步走向街道。
看着他逐渐模糊的背影,谈不缺忽然生出一种奇怪的感觉,他不知道当初他们那一代人发生过怎样的故事,但从徐夫人刚才的寥寥几句话中,隐隐嗅到了那场暗流的气息,如今的他,虽然贵为箭壶三司之一的司武,却只得在道义与亲情之间做着艰难的抉择,所谓中立,向来都只是最苍白无力的那块遮羞布。
“发什么呆,还不快进去?”麟嬴喊了谈不缺一声,“你这次可听清楚了,他不许你离开我的少嬴府半步,直到那天的比试结束。我的叔父一向说一不二,你最好还是别触他的逆鳞!”
谈不缺猛地醒了过来,连忙向麟嬴行礼道:“见过少嬴大人!”
她摆了摆手,道:“这些俗礼还是能省则省吧!她们两个是……”
她的话说到一半,突然顿住,目光盯住徵儿和阿儿停了几秒钟,然后一脸惊讶道:“是你、你们!”
徵儿和阿儿先是吃惊地看着她,好半天才结结巴巴地道:“你是……是、是你!”接着三人立即就抱在一起笑了起来,只看得一旁的大尤的嘴巴张成了大大的O字半天合不拢。
谈不缺很快就反应过来,她们三人其实早就在先前的那次死亡森林之行见过了,如今在这种情形下重逢,难免会有些意外和惊喜。
但他奇怪的却是另外一件事。他看着那大开的府门,一眼望进去,竟是静悄悄地空无一人,很是奇怪地向麟嬴问道:“府里的人……其他人、都、都不在吗?”
麟嬴微一沉吟,涩然道:“临时放他们几天假,现在整个少嬴府只有我一个人,是不是很清静?”
“放假?”谈不缺差点以为是自己听错了,“那少嬴大人日常的起居饮食……怎么办?怎么会一个人都没留下,是府上发生了什么事吗?”
麟嬴边带着谈不缺他们几个向府内走,边故作轻松地笑道:“若不是我这空城计,怎么能引得那魏击肆无忌惮地来大呼小叫,又怎么请得动叔父这尊大神!”
谈不缺这才恍然大悟,笑道:“少嬴大人这招妙啊,不光是空城计,还有苦肉计吧,不过,司武大人他又岂会看不出……他若非还念着骨肉亲情,只怕少嬴大人会弄巧成拙也说不定!”
“你又知道了?”麟嬴白了他一眼,“我原本就是想确定叔父他的心里到底还有没有徐氏。”
“结果呢?”谈不缺看着她,“虽然他在危急关头挡下了魏击的人,但是他临走的那番话说得很清楚,就差明说他心中箭壶城的理想继任者是林宣而非少嬴大人。”
麟嬴淡然道:“这原本就在我的预料之中,若非叔父不肯一心助我,他林宣敢公然向我挑衅?”
“那你此举的用意是?”谈不缺有些疑惑,“就算没有司武大人,那个魏击还敢对你怎么样?还有,他本来的目标只是在我,你本不必揽下此事的,很明显司武大人对你屡次救我很不高兴。”
麟嬴嫣然一笑,道:“我不出手,你自己有办法吗?再说,从他们一开始针对你,目的本就不在你身上,我只不过是想借叔父挫挫林宣的嚣张气焰罢了,行了,我知道你对我故意迟迟不开府门很有意见,我也不需要你谅解,有意见就保留吧,反正不会太久,再过几天,只要战车夺书一结束,我会尽我最大的能力保你无事,到时我们就大道朝天各走一边!”
“……”谈不缺一阵无语,这次终于硬着头皮试探性地问她,“徐大哥和叶剑尊他们……都……好、好着吧?” 异世兵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