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十名甲士的实力每个都只比掌弓星稍差半筹,若论单打独斗,谈不缺全力施为,尚不至于落败,但两名联手,他除了偶尔取巧外便难以应付,何况如今是五名齐出,他没有丝毫还手的余地。
就在他几乎要放弃的时候,蓦地一道人影快速窜入,手中之剑迅捷如电般一化为五,分别点中五根矛头,同时一掌遥遥拍出,正好与魏击举起的手掌碰上,他端坐身形微晃,脸上青气忽地一现,旋即消失不见。五名甲士的合击随之而破,全都收回长矛凝神戒备。
闯入之人也随之与谈不缺一起落在地上,微抱拳,一个清亮的女子声音响起:“穆晋殿前司都点检赵师麾下左振肃洪静萱见过魏堂主!”谈不缺愕然看着眼前的女子,正是数度见面却并未多有交谈的紫衣女郎,原来她叫洪静萱,名字和她的人一样不俗,想不到她竟会在危急之中救了自己。
洪静萱呼吸之间剑破五名甲士的合击,掌退魏击,一出场就技惊四座,气势之盛,就连魏击也不由地为之失色,心下暗惊她的实力不可估量,连忙拱手还礼:“原来是宗使大人,穆晋女剑神之名当真不虚,魏某佩服,只是,此人是箭壶城一名恶贯满盈的杀人魔头,宗使大人此举恕魏某愚钝,还望指教!”
“魏堂主谬赞了,班门弄斧,贻笑大方!”洪静萱淡淡地客套了一句,道,“这个人是善是恶我没兴趣知道,也无意破坏魏堂主正常执行公务,但此人与穆晋派往死亡森林边境驻守的一乘兵车百名兵甲的失踪有关,所以在他死之前我必须询问他一些事情,魏堂主想必不会介意吧?”
几天前,箭壶城来了名穆晋宗使,就是这位自称穆晋殿前司都点检麾下左振肃的洪静萱,殿前司是掌管穆晋三万兵甲禁军的最高机构之一,与侍卫亲军司合称二司。
其中,殿前都点检掌行从宿卫,关防门禁,督摄队仗,总管本司事务。殿前左、右副都点检掌宫廷宿卫及行从。殿前左、右卫将军及殿前左、右卫副将军掌皇宫及行从宿卫警严,并总领护卫,符宝郎掌御宝及金银等牌。左、右宿直将军掌总领亲军守卫宫城诸门及行从宿卫。左、右振肃掌妃嫔出入护卫导从。
论职阶,左振肃并不高,只是一名都点检的属官,但因为负责君夫人和妃嫔的护卫,容易接近后宫诸人,地位特殊,加之穆晋国君近年来日益沉迷女色,女子当政,小小的左右振肃反而成了刺探朝臣和地方的密使,令人人谈之色变。
何况现在箭壶城与宗主国穆晋正处于微妙的紧张之中,因此魏击也不得不忌惮三分,听她这么并未将话说绝也乐得退让一步道:“这是自然,宗使大人但问无妨,在大人问完之下魏某就负责看守,绝不出手,当然此人凶顽狡诈,宗使大人若有需要,魏某在讯问上倒有些经验,也愿意为宗国尽一份力!”
他说得冠冕堂皇,实际上则是让她要问就问,问完赶紧滚蛋,她哪里听不来,冷哼了一声:“有关军国机密,此地并非询问之所,我要带走他,还望魏堂主行个方便如何?”
“这……”魏击闻言面露难色道,“这个魏某恐怕做不了主,这人之前连害八条人命,刚才又再次行凶,司法大人的独子,位居典狱之职,此时仍在昏迷生死不知,魏某职责所在,还望宗使大人体谅!”
“废话那么多,不就是不同意?”洪静萱不耐烦道,“我倒想问问魏堂主,是穆晋国的军机重要,还是你箭壶城的一位纨绔子弟重要?你如此说是想要造反吗?”
此话一出,魏击的脸色顿时大变,连忙从骅麒上滚落下来,低头颤声道:“宗使大人言重了,就是借魏某天大的胆子也绝不敢有此悖逆之心,只是……只是……”他一边支支吾吾,一边暗暗向身边的一名心腹暗使眼色,其人点了点头匆匆离开。
若非刚才洪静萱先声夺人,让他对其实力心生忌惮,只怕早已动了杀心,反正今天带出来的都是自己的亲兵心腹,到时随便捏个说法,直接将杀害穆晋宗使的罪责推到谈不缺身上,到时来个死无对证,今天只要替司法大人完成此事,有什么他自然为替自己解决,怕就怕冒然出手,万一失败让她逃走,那就是天大的祸事了。
洪静萱又何尝不知道他的心思,暗骂一声老狐狸,其实别人不明真相,眼见她一剑逼退五名甲士,又一掌接住了魏击雄浑的掌力,竟似如入无人之境,实际上只有她自己知晓那不过是取巧而已,她以剑将五名甲士的长矛之力引入自己体内,又由掌力送了出去,这才接下了魏击致命的偷袭,自己外表看上去神定气闲,实则体内已受了不轻的暗伤,也不愿将魏击逼入铤而走险的绝地,故作浑不在意道:“魏堂主想来是误会了,我并非想要救此人,他的生死我毫不在乎,甚至如果确定他就是失踪兵车的参与者,穆晋也不会放过他!我只是要单独秘密审问他,不会离开箭壶城,你们如果实在不放心也可自行跟踪,只要保持在十丈以外就行!”
魏击这才长长地松了口气,能如此自然是最好不过了,无论如何,杀一名宗使,始终就像给自己埋下一颗定时炸弹,连忙赔笑道:“魏击多谢宗使大人体谅,感激不尽……”
“这些就免了吧!”洪静萱不耐烦地摆摆手,忽地瞪着眼前的甲士怒喝道,“还不让开吗?”
甲士被她的喝声吓得后退几步,却一齐看向魏击,直到他喊了声“放行”才让开。
“还不走?”她冷冷地说了句当先向前,谈不缺略作思索也只好跟了上去。
魏击那些人果然一直静静地待在原地没有动,直到双方的距离超过了十丈才缓缓跟在后面。
“这次谢谢洪姑娘救了我!”两人一前一后走在大街上一路向西,谁也没有说话,最终还是谈不缺首先打破了沉默。
“我对你的生死没有兴趣,只是有些问题要问你!”她的语气不含任何情绪,又将先前对魏击说的那番话重新说了一遍。
谈不缺隐隐有些担忧,刚才听她提及死亡森林外穆晋兵车失踪,那件事的来龙去脉自己一清二楚,但绝对不能说,希望别被看出来什么端倪,故作随意道:“想问什么就问吧,我保证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你叫谈不缺?三年前来到箭壶城,之前一直是一名百箭主,前不久因为下属私扣俸禄依法被除去军籍而顶撞上司被罚看守箭壶城北门半个月,我有没有说错的?”她一口气几乎将谈不缺的底细一五一十全说了出来,只听得他吃惊不已。
谈不缺苦笑了笑:“完全正确,看样子洪姑娘知道的比我自己还详细呢!”
她继续发问:“二月八日,箭壶城兵士倾城而出追捕叛民,只留下你一人看守城门,因误将大军回城当作敌方来犯而点燃烽火台的狼烟,为此几乎被司武徐夫人断去一指,幸被麟嬴所救,之后你继续看守城门,当天晚上有叛民脱逃,这些我可有说错?”
谈不缺瞠目结舌地看着她,好半天才讶然道,“洪姑娘已经调查得如此详细了,我本来还想努力配合一下的,看来完全没有表现的机会啊,嘿嘿……”
她哼了一声:“然后呢?”
“然后?什么然后?我没明白洪姑娘的意思!”谈不缺故作一脸迷惘之态。
她的脚步忽然停下来,谈不缺冷不防差点从后撞到了她,连忙停下来站在一旁。她冷冷地看着他,似要看穿他的一切:“接下来呢?从那天晚上开始,你的一切行踪就像在这个世界突然消失一般,你究竟去了哪里,去做什么,又看到了什么,你最好老老实实地告诉我,否则后果你是知道的!”
谈不缺苦笑道:“其实就算我什么都说了,你也改变不了什么对吧?”
她一愣,双眸中闪过一道杀意:“你若敢欺瞒于我,我先不放过你,不信你大可一试!”
谈不缺摇摇头:“不用试,我信!我就是说说而已!其实你刚才救了我一命,我对你感激还来不及呢,你不用任何威胁我也是会老老实实回答的。”
“再提醒你一次,我没有救你,不管你愿不愿意,都得说!”不知为何,她有些偏执地强调这一点。
谈不缺只好点头道:“也好,先前我也算救了你一命,现在你又反过来救我一命,大家互不相欠!”
她不耐烦道:“别说这些没用的,说那天晚上之后发生的事!”
谈不缺心里叹了口气,看来想躲是躲不了的,只好装作仔细思索了一番后道:“我只是一名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小人物,洪姑娘说我的行踪消失了,其实只是存在感太低了吧!那天晚上我接到掌弓大人的命令说有叛民逃走,要我严守城门,但我守了整整一夜却连一只兔子都没见到,哪有什么叛民,这就是那天晚上发生的所有事情,当时天寒地冻,只有我一个人守城,又不是大白天的,当然不会有人看到我了嘛!”
洪静萱皱了皱眉头:“废话少说,按规定你需要看守城门半个月,为何那晚之后你就没有再看守城门了,而是换成了你的属下?我不想听到诸如生病请假这类幼稚的说辞!” 异世兵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