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音骤响,回荡天地,时而清越激昂,欲破九霄,时面缠绵低徊,如泣如诉,战场之外的观众只觉琴曲玄妙,意境悠远,一幅幅波澜壮阔的画面不停地在脑海中交错闪现,带得众人的思绪亦为之起伏变幻。
身在战场之中的曾漠此时却有着与其他人截然不同的感受,原本晴空万里的头顶骤然响起一声炸雷,当真是晴天霹雳,瞬间风起云涌,电闪雷鸣,天空不断落下惊雷,欲彻底摧毁他先前布下的太阳寒水阵。同时,数道惊雷一齐向曾漠聚集,骇人的威势欲要直接灭杀曾漠的真身。
“神生于无,形成于有,神使气,气就形……”
曾漠口诵法言,身与意合,意与念通,念与心会,心于天交,一道玄妙不测之气自天垂落,灌入曾漠体内,他的身体竟然就此变淡,直至完全消散,唯留一点气息附于云海雪戟中,瞬间再次出现一幕不可思议的景象。
曾漠的云海雪戟再与曾漠的一点灵识相合之后,竟轰然化作一头冰雪蛟龙,几乎就在同一时刻,数道落雷直接击中冰雪蛟龙,它庞大的身躯猛然一震,仰天一声怒吼,它那巨大的体躯上,先前被击中的地方,雪白的鳞片成了焦黑色,形状也扭曲变形,伴随着怒吼声,它冲天而起,穿梭于战场上空的风云之间。
一道龙吟从天而降!
“太极元气,含三为一,行于十二辰,起始于子……”
冰雪蛟龙吼声连连,不断与天际的风雷相斗,战场上原本已濒临崩溃的太阳寒水阵一变为十二宫辰阵,霜雪之象重要大盛,竟隐隐有淹没漫天风雷之意。
谈不缺目瞪口呆地望着这一幕似梦似幻的奇象,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因为受到琴音的影响而产生的幻觉,但看着其他人那仰天注视的神情,很显然这不是他自己一个人。
平剑一依旧低头抚琴,任凭四周疯狂肆虐的风雪不停地向自己冲击而来,整个战场除了他三尺之地外尽皆冰封,但每次如潮水般涌来的漫天冰雪却总是被他指尖轻轻一拔,音符化作利刃,切割着一切近身的冰雪。
这有些不像武道的战斗,更似法术,但没有人可以否定这不是武道的较量,因为这已是武道的极限,一位七境巅峰,一位八境中期,却绽放出甚至超越九境巅峰的武道实力,无论他们战斗的形式为何,他们始终比拼的是剑艺,是戟法,以剑为弦,以弦寓音,化音为剑,万千剑意,皆是武道杀伐之力。以戟为蛟,以蛟藏念,御念为戟,磅礴之力,誓要冲破毁灭一切。
平剑一指间的弦音不断化作雷霆之力,一次次无情地击打在冰雪蛟龙的身躯之上,很快就变得伤痕累累,但它除了爆发出一声高过一声的怒吼声外,浑然不顾自己的伤势,不断在战场之中的十二宫辰阵图中穿梭。
逐渐地谈不缺发觉战场上起了一些小小的变化,因为他拥有常人望尘莫及的敏锐六感,他才得以发现,战场上的十二宫辰阵的风雪正在悄无声息地减弱,而其减弱的原因并非平剑一的魔剑惊雷之威,而似乎是被冰雪蛟龙慢慢吸收。
战场上的风雪越来越小,尽数被吸纳进冰雪蛟龙的身体内,但整个战场却变得更回寒冷,这时平剑一的琴曲一变,变得细风柔雨,润物无声,只是那种无孔不入的雨丝就像无数根长长的牛毛细针从鳞片的缝隙之间刺入。
冰雪蛟龙浑身颤栗着,却不顾伤痛,冰冷的眼神中透出一股一往无前的勇气,就连楚阳和白衣洛子书等这样的人物都为之神色一凛。
决战之刻终于要到来了吗?谈不缺不由地站起身来,战场之上,画面有些奇特,平剑一坐在地上,轻抚着身前的七根黑色类似琴弦的东西,而与不远处昂首疾奔而来的冰雪蛟龙,他竟显得是如此渺小,几乎没有它的一只爪子大。
风雪蛟龙浑身真气提升到极限,全身犹如一个物化而成的角戟,以不容闪避的态势,直冲兀自在地上弹琴的平剑一。
平剑一心知这一战即将划下句点,双手十指疯狂地拨弄着、揉捻着那七道琴弦,就在冰雪蛟龙即将冲至时,他的十指突然重重地一按,一齐同时收住那七根琴弦,在蛟龙的头冲过来的时候,随即一松手。
最后一段什么声音都没有,正在众人奇怪之际,谈不缺只觉四周的究竟似乎一时凝固、扭曲,平剑一再也无法平静地坐在地上,身体猛地向后飞出,一直退了数十步,直至战台的边缘才堪堪站定,原本俊隽的脸庞一片惨白,嘴角一缕鲜血不可遏止地向外流,而衣襟的胸口破碎了巴掌大小,看样子正是被曾漠的云海雪戟刺伤,殷红的血水汩汩而出,他两只手都在那儿微微颤抖,目光有些呆滞,直直地望着前方。
他败了吗?战场之外的众人纷纷猜想,谈不缺则转过头去看楚阳,却见他脸色阴沉,叹着气,摇了摇头。
这是什么意思?谈不缺再次看向战场,平剑一仍是站在战台边缘像是风雨飘摇中的一叶小舟,随时都会忍不住而倾翻,而循着他那失神的目光望去,那里是那头冰雪巨蛟,只见它静静地悬停于半空,雪白的冰雪鳞片覆盖着的眉心处,被硬物破开一道寸许长的小伤口,红色的液体滴在雪白的鳞片上,宛如冰天雪地中的几点红梅,凄艳异常。
紧接着以此为中心,龙首迅速出现无数条细小的裂纹,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不断扩散,先是龙首,接着是龙颈、前胸、龙背……直至整个庞大的龙躯都布满了裂缝,并逐渐变大,崩碎,发出冰晶碎裂的清脆响声。
谈不缺心头一惊,曾漠不会有事吧,正想冲上战台,却被旁边的楚阳拉住,他摇了摇头,示意不会出事,他才重新坐回椅中。
冰雪蛟龙轰然而碎,从中出现一人一戟,正是曾漠。他双手紧握云海雪戟,戟尖倒插进地面中,即使如此,曾漠仍是无法支撑起身体,只得缓缓倒在地上,伤势显然要比平剑一沉重得多,这一局,竟是洛国的青衣使者平剑一胜出!
楚阳与洛子书互相交流了一下眼神,各自将己方之人抬了下去,洛子书紧接着向前迈出,一脸平静,目光直视楚阳:“洛国洛子书,挑战尧昌城任意强者,请指教!” 异世兵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