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什么事,我就是担心……”徵儿抬起头,一双眼睛哭得又红又肿像个桃核,话说到一半小脸突然一红,连忙又藏进他的怀里。
谈不缺微怔,呆呆地望着她身后浓浓的夜色,心中忽然生出一种莫名的情绪,像是感动,又似乎不是,一时间他的脑中一片空白,只是将她越搂越紧,心中唯有一个念头,那就是绝不能让她受到任何伤害,自己一定要保护她。
一直到徵儿挣扎着弱弱地说了句:“疼,我快……快喘……喘不过气来了!”他才猛然清醒,连忙松开手,用衣袖小心地擦掉她小脸上的泪痕,小声责怪道:“没事这么晚蹲在门口不怕冻坏生病吗?”
她扮了个鬼脸:“嘻嘻,爷爷说我就是个小火炉,才不怕冷呢!你说你晚上会来看我……我爷爷,我是主人当然要在门外迎接了,我都以为你不会来了,还好还好,没骗我!”
“……”谈不缺伸出一根指头轻轻地戳在她的额头上,“傻丫头,我要是一直都不来,你还等一晚上?”
徵儿躲开他的手指,侧歪着脑袋,撅起一张小嘴:“对呀,我会一直等,如果你整晚都不来,那就是大骗子,以后徵儿再也不会相信你了!”
“……”谈不缺一阵默然,轻轻地抚摸着她的头发,好久才低声道,“谈大哥不会骗徵儿的!”
就是这么看似很简单的一句话,却像箍在他心上的一道紧箍咒,再也无法脱下来。
谈不缺和徵儿走进那间小屋时,老易头已经醒来,虽然仍是躺在床上,但脸色已经好多了,屋里的那股阴寒之气也淡了很多,忽明忽暗的灯火总算让人能感受到一丝暖意。
“老易,现在怎么样了?”谈不缺在徵儿临时搬来的一张椅子上坐下。
老易头向徵儿招了招手,让她扶自己半靠起来,对着他一声苦笑:“阴曹地府走了遭,捡回一条老命,看样子一时半会是死不了了!你怎么样?听徵儿说你又多管闲事了?”
“……”谈不缺瞪了一眼他,没好气道,“有你这么说话的吗?别人可以这么说,老易你这么说就过分了!徵儿的事是闲事吗?你还有脸说我,你是不是老糊涂了,明知道她受人欺负,还让她天天去酒馆,她是你孙女,不是你雇的童工,知道吗?听我的,以后别让她去了!尤一出个什么事,你后悔都来不及!”
旁边的徵儿端着一杯茶递到他手上,忽然抿嘴一笑:“谈大哥,没想到你比爷爷还啰嗦,你是爷爷的爷爷,我的小老祖宗,请喝茶罢!”说着忍不住“咯咯呼”地笑了起来。
“噗!”谈不缺直接一口茶水喷了出来,瞪着她,“你……”
“哈哈哈,咳咳咳……”老易头笑得直咳嗽,淡淡道,“多大点事,生而贫贱之命,受些皮肉之苦有什么大不了的,倒是你,纯粹是无事生非瞎捣乱,能从玄法司的法甲和断恶堂堂主魏击的手里逃脱,你小子不错,挺有能耐的,以前还真看走眼了。”
谈不缺定定地看着老易头好半天没有说话,看得他老脸一红:“咳咳,我又不是卧花阁的姑娘们,你小子是什么毛病,有什么好看的?”
谈不缺的脸冷了下来,淡淡道:“老易,我才看走眼你了!你真的只是一名小酒馆的掌柜吗?”
老易头一愣,随即一脸苦相:“你小子认识我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不是真的还能是假的?”
这时徵儿忽然起身小声道:“爷爷谈大哥你们慢慢聊,我先去看看阿儿!”
老易头微微点头,说了声“去吧”,谈不缺闻言立即站起来:“阿儿怎么了?”
“没事没事,谈大哥不用担心,”徵儿急忙摆摆手,“我就是看看他有没有晾着,他睡觉不安分,爱乱蹬被子,别吹着风着凉了。”
谈不缺心中松了口气,摇了摇头:“那就不妨事,徵儿你也留下来吧,你们两个是不是箭壶城某方势力安插在城中的眼线?”
“……”老易头和徵儿爷孙俩全都目瞪口呆地看着谈不缺,齐声道,“没有的事!你想多了!”
谈不缺冷哼一声:“是我想太多还是你们隐藏太深,我现在也不想追究,我就想知道你们是站在哪一方的?还有,我在你们的眼里是个什么存在?”
“唉,也好,我就知道,始终瞒不住你,迟早会被你发现的!不缺,我只能告诉你,我属于你所知道的任何一方,至于你,在此之前,就是你一直认为的那种关系,在此之后,你想继续维持先前的关系也可以,认为我欺骗了你要与我绝交我也不怪你,你可以自己选择!”
“爷爷……”徵儿瞪圆了一双滴溜溜的黑眼睛,“你在说什么?”
老易头看了一眼她没有理会,却对谈不缺道:“徵儿什么都不知道,让她去看阿儿吧!”
谈不缺点点头,看着她笑道:“麻烦徵儿了,我和你爷爷说几句话,你困了就去睡觉吧!”
徵儿看看老易头,又看看谈不缺,脸上起初的惊讶和疑惑之色渐渐消失,轻轻地咬了咬嘴唇,很坚决地摇头道:“我不去!我已经长大了,爷爷你不能骗我!”
她的语声不疾不徐,不含一丝情绪在内,但就是这种异常的平静,却给人一种坚定不可动摇的感觉,谈不缺竟想不出一句劝说的话,老易头无奈地叹了口气:“也好,你想听就听,也省得我再单独对你说!我是一名风语者,简单来说就是一名超级谍者,任务就是搜集自己所在的区域范围内上至国城易主下至贩夫骂街一切信息。”
“然后呢?”老易头所说之事徵儿自然是一头雾水,其实大多数人都对此很陌生,但对于谈不缺来说却可以称得上是秒懂,因为在他以前的那个世界这种故事他知道很多。
老易头对他出奇的冷静有些意外:“你好像对这个很懂?”
“算是吧!”谈不缺随口道,“以前有过一些了解,老易,你搜集情报之后呢?”
老易头摇头:“没有之后!我只是搜集储藏情报,并无上级首领,也不会利用这些情报去做什么事,这就是风语者。”
“……”谈不缺惊讶道,“这怎么可能?只是搜集情报却不利用它做任何事,那它的存在又有什么意义?是谁决定你是风语者的?这之间又是如何传承的?”
老易头叹了口气:“天运者、主杀者、权望者、神隐者、风语者,合称神之五侍,有关他们的传说以后有机会再和你说吧,你这次来最主要的目的,除了质疑我的身份外,应该就是想要弄清箭壶城眼下的势力分布和最近都发生了哪些事情吧?”
谈不缺好奇道:“你就不想知道我为何会突然怀疑你的身份吗?”
老易头看了看微儿,笑道:“我要她坚持呆在酒馆一直等到你出现,就想到了这一天。”
“爷爷,你这是在利用我吗?即使我被那些恶人糟蹋,甚至丢掉性命?”徵儿这时忽然开口,淡淡地就像在说着与自己毫不相干的事情。
老易头愣了下,长满皱纹的脸上极难察觉地抽动了一下,然后点点头,直接说了个“是”字就没再作任何解释。
徵儿“哦”了声,低下了头:“我知道了,你们说吧,我去看看阿儿!”说完转身出门的时候衣袖被门扯下一片也浑然不觉。
“你们好不容易化解了多年的误解,你为什么又要这么说?”谈不缺有些不太高兴道。
老易头突然猛烈地咳嗽了一阵,苦笑道:“事实就是如此,我不这么说要怎么说,骗她吗?她最恨被别人骗了,你不用担心,她没事!”
谈不缺冷笑了几声,摇了摇头:“随便你了,不过我友情提醒你,她的心思远比同龄人的缜密,你骗不了她!你说你是那个什么风语者,那你知道箭壶城多少事?”
他轻描淡写地说了一句:“除了天机与变数,其余的都知道!”
“那什么是天机,什么又是变数呢?”谈不缺紧跟着追问道。
老易头道:“《神裔札记》是天机,而持有者则是变数。如果我没有看错的话,你就是札记的持有者,而且已经完成了初次觉醒,现在论实力,在箭壶城你也排得上号了。”
“又是《神裔札记》,它到底是个什么东西?”谈不缺好奇地问他。
老易头苦着脸:“我说过了那是天机,我不知道!”
“好吧!”谈不缺看着他的脸上满是疲惫之色,强行压住自己的好奇心不再多问,直接开门见山地问起自己心中最关心的事情,“易记酒馆的八具尸体是谁所杀?”
“不知!”
“是谁杀了霍伯?”
“夜影!”
“夜影又是谁?”
“箭壶城实力最强的杀手组织,夜鸱在该组织中排名第三!”
“他们听命于谁?”
“司元林宣!”
“……”
谈不缺沉默片刻,轻声叹道:“果然还是他吗?”接着又问:“药师巫和也是被他所劫吗?”
老易头摇头道:“不是!他是被箭壶城的第三股势力劫走!”
“第三股势力?那又是谁?”
“我只会回答与你有关的事情,他们暂时不会影响到你,所以我不会回答!”
“你说霍伯是司元林宣指使夜影所杀,那他为何还要冒着暴露私杀穆晋兵甲,藏匿兵车的风险救我?”
“不知!”
“……”
“箭壶城明面上由城主族长和元老院以及三首三司治理,实际暗中早就分成了两派,其中一方是以城主为首的主战派,另外一方妥协派以谁为首?”
“司元林宣!”
“怎么可能?”谈不缺登时跳了起来,司元林宣怎么可能是妥协派,他分明是主战派,“你的怕不是假情报吧?” 异世兵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