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真的找到了吗?太好了!”少女听到谈不缺的话脸上露出惊喜之色,随即又黯淡下来。
谈不缺见状心里咯噔一下,失声道:“难道老易头他……”一时间说不下去。
少女急忙摇头道:“没有没有,爷爷还是老样子,没什么事,就是他……”
“那他到底是怎么了,你想急死我呀!”谈不缺有些不耐烦起来,他来到箭壶城受到老易头的很多照顾,虽说平时嬉笑怒骂感觉还没有什么,这一听到老易头病了还是很有些担心,要不是先前发生的一连串事情,他早就想去探望老易头了,不然当初他也不可能那么痛快地答应帮她采集烛魂草。
“我不小心说漏了嘴,让爷爷他知道是我让你进了死亡森林,很生气,都不理我了,也不吃我给他做的饭。”少女眼圈微红,小声说着很是委屈,“还说,要是你,回不来了,他就不认我了,呜呜呜……”
谈不缺心中一阵感动,表面上却装作若无其事地一摆手:“这个老易头,也太小题大做了吧,不就挖几棵野草吗,多大点事,看,这不是采到了吗?要是不够,我再去采!”
他说着伸入怀里摸索了半天,取出那把烛魂草塞到她手上,没想到她却哭得更厉害,不停地摇着头:“那里太危险了,你以后再不要进去了!”
“小姐姐怎么哭了?”一旁吃面的阿儿这时终于也吃完了面,边抹着小嘴边的油渍,边好奇地看着少女徵。
谈不缺瞪了他一眼:“姐姐就姐姐,哪来的小字!”
“可是她比大哥哥小啊!”阿儿不服气道。
“……”谈不缺一阵无语,不再和他纠缠,轻轻地拍了拍少女徵的肩,安慰道,“我在这里等个人,等我处理完就和你去看看那个老顽固,没事的。”
她闻言果然止住了泣声,慌忙拿衣袖擦拭着脸上的泪痕,破涕为笑道:“真的吗?那我先去准备一下,等你处理完事情我们就一起去看爷爷!”
“你爷爷不在这里?”谈不缺吃了一惊。
“对呀!他在城南封魔山脚的落羽村,我家就住在那里!”少女点点头,利索地收拾着桌上的碗筷,小声快速地说着,一想到要带着陌生人去家中,她的耳根都微微红了,等一切清理完毕,她才向谈不缺微微一笑,有些不好意思,“方才让你见笑了!”说完旋即一阵风似地逃进了里间。
“封魔山落羽村?”谈不缺低着头,在口中轻轻地念了一遍这个地方,和老易头认识这么久,竟不知他家原来在这个地方。
这时他无意间余光看到阿儿坐在那儿耷拉着脑袋,默不作声,眼圈早已发红,泪珠在眼眶里打着转,却始终没有掉下来。他心中一痛,阿儿是个很聪明的孩子,自然猜到了自己在这儿等着霍服是想最终确认他娘亲的情况。
虽然他年龄尚幼,正是贪玩调皮的时候,性格又极为坚毅,至始至终没有掉过一滴眼泪,但母子天性,想起娘亲将自身精元与气运全部转给他,又在临别前依依不舍地对他说的那些话,他再也忍不住,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颗颗滚落下来。
谈不缺拉着他的小手一把搂进自己怀里,拍着他起伏的后背,自己从来没有遇到过这种事,自然也不会安慰人,当初莫名其妙地来到这个地方,他除了慌乱也没怎么难过,没想到面对这个孩子,他却宁愿用自己的命去换那名妇人的。
他被自己的这种念头吓了一跳,连忙摇着头将它甩出去,对阿儿说道:“想哭就哭吧,哭出来就不难受了,大哥哥已经让那个霍伯伯去找箭壶城最好的大夫,一定会没事的,再说,不管怎么样,大哥哥都会在你身边的。哭吧,哭出来就好了!”他感觉自己有些语无伦次,说话全然前言不搭后语。
这时怀中的阿儿却突然猛地推开他,直直地坐起来,而眼中竟然已无半滴泪水,谈不缺大吃一惊,心想糟了,难道是小孩受不住打击,精神上出了问题?口中你你你了半天,讷讷地说不出话来。
阿儿摇摇头,很平静地说:“我没事!大哥哥,不管怎么样你都会在我身边,你说的是真的吗?”
谈不缺看他神态并无异常,心里松了口气,道:“自然是真的了,除非你嫌弃大哥哥没本事不愿意跟!”
“不会的,大哥哥不会没本事的,你是阿儿心中的英雄,还是最大的那种!”阿儿用手比了比,让谈不缺差点笑出来。
谈不缺又有些好奇地问他:“你怎么不哭了?”
阿儿昂起头来,大声道:“娘亲不让我哭,她说在阿儿君临天下之前,是没有资格拥有眼泪的权利!”
“什么?君临天下?你要……”谈不缺下意识地看了看四周,见没有人才急忙制止他,“这种话以后可千万不能对别人说,谁也不能,知道吗?”
阿儿点了点头,毫不在乎道:“我知道的,我只对大哥哥一个人说!等阿儿做了王,就封大哥哥做大将军,就像爹爹一样!”
“……”谈不缺一阵苦笑,也不在意阿儿的童言无忌,倒是有些好奇起来,“阿儿的爹爹是大将军?”
“娘亲说的,我还没出生他就给人害死了,他是全天下最厉害的大英雄,娘亲不会骗我的!”阿儿似乎对没有见过父亲很是遗憾,有些垂头丧气起来。
谈不缺还想再问他父亲到底叫什么名字,却听到门外响起了匆忙的脚步声,他连忙止住阿儿噤声,抬起头就看到奚楚一脸阴沉地走了进来。
“霍伯呢?他怎么没来?”谈不缺隐隐有种不祥的预感。
奚楚迟疑了下,然后直接道:“他失踪了!”
“什么?失踪了?难道他没回箭壶城?”谈不缺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面前的奚楚。
他摇头道:“不,是我亲眼看着他入城的,同时他还牵着另一匹马驮着一名女人。”说着他看了眼旁边的阿儿,又接着道,“当时我让他去找掌弓大人求援,我不知掌弓大人那时其实已在城外。我去掌弓大人府上问过了,仆人说他的确来过,还在府门前等了很久,之后向东而去,后来就再也没有人见过他了。”
谈不缺思索了下,道:“掌弓府向东,那就是去了城东,那里是箭壶城权贵们聚居的地方,不好查啊!这样吧,你让所有弟兄都去城东一带明查暗访无所谓,务必查出霍伯的下落,我这就去找掌弓大人!”
奚楚点着头道:“找肯定是要找的,但是你别太过紧张,霍伯平素为人低调,从不和人结怨,或许有什么紧要的事情离开了,掌弓大人那里你……就先别去了吧,尹通的事才过……”
“不,是你不知道,你只要按我说的去做就行!”谈不缺心中焦急,却不能对他明说,就在奚楚准备离开时又急忙叫住了他,“对了,那个,你最近也注意一下,事事提防着点,记住,发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立马来找我!”
奚楚愣了下,然后冷冷地盯住他看了半天:“你有事瞒着我?”
“没有!你快去找霍伯吧!”谈不缺躲开他犀利的眼神,硬着头皮否认道,有好几次话都到了口边,但最终还是改作,“要不坐下来我请你喝几杯暖暖身子?”
“不用了!”
奚楚转身大步离开,少女徵恰好出来,走到他身前欢喜道:“你处理完了吗?是不是可以去看爷爷了?”
“呃……这个,”谈不缺脸上一红,“那个不好意思,我现在还有一件事必须立即去办,等我办了再来打你好吗?”
少女徵“哦”了声,略微有些失望,不过还是很乖巧地答应了下来:“嗯,我知道啦,我就在店里等你,你什么时候有空了再来。”
谈不缺说了声“好”,然后想起一事,连忙道,“对了,姑娘……”
“你叫我小徵吧,爷爷这么叫我!”少女摇了摇头,道。
他点点头,指了指阿儿,道:“小徵,那个,我想请你帮忙照顾下他,可以吗?最多半天,我很快就回来!”
少女徵和阿儿同时开口,不过一个是“好”,而另一个却是“不好!”
“大哥哥是个骗子,你说过不会离开我,这么快就要反悔了吗?”阿儿冷笑道。
少女徵连忙柔声劝道:“小朋友,你的大哥哥只是临时走开一下,并不是要离开你,姐姐陪你玩好不好?”
“对呀对呀,小阿儿,你就在这里和姐姐玩,大哥哥很快就回来!”谈不缺连忙附和起来。
阿儿歪着头想了想,竟向少女徵问道:“小姐姐,你不用陪我玩,能再给我做一碗刚才那样的面吗?我没钱的哦,可以的话我就留下!”
“……”谈不缺正要开口却被她以眼色止住,只好听她笑道,“可以呀,但你要帮姐姐洗碗好不好?”
阿儿想都没想就道了声“好”,然后向谈不缺一挥手:“你走吧,我要小姐姐,不要你了!”
“……”
这什么世道啊,出生入死的还比不上一碗刀斩羊肉面!
身下的骅麒看到自家府门,兴奋地不停地低吼起来,似乎在埋怨着主人怎么还不来接它回去。
谈不缺的心里却七上八下,霍伯的失踪掌弓星会知道吗?如果真的不幸被自己猜中要怎么办?就这么不声不息地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异世兵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