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花园千禧池畔绿树蓊郁,清风拂面,水漾涟漪。临波亭宴会上,女儿们行摇云鬓,眉点花钿,或着半臂披帛,玉臂凝脂披彩霞;或穿着袒领绮罗齐腰裙,长留白雪占胸前;或透明轻纱加身,绮罗纤缕见皮肤……霓裳羽衣,群芳斗艳,香风旖旎,莺歌燕语。
花溪老远就看着池边一起说笑玩耍的女子们,暗叹西月人奔放大胆之时,又欣赏她们那种恣意张扬的美丽。
宴席未开,众人向皇后行礼,皇后将花溪介绍给了在场的宾客,又给她指了妃嫔、二王子妃和各家的命妇认识,而大王子妃身怀有孕即将临盆未能出席。介绍完,皇后招呼了二王子妃陪她,说了声“你与姑娘们一处热闹吧”,并未留花溪在身边,自去嫔妃、命妇们闲聊了。
剩下的两拨人里花溪倒有两个识得的,一个是曾经陷害过自己的古丽娜,另外一个则是那日差点抽了她一鞭的荀柔。不过这两人倒像是分处两个阵营。
皇后走后,众人都在观望,却没人率先上前与花溪说话,似乎都在看荀柔的脸色。即便是有想上前的,也被旁边的人拦住了。
花溪扫了众人一眼,笑了笑,“白兰,你陪我在这附近走走,一会儿开席了再回来。”
白兰低眉敛目地应道:“是,郡主。”
古丽娜从一群玩樗蒲的女子中走了出来,朝花溪招手,花溪颔首示意,但并不打算凑上去。
古丽娜身边的粉裳女子与古丽娜低声耳语了几句,古丽娜便要朝花溪这边走过来,没走出两步却顿住了没再上前。
“你不跟她们去玩,准备去哪里?”
花溪身侧突然冒出个人来,倒叫她吓了一跳,来人是二十多岁,浓眉大眼,唇瓣微嘟,五官并不柔美,带着三分英气,梳着倭堕髻,圆领袒胸绣白牡丹花藕丝齐腰石榴裙,粉胸半掩,系着宽边花鸟缠枝纹缀珠玉宝石束腰,阳光下一闪闪的,艳光四射。
花溪开口问道:“您是……?”
女子咧着嘴笑了笑,“嗯,论辈分,我该是你小姑母。那日,小鸡带着你跑得太快,我赶到时,你已经走了。”
原来是怡真公主。她不是与荀柔交好吗?怎么主动跑来与自己说话?
花溪福了福身,“姑母!”
“哎,你不必如此多礼。”怡真笑着唤荀柔道,“荀柔,你不是有话与静娴郡主说吗?”
荀柔微愣,犹豫了一下,才走了过来,低声道:“静娴郡主,上次的事是我鲁莽,未经问明便动手打人,让你受惊了。皇后娘娘事后也痛斥了我一顿……还望你大人大量,勿要见怪。”
荀柔这般心不甘情不愿的道歉,花溪自不会接受。
皇后痛斥了荀柔一顿,那是荀家的事与她又有何干?特意说自己为此受了责罚,嘴上说不要见怪,实则怕是告诉自己得饶人处且饶人,别在为了这事纠缠于她。
花溪心中冷笑,若换做是普通百姓,荀柔那一鞭下去只怕也不会说“道歉”二字。
自己的身份荀柔已心知肚明,而荀柔刚刚却还摆开阵势想要孤立自己,如今又因为怡真的一句话过来道歉,一看就知道并非出自她本意。更何况她是皇后娘家的人,自己与她本就不是一路人,更没必要与她虚与委蛇。
若说皇后,花溪还有所顾虑,怕落人口实,影响到信王。可荀柔一个尚书之女,又是先无礼在先,她又有何不敢得罪。
花溪略点点头,“见怪谈不上,那一鞭终归是被五哥挡下了。姑娘要道歉自可去寻五哥。那日姑娘英姿卓然,倒是让花溪记忆深刻。不过还望日后姑娘这鲁莽之举能少之又少。不然万一哪日无意中被人捅到御史那里,只怕会影响令尊大人的官声。”
荀柔脸色尴尬,碍于怡真在场不好发作,而素来与自己一道的怡真也并未出口相助,只是一旁冷眼瞧着,眼神中还带着几分探究。
荀柔知怡真是向着花溪的,只得咬牙忍下,“多谢郡主提醒!”
“姑母若无旁的事,我先去别处走走。”花溪冲荀柔和怡真点点头,转身走开了。
怡真追了上来,“要开宴……估计也要等到皇兄前来。我刚才勤政殿那边过来,皇兄正与大华使者会面,一时半会还过不来。你第一次进宫,反正此时无事,我带你去附近走走。”说着,怡真拉着花溪的手就往林中走去。
两人一走,众人面面相觑。
古丽娜扬眉看了眼身侧的女子,瞟了眼面色青白的荀柔,轻声道:“真不知哪个不长眼的说怡真公主与静娴郡主有嫌隙?”
“是啊,这两人明明好好的!刚刚是公主主动过去与郡主说话来着……”
“哎,多好的机会,没结交到郡主,都怪你们拦着我……”
荀柔身边走上来一蓝衣女子低声问道:“三姐,你不是说公主一会儿才到,怎么这时便到了?你们刚才聊什么?是公主发现你私下为难静娴郡主了?”
“是为了那日挥鞭的事!”荀柔望着两人离开的方向,轻哼了一声,“……发现了也无妨。姨母本来就对这个外来的郡主心存不满,给这些人透的口风也说是姨母的意思,怪不到我头上。刚刚那样你没瞧见,姨母也乐见其成。至于公主那里,大不了一会儿她回来后,我费番力气解释解释就是了。”
这厢,花溪和怡真穿过柳林,怡真说道:“那些人你不必理会,不过是些见风使舵胆小怕事之人。”
花溪随意道:“与其敷衍了事,疲于应付,还不如这样,省去了不少麻烦事。”
“嗯,我也顶不爱玩这些虚的。”怡真折了一枝柳条在手中把玩,“我与荀柔相识因争马而起,那也是个不肯吃亏的主儿,我就是瞧着她是个直率之人,比那些虚意逢迎对我的胃口。”
花溪不赞同道:“真性情还是娇纵妄为?各人看法不尽相同。更何况人心难测海水难量……”
怡真颔首同意,又无所谓地耸耸肩,“也许……说到底不过是个志趣相投的外人而已……我听六哥说过,大华女子养在闺中,轻易不能抛头露面,更不会骑射。你可是不会骑马?”
花溪点点头,“不会!”
怡真挑眉说:“我北逊薄野家出自草原,草原上的女子怎能不会骑马?”
花溪不置可否道:“古丽娜也曾说过这样的话。看来我不学骑马是不行了。”
“嗯,是该学学,秋季围猎就你一人不会骑马,到时候会被人瞧不起,连带你父王铁血王爷的威名也要受损了。不行,信王府都是些大老粗,没个合适的人,算了,改日还是我来教你。”
怡真热情地邀请花溪改日去她在天都南边酆县的马场,单独教授她马术,花溪入乡随俗,也有心学习,便欣然接受了。 古代调香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