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里面都安排妥当了,请。”柳绿在一旁恭敬地道。
还真是有人依靠了,自己就变得多愁善感,依赖性强了。这样可不行!江凌在心里笑骂了自己一句,仰首走进了院子。
“见过少夫人。”院子里所有的下人都已恭候在那里了。见她进来,连忙跪了下去。
江凌却不说话,缓缓地走到厅里的正位下坐了下来,这才出声道:“大家都起来吧。”扫视了地下的众人一眼,见也有十来个人,眉头稍皱了皱。这段时间跟兰陵公主在一起,身边时时围绕着一大群的下人,但江凌仍是不习惯,也不喜欢。感觉做什么事都被人盯着似的,十分的不自由。现在秦忆这院子这么多下人,她又带了几个来,那不是以后得看着这一大堆人在她面前晃悠?
不过,此时不是精简机构的时候。江凌接过雨竹递过来的茶,轻呡一口,抬起眼道:“他们都各自做什么事的,柳绿,你给我介绍介绍吧。”
“是,少夫人。”柳绿恭敬地福了一福,走到众人面前,指着前面容貌出众、穿绫着缎的两个女子道:“这是少爷身边的大丫头,穿碧衣紫裙的那位叫姹紫,桃红衣裙的叫嫣红。”
姹紫嫣红?江凌挑了一下眉毛。秦府丫头的名字,倒是挺有特色啊!秦夫人身边的那两个,可是叫桃红柳绿。只不知伺候秦从毅的丫头,会叫什么名字!
“姹紫(嫣红)给少夫人请安。”两个丫头又跪了下去。
“嗯,起来吧。”江凌微微点头。袁嬷嬷当即给两个丫头各一个赏封。
因张婶以后总要回到李青荷身边的,所以江凌往后在秦府里的各项杂事,就由袁嬷嬷来管了。袁嬷嬷代表着兰陵公主,又是从宫里出来的,身份不一样,宅斗手段也不比林嬷嬷差。有她在身边,就像一张护身符,江凌再如何也吃不了亏去。这也是兰陵公主的特意安排。
姹紫稍胖,脸圆圆的,但那大而明亮的眼睛,樱桃小嘴,直挺的鼻子,笑的时候脸颊若隐若现的酒涡,让她看起来格外可爱;嫣红瓜子脸,杏眼娥眉,抬起眼睛看人的时候,眉眼处有一抹风情,甚是妩媚。两人可谓是春兰秋菊,各有其味。
江凌目光闪了一闪,脸上却没有半分多余的表情。
这内院里,除了姹紫嫣红两个大丫头,还有四个做杂事的小丫头,四个做粗活的婆子媳妇,一一上来磕了头,领了封赏。除了这八个人,还有在外书房伺候的小厮两人,随从两人,也上前来给江凌磕了头。
十四人,再加上江凌带来的入画、雨竹、袁嬷嬷,还有王顺来一家四人,光是伺候秦忆和江凌两人的下人,就有二十一个了。
江凌望了望天。
见下人们都见了礼领了赏,江凌却坐在那里默不作声,袁嬷嬷上前一声,轻声道:“姑娘,你得给他们训训话,立立威。”
江凌挑了一下眉毛,扫了众人一眼,轻声开口:“我只说一点,谨守本份,好好做事,我自不会亏待于你们。”说到这里,她顿住了话头,低下头轻呷一口茶。
大家都以为她还要“但是”,俱都静静地等在那里,一动不动。
然后等了半天,江凌却再也没有出声。袁嬷嬷忍不住,轻唤道:“姑娘……”
江凌却好像才反应过来似的,莫名的看了袁嬷嬷一眼,道:“我说完了。”
“啊?”不光是袁嬷嬷,全部的下人全都一怔。
这就完了?
就这么一脸平和、语调温柔、轻描淡写地说了一句就完了?
诧异之际,那些胆大没规矩的,还抬起头来看了江凌一眼。
江凌的目光扫过那两个大丫头,见她们规规矩矩地低着头,脸上也没有什么表情,端起茶喝了一口,柔柔地轻声道:“嗯,完了,都散了吧。”
“是。”众人应了一声,诧异着,疑惑着,慢慢有序地往外走去。
“姑娘……”袁嬷嬷见江凌全然不按理出牌,不由心里有些着急。不过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见江凌站了起来,急上一步,扶住她的手,道:“东西都已归置好了,姑娘是否先沐浴?”
“嗯。”江凌应了一声,转身往屋里走去。余光里看到姹紫嫣红仍站在原地,并没有离开。想到自己进来时她们原就呆在这屋里,歪着头若有所思。
屋子里的布置,简洁明快,清幽淡雅,很是符合她的喜好。江凌正打量屋里的布置,身后响起了姹紫声音:“少夫人,这屋子是少爷亲手精心布置的。”
江凌转头看了她一眼,再看了看立在门口没有跟上来、却拿眼睛看着自己的嫣红,笑了一下,道:“是吗?你们也花了不少心思吧?”
姹紫甜甜一笑:“奴婢们只不过是动了动手,心思可全都是少爷花的。”
江凌微一点头,不再说话,扶着袁嬷嬷的手进了里间——她可是活腾乱跳、身强力壮的大好青年,却要由一个五、六十岁的老人扶着进房,实在是让她无语。不过袁嬷嬷说了,这叫范儿,得端着,否则便让下人们小瞧了去。
这话,让她更无语。按她的想法,哪个不服的,敢小瞧她的,打发出去就是了。敢情她还得为下人活着,为了下人的想法这么累着自己?
不过,这是兰陵公主的吩咐,袁嬷嬷不过是执行者。她也懒得为这种小事跟兰陵公主争执,扶着就扶着吧。
不出所料,里间的卧室也是按照她的喜好布置的,跟在兖州的新房差不多。江凌进了门,便放开了手,到梳妆台前坐下,入画也不用她说话,极默契地上前来为她取首饰、卸妆。江凌在镜子里看了看,倒没看到姹紫的身影,显然没有跟进来。
“姑娘,水准备好了。”袁嬷嬷上前禀道。
江凌看了看用屏风隔出来的地方,点头道:“你们都出去吧。”
袁嬷嬷迟疑了一下:“老奴在外面伺候着姑娘。”
江凌知道她有话要说,倒也没再坚持。入画和雨竹一声不吭地退了出去。
听得屏风里的水响,袁嬷嬷道:“姑娘,您刚才为何……”
江凌知道她指的是什么,笑了一下道:“我可不耐烦跟这些下人斗心眼。我这么一弱,那些胸怀异心或偷奸耍滑的便抑制不住冒出头来,不正好让咱们抓住?将她们打发出去一劳永逸,岂不是好?”
袁嬷嬷一噎。她在宫里也好,后来跟兰陵公主去窦家也罢,那些妇人们,在宅子里无不是背地里玩阴的?哪里会像江凌这样,行事一股子匪气?这么直来直往的,痛倒是痛快了,可也落人口实不是?
她欲要张口再说,江凌却不给她开口的机会:“嬷嬷,秦家人什么脾性,我清楚;我什么脾性,他们也清楚。咱儿用不着装名门淑女,让人看了没意思。”说完将话风一转,“你刚才可看清楚了那两个大丫头,她们……可还是处子?”
袁嬷嬷点了点头:“刚才那几个丫头,老奴都仔细看过,她们都还是没破过身的姑娘。”
江凌放了心:“那就好。”
如果那些丫头不是处子,她还真不知如何是好。刚与秦忆确定关系时,她曾对自己说,如果他有了通房丫头,自己一定不要他。可后来,她尽量地让自己别想这个问题,更不会拿它去问秦忆。她知道,如果为了这么一点事放弃秦忆,她要想再找一个合适的人嫁,实在是太难太难了。古代男子都早婚,十五、六岁成亲的比比皆是。让她嫁个小屁孩儿,绝对不行;可二十来岁没成亲的,简直凤毛麟角。就算有,也不可能人品好、能力强、喜欢她又让她喜欢。能遇上秦忆,已是上天对她的眷顾。所以她一直劝自己,要求别那么完美。
但这件事,终归是一根刺,扎在她的心里,总不舒服。这会儿,终于可以放下来了。这些丫头,他以前不会碰;现在有了她,就更不会碰了吧?
袁嬷嬷犹豫了一下,还是将心里的话说出了口:“姑娘,因为姑爷跟你有婚约,所以秦将军一直管束着他,不让他纳妾收通房。不过,你们成了亲,或许就不同了。妾秦将军和秦夫人是答应了您不会让姑爷纳妾,但这通房丫头……”她看了屏风一眼,似乎想透过屏风看一看江凌此时的脸色,“这件事,您还得防着。老奴这段时间,会好好观察这院子里的丫头的。那些枉想着爬上主子床的狐媚子,得找个由头打发出去。”
见江凌在里面不作声,她忍不住,又道:“老奴不是怀疑姑爷对您的感情。但男人,要是不通人事便算了;可一旦初尝欢愉,要想管住自己,便不那么容易。这种事,还是防着些好。”
江凌看着自己面前在水里飘飘荡荡的花瓣,笑了一下:“一路上,母亲也一再跟我说这方面的事。只是嬷嬷,你觉得,如果一辈子这么防着,不累么?如果他真有这种心,又岂能妨得住的?在家里不做,他不会到外面花天酒地么?如果他真是这样的男人,不要也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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