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如靖王爷所预料的那般,死士们的口舌都被割去,出了那个贼首,没有一个人能够开口。为首之人虽然可以说话,但此人傲骨难驯,无论怎样的严刑拷问都不肯开口,每天坐在牢房里,就像一个死人一样,亦或者,他知道自己难逃一死,所以干脆坐地等死了。
这么些人关在刑部大牢里总也不是个事儿,刑部尚书从御书房走了一遭回来,黑衣人便全部消失在了,只留下那个三十多死的贼首,也转移到了天牢关押。
天牢,那地方唯真爷爷是呆过的,想从里面出去,除非有皇帝的特赦。
固国公府。
一大家子人围坐在一起,连老爷子和唯真爷爷都到场,可谓是难得的众人齐聚的场面。锦甯和世子去庄子路上遇刺这么大桩的事情,京畿里早就传遍了。要知道那可就是在京城边上,不过几里路的地方,平时有许多达官贵人都会从那条路上经过。就是天气转冷了,这才人迹罕至。这事一传开,许多人心里就开始打起了鼓。
今儿是靖王府的世子和世子妃,明儿呢?后儿呢?一干人想到自己的人身安全,竟头一次有志一同的上书要求严查此事,可让宸帝郁闷的不行,京畿的城守差些就换人做了。还有刑部尚书,压力也不可谓不轻,平日里他这个二品大员也算是在京畿横着走的人物了,可这两天呢?天天有他得罪不起的贵人上门询问事情的进展,好像这个行刺的事情是他整出来的一般,害的他不得不夹起尾巴小心做人,心里面恨那帮子刺客恨的要死。
虽然那些人已经从这个世上“消失”了,这不还留下了一个活口么?心里的怨气自然只能冲着他发了,不过也于事无补。
于是又埋怨起靖王世子夫妻俩来,你说大冬天的,小两口在家里腻腻歪歪不就完了?非要去什么庄子,这下好了,受了惊吓不说,连带他们也倒霉。当然,也只敢心里埋怨,人家作为“受害者”,其实也无辜的很。那小两口谁不知道啊?出了名的不爱出门,谁乐意一出门碰上这种事?人家指不定怎么郁闷呢!
固国公一家子人自然不可能不知道,特意让人把锦甯请了回来。主要还是老爷子的意思,想问问这个重孙女儿,到底是怎么回事。
以他对锦甯的了解,这娃子从小就主意大,心里只怕有底。让她过来,就是问个究竟,看看到底是和谁结了那么大的仇。当然,蓝老爷子不是打算息事宁人,把他当成什么人了?老爷子看起来年纪大温和了许多,骨子里的骄傲却是一点都没变过。只有他们蓝家欺负人,没有人家欺负咱的!咱家闺女受了委屈,当然得欺负回去。
这不,蓝锦甯就回到娘家“散心”来了,阿常给送到门口,连门儿都没让进。
连带锦甯两个靖王府的大丫鬟都不带让进门的,只得跟着伺候世子爷去了。
你一个男人,连老婆都护不周全,还有脸上门?这么大的事情,一点由头都没听说,你好意思?老爷子金口一开,门子也没办法,只能拼着得罪世子姑爷,苦着脸挡驾了。
阿常倒是很好说话,笑了笑,带着侍卫去附近的茶楼喝茶去了。也不觉得委屈,也不觉得没脸,就那么淡淡的,引得护卫们交头接耳。
蓝锦甯一回府,就遭到众人的围观。这个摸一把,那个瞅两下,都怕她缺胳膊少腿。
等到确定了还是个完整的,这才放过她。蓝正杰看妻子递过来的眼神,心里松快了不少,脸却板了起来。
“出事了不知道给家里递个话?老子还没死呢!”得,老爷子又咆哮开了,那句最经典的“家吼”也冒了出来,锦甯吐了吐舌头,真生气了。
“太爷爷,我这不是没事么?”蓝锦甯是什么人?从小就不带怕老爷子的,别人给震得不敢出声了,她依旧恬着脸凑了过去,笑盈盈的,一点不放在心上:“宽心,宽心啊!”
“我倒是想宽心,你这丫头成天出幺蛾子,老头子只怕进了棺材,还得操你的心!”老爷子瞪了她一眼,面色却缓和许多。
“甯儿知道太爷爷疼爱我,甯儿也最喜欢太爷爷了。”二十岁的少妇了,还得学小孩子撒娇,看的翔儿婠儿两个小的目瞪口呆。大姑姑胆子就是大啊,连老祖宗的狮子吼都不怕。
无视两小崇拜的眼神,锦甯上前扶了老爷子坐下,亲手倒了杯热茶:“太爷爷消消气,甯儿知道错了。”
王氏也道:“是啊爷爷,怒伤肝,您别生气了。”
小甯儿对蓝老爷子是个特例,纵容她没上没下的老头儿乐意,可王氏就不行了。老爷子看都不看她一眼,冷哼道:“你教得好女儿。”
王氏委屈的扁了扁嘴,甯儿这样是她教得么?分明就是老爷子您自己纵容的。
蓝正杰瞧着妻子那般小女儿娇态,心底不禁微微一笑。都说美妻娇儿,这话一点都不错。别看王氏年纪大了,这几年春风得意心里又放的开,却是一点老态都不显,还跟三十来岁的少妇似的。这话可不是夸赞,而是事实,跟锦甯一道走出去,一准儿有人认错。
这不是孩他娘,这是孩她姐姐。
“孙媳知错。”王氏总不能反驳老爷子,只好憋屈的低头,天大地大,这个家里老爷子最大。
锦甯道:“太爷爷莫要迁怒母亲,甯儿不争气,净给家里惹事了,是甯儿的错,跟娘没关系。”
这话说了,就算不是亲母女,王氏听了心里也极妥帖。
没白疼她一场!
“得,你们都有理,是老头子多管闲事了成不?”老爷子心中不满,这破丫头,她忘了小时候是谁给她撑腰做主了?这长大了,就忘本了,真该好好打一顿屁股。
这个酸呐,满屋子都闻的一清二楚。
“太爷爷,现在不是说这些事儿的时候。”蓝锦奇端坐在椅子上,出声道。
孙慧茹挨着他坐着,自是看的最清楚的。打从锦甯遇刺的消息传回府里,丈夫就像屁股上长了钉似的,没一刻能安稳坐定的,心心念念的就是要揪出罪魁祸首,然后打上门去。敢欺负他妹妹,真是活腻了——这话她都听得耳朵长茧了。
蓝锦甯,这个小姑,在丈夫心里的地位可不轻,甚至她有种隐隐的感觉,锦奇对家里任何一个人,都没有这般重视,包括他的爹娘。
兄妹两个感情亲厚到这般地步,真真叫人羡煞。虽然家里哥哥们也待她很好,但是像锦奇这样的,压根没有,也不会有。
方才小姑插科打诨的,分明就是不提这件事情。老爷子纵然生气,也顺着她了。可蓝锦奇却仿佛没长脑子似的,非要弄明白。
锦奇是那样不懂察言观色的蠢人么?他只是不屑,并非无知。
蓝正杰捧起了茶盏,仿佛无知无觉。他只要安安分分的当好他的固国公就是了,没事应酬应酬,和旧日同僚们联络联络感情。大事上,有老爷子坐镇,没他什么事儿,小事上,王氏都能处理的极好。再往后,孩子们也都大了,他大可以安安生生的做他的富贵闲人。
当然,做闲人也是有讲究的,等让旁人不敢动你。
他是文人,见不得什么事情都动粗,可这回,他力挺他家二儿子,都叫人欺负到家了,还能息事宁人就是窝囊废!他是酸腐,但不是迂腐。
坐在堂上的老爷子叹了口气,这孩子,护短的真像他年轻的时候。
“你也看到了,大伙的意思,都想弄个明白。”
蓝锦甯明白,却也很无奈。她在大嫂下首坐下,梁微绮伸手握了握她的,无声的表达着支持。这一大家子,没有哪个是怕事的:“不是我想瞒着,可究竟是怎么回事,只怕只有大牢里那个人心里清楚。幕后主使是谁,又为了什么,我真的不知道。”
锦甯的个性大家都清楚,所以才不相信。然而她只要不是故意插科打诨,她说的话,就决计百分百不掺任何杂质。
大伙面面相觑,天牢里那人的嘴硬的很,老爷子早派人试过,就是撬不开。
“一点头尾都没有?”蓝锦奇不死心,问道。
这个二哥,真是……让人好气又好笑。蓝锦甯转了转眼珠子,笑眯眯的看向坐在上头的大家长蓝老爷子:“太爷爷,有没有法子让咱进刑部天牢去转一转?”
去天牢转一转?这妮子还以为是去玩啊?蓝老爷子想也不想的一口否决:“不行!”
他说的是不行,而非不能,看来事情有转圜的余地。
“太爷爷,我有法子让那人开口。”
什么法子?他老人家费了半天劲连人家的身份都没打听出来就够郁闷的了,她竟然能让那人张嘴?怀疑的不只是老爷子一个人,所有人都是如此。
“是,”蓝锦甯笑起来,“太爷爷,咱们今儿来玩个游戏如何?”
“什么游戏?”蓝正杰好奇道。
“这个游戏叫……真心话大冒险。”(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qidian.com)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虹祁贵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