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儿什么也不知道,我只知道,今生,我是您的儿子。”阿常轻轻一笑,道。
陈氏呆滞的望着阿常,仿佛想从他脸上看出一朵花来。好半天,才缓过神来,目光轻闪了闪,才神情恍惚的道:“既然你不愿意……这件事就罢了……”
阿常听她似乎还有些犹豫,便笑了笑:“孩儿与锦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却也历经了许多才走到如今,也是不易……孩儿本就无心旁人,子嗣如今与我也无关隘,母妃既然心知肚明,何苦误了人家好好的女儿家的一生?”
陈氏想到,无论想要生过来的是谁家女儿,只怕还真是害了人家。
便点了头,应道:“我做主推了就是。”
心里却想着,家里这般和乐,其实她也不愿意给锦甯添堵。如今心平气和的看谁都顺眼,每天与韩侧妃有说有笑的聊聊天,逗逗乐瑾开口说话,日子挺充实的。这样就挺好,虽说水至清则无鱼,可太浑浊了也不好不是?
至于那人如何作想,其实又与她何干?他们早就是两个世界的人,只怕入了黄土也呆不到一块去,她又何必还牵挂着?
心里那点放不下,似乎便这样轻轻落地了。
其实陈氏心里可谓明镜一般,如今她不过是在爱情与儿子的单选项中选了儿子。既然乐祥觉得够了,那便够了,她不想再多事与儿子离心。等儿子和媳妇定了下来,她跟着走就是了。
人生不过百年,何苦执着一生。
便撇开了这个话题去,与阿常闲说了两句。
没过多久便又近了年关,有了前年晚稻的好处,这年大梁许多地方都开始种植。晚稻的丰收让宸帝喜的合不拢嘴,素来喜怒无形的脸上在早朝时也少有的露出了笑容。不过到底还是被人探去了消息,也传来暨国种成晚稻的消息。都只忙着防备东盛了,暨国那边自然放松了些。但想着暨国与自家交好,也就罢了。宸帝仔细琢磨过后,干脆让司农寺写了份单子给暨国送了去,还附上十个种晚稻的好手。
暨国皇帝自然感激不尽的收下了,派人送了许多回礼。自己摸索与拿着别人的研究成果去做本就不同,少走了许多弯路,又听闻大梁的晚稻也不过才种了两年……单就冲着这一点,对之前宸帝藏私的那点不满,也就烟消云散了。
才过了年,戍边的战事终于传来了调停的消息,东盛的小皇帝军粮吃紧,又知道大梁的余粮富足,一张俊脸都憋得青了,只得遣了使者停战。
王氏等了又等,也没等到大军班师的喜讯,不过听见停战了,也不由松了口气。
韩将军的亲信千里迢迢的送来了捷报与请功折子,上头罗列了大大小小的几十次交战,以及各人的军功如何,锦奇自然也榜上有名。
本是件高兴的事情,可王氏一听锦奇竟然有几件斩杀敌将的首功时,脸都白了。
这首功自然不是那么好拿的,就算她不懂战争,可到底是武郡侯府出来的媳妇,皮毛还是知道一些的。只有那些冲在最前沿,在战场与敌军肉搏厮杀的,才能拿到首功。
一来还是好几个,哪里像离开时说的那样,只要跟着韩将军躲在后头混军功就好?
好在锦奇无事,王氏一边自我安慰着,一边在心里暗暗打算,等锦奇回来了,非得好好给他吃一顿排头,这孩子实在太让人操心了!
再接着,便是小乐瑾的周岁宴。
小乐瑾抓周的时候舍了满桌子的玩意,独抓着靖王爷腰间挂的玉佩不放手。众人都不知该说什么好,唬的靖王爷和韩侧妃脸色一阵白。后头还是陈氏道,小乐瑾将来要继承王爷的衣钵做个镇边大将军,大伙这才笑容满面的应和起来。靖王爷乐呵呵的抱了小乐瑾,韩侧妃偷偷瞥了陈氏与阿常好几眼,只觉得他们面上并无异色,这才放了心。
却不知道,全知因为锦甯在这之前拿玉佩逗弄小乐瑾好几日,小孩儿记仇,自然他一见到玉件便拿住了不放手,省的又被某个坏心喜欢逗小孩的嫂嫂抢走了。
这一年,又是一年桃花开。
汝阳王府的蓝瑟生了庶女,取名蓉,汝阳王爷派人往固国公府递了话。虽说只是庶出的孙女,蓝正杰与王氏这些年也一直不怎么管这个蓝瑟的事情,但说到底,她依旧还是固国公府的女儿,总要通报一声才是。王氏得了消息,算了算时间,竟是与蓝绣的第二胎差不多时间怀上的,不禁有些唏嘘。
对蓝瑟,她无悲无喜,只觉得过得好是她命好,过不好便是她命苦。蓝绣便不一样,蓝绣的荣辱,与固国公府时牵绊在一起的。前者是他们放弃了得女儿,后者,是他们庇护着的。
蓝绣还是妹妹,第二胎都快生了,那个做姐姐的,方才得了一个女儿。
庶女,莫不是她当了一被子庶女还不够,连她的女儿都要沾上一个庶字?
汝阳王府门第是高了,可做妾,就一定风光么?
王氏叹了口气,还是差人送了些许补品过去,算是尽了心意。
送东西的下人回话说,姑奶奶都收下了,还谢了他打了赏,王氏才略松了口气。
磨难了这些年,可算是想明白了。
便渐渐与汝阳王府上也多了走动。
没过几日,蓝绣生了二儿子,取名应嘉。王氏亲自带人送了礼物上门,陈家人受宠若惊的接待了,对蓝绣更是看重起来。
能让嫡母如此对待的庶女,比起嫡女来自然也不差了。
清明时节,春雨应景而下,绵绵细雨让整个京畿都染上了几分绿意。
祭祖完毕,太子妃留了锦甯说话。
东宫还是老样子,只是多了小孩子依依呀呀时笑时哭得吵闹声。太子妃也不觉得吵,只笑盈盈的与锦甯说话。
锦甯瞅了瞅围着小婴儿转得八个乳娘,心里一阵无语,这孩子有这么大胃口么?
太子妃见她一直往那边看去,还当她是喜欢小孩子,便笑道:“甯儿若是眼红,不如自己生一个。”她盼了这么些年才得了这么一个宝贝疙瘩,自然放在心尖尖上,从不肯让他离了自己的视线。宫里哪有这样带孩子的?多半都是闲了就让乳母带来看看联络一下母子感情,若是忙着,就只能跟乳娘一道了。更别提有些人连自己养孩子的资格都没有……只有太子因为也是好不容易得了孩子,放在别人处他不放心,也就纵着太子妃去了。
那些人的心思,连他都能神不知鬼不觉的下了那样断子绝孙的药,更何况是个小小的婴孩?
还是放在眼前保险些。
锦甯闻言收回目光,轻笑了笑:“不急。”
“也是,这事,还真是急不来的。我想了那么些年,总以为是自己生不出来……”太子妃不由唏嘘起来,心里也暗恨那对付太子之人,只是到现在,也不知道究竟是谁下的毒手。
“如今苦尽甘来了,您还年轻,再生几个都来得及!”锦甯忙插话道。
她知道太子想让他们帮着查出背后主使之人,但她却是不好介入这事的。
太子妃也瞧出她避讳之意,心底略有些失望,却还是笑着与她说起了闲话来。
如今闲来无事的时候,太子妃常常召见锦甯进宫伴驾,倒是比皇后还勤快些。太子妃只觉得这个堂妯娌虽然年轻,却比旁人都要稳重成熟许多,从不爱多嘴多舌,该避讳的,也从不涉足。太子妃这几年一心扑在太子身上,倒是养的安逸许多,再不似年轻时那般喜欢与人闲话是非,反倒觉得只与锦甯合得来。
太子妃自年前生了太子嫡长子,人便越发的沉稳起来。专心的养孩子照料太子的起居,竟有几分深居简出之感。因此与蓝锦甯的交际,便显得有些引人注目。
皇后自然是乐见的,也从不拦着,只有意无意的在蓝贵妃面前提起。
宸帝一直没有再次露出废太子之意,太子这些年也力争上游,不再如前些年那般总是高高在上却又色厉内荏,待兄弟朝臣都宽厚许多,政务也处理的极为出色。再加上太子嫡子的出生,百官们渐渐也歇了旁的心思,只那几个原先闹的凶的有些惶惶不安,但后头见太子并无发落他们之意,还常常显露拉拢之意,便也放下了心。
一时之间,太子的风头渐盛,另外几位皇子诸如梁乐桓,渐渐被人忘在脑后。
贵妃宫里,梁乐桓轻扫眼了面前的茶盏,再看了看座上略显忧愁的母妃,面上看似平静,心底只觉得一阵烦躁。
“听说,你的侧妃有孕了?”好半晌,蓝贵妃才收拾了脸色,开口向梁乐桓问道。只是这不问就罢了,一问,便又不觉戳了儿子一刀。
梁乐桓的面色有些不好看的道:“是。”
“怎么那样不小心?竟还让她捅了出来……你父皇已经知道了,看他的样子,却是不大高兴的。”
“是儿子着了她的道。”梁乐桓脸色变幻,终日打雁却被雁啄眼,难道这辈子他就这样失败?
“你也别太放在心上,按我的意思,有了反而比没有的好!”蓝贵妃却淡笑起来,说道。
梁乐桓抬头看她。
“桓儿,你不懂……这女人有了孩子,心思就变了……”蓝贵妃摩挲着手上的护甲,仿佛是自言自语一般道。
(正在赶补更……昨天没熬住就睡了,今天白天帮着爹妈打麦子……)(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qidian.com)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虹祁贵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