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焕还在兀自感到惋惜,觉得自己有口难开,却不料华灼却主动问起他京中的情况来。
“八妹妹莫非也羡慕京中繁华?”华焕便顺着她的口风,说了一些京中好玩有趣的事情,然后又笑道,“老祖宗一直想接八妹妹进京小住,只是四叔父和四婶儿都不乐意,为这,老祖宗叹息了好久,说各堂的孙女儿们她都见过了,只有荣安堂的孙女儿还不曾见着,也不知长得什么模样,若不是老祖宗年岁大了,身子骨差,经不得路上颠簸,只怕亲自来接的心思也是有的……”
华灼一听就明白了,感情老祖宗严氏还真的没打算放过她呀,心中略有薄怒,却也不好发作在好意提醒她的华焕身上,只得道:“怎么敢劳动老祖宗,原该是我去拜见的,只是前些时候母亲的身子也不好,这才刚刚转好没多久,怕有反复,因此才不敢擅离,让老祖宗挂念,却是我的不孝了,他日若得机会,定要在老祖宗跟前请罪。”
荣昌堂这一遭,她肯定是会去的,不去老祖宗不会死心,但什么时候去,得荣安堂说了算,不然别说老祖宗派人来接,就是亲自来接,她也不去。
华焕抿着唇儿一笑,这丫头真是厉害,言辞滴水不漏,他真是越来越觉得,让这个妹妹去镇宅太可惜,眼珠子转了转,索性就给她出了一个主意,道:“妹妹是七月生的吧,七月里有两个日子,一个极好极巧,一个极阴极难,却不知妹妹是生在哪一日前后?回头为兄派人给妹妹送生贺礼来,算全了今日这一场情分。”
“二堂兄,你记错了,我是六月生……”
华灼怔了一怔,不知他这又是闹的哪一出,不过却知道他说的这两个日子,一个是七月初七,正是乞巧节,这日子时出生的女儿,都是聪明伶俐的女孩儿,说来,七巧便正是这一日出生的,因此名儿便唤做七巧。另一个日子是七月十五,正是鬼门开的时候,这一日子时出生的女儿,却是极阴的命格,据说克父克母命里带煞,注定要一生孤苦无依。
想到这里,她突然心中一惊,澄清的话只到半截,就咽回了肚子里。七月十五前后出生的女孩儿,命格都不太好,这样的女孩儿怎么能去镇宅,真要去了,就是福宅都能镇成阴宅。难道二堂兄是提醒她,要在生辰八字上做手脚来绝了老祖宗的念头?
果然,正在她狐疑的时候,华焕却又补了一句:“我曾听人言道,八妹妹出生时,四婶儿似乎受了些惊吓,以至于不曾足月就把八妹妹生下了,若是按正常来说,八妹妹原该是七月生的。”
还有这事儿?
华灼倒是不知道,方氏也没跟她提过,不过双成姨娘倒是说过她生下来时身体很弱,让方氏操了不少心,身子也熬坏了,以至隔了八年才又生下小少爷,这八年,方氏就一直在调养身体。而双成姨娘也是因为这个原因,才被父亲收了房。
“多谢二堂兄指点。”
不管是不是真的,华焕出的这个主意,还真有可能帮到她,所以华灼很识趣,立刻就道谢。
“指点什么,我指点什么了?”华焕一脸茫然,装得还真像那么回事,“我只是问了问妹妹的生辰好准备礼物而已。”
华灼吃他一诈,也拿不准这位二堂兄到底是有心指点,还是无意问起,只好住嘴不再提起。
回到华府以后,方氏又设了晚宴招待这位侄儿,席间不免问起今日游园可曾尽兴,华焕和华灼对视一眼,各有默契,异口同声地答十分尽兴,华焕还特别强调了一下他留连忘返,所以想搬到绘芳园去小住几日。
方氏心里一高兴,就答应了,华灼却暗暗翻了白眼儿,这分明是不死心,还要去找那两个美人的麻烦,可怜华管事,这几日怕是要跑断腿了。
事实上,华灼猜错了,华管事一次也没有往华府跑过,倒是华焕住到绘芳园的第五日,楚青青自己跑到了华府来,直言不诲要求见府尹大人,把方氏给气坏了。
一个歌伎,跑到家里来,绕过主母,直接要求见男主人,简直就是一个巴掌甩上了脸。本来想直接把人赶走,但今天华顼正好沐休在家,听说楚青青来了,立刻把人请到后花园,方氏慢了一步,赶人也没赶成,也只能让双成姨娘帮着拾缀了一番,道:“走,咱们去后花园,倒要看看她今日寻上门来,究竟想要做什么。”
双成姨娘胆子有些小,素来不懂得争风吃醋这一套,便劝道:“夫人,老爷正在和楚姑娘说话,咱们冒然闯过去,怕是要扫了老爷的兴。”
“那你是想和那狐媚子做姐妹了?”
方氏冷着脸,她可以主动安排女人让老爷收房,但外面找上门来的女人,休想。
双成姨娘被她这么一冲,顿时讷讷无言。
楚青青是来干什么的,华灼最清楚了,这几天她一直派人盯着绘芳园,华焕做的那点好事,简直就是让人又想气又想笑,都说男人好色,可别的男人都是喜欢博得美人一笑,而这位二堂兄呢,偏喜欢博得美人一哭,优昙阁的歌舞伎们,已经被他弄哭好几个,还是华诚帮着他把事情压了下来,不然这么几日下来,恐怕他连优昙阁的大门都进不去,就得让人打出来。
不过那些歌舞伎们也不是傻子,华焕在优昙阁里那么捣乱,华管事还对他毕恭毕敬的,就知道他身份不凡,窕娘和善婶儿有些交情,她本就是方氏买回来专门克制楚青青的,楚青青在优昙阁的一举一动,也是窕娘通过善婶儿报告给方氏,这回窕娘从善婶儿口中探到了华焕的真正身份竟然是本家的二少爷,顿时吓了一跳,心思就活动开了。
窕娘的年纪也不小了,她被方氏买回来的时候才十六岁,一转眼三年过去了,虽说方氏应承过,只要她把楚青青盯死,别让那惯会装清高冷傲的狐媚子爬上老爷的床,等她满了二十岁,就挑个忠诚厚实的男人把她嫁了,还送她一份嫁妆。
刚开始的时候,窕娘也是老老实实照着方氏的吩咐去做,可是有一回老爷在绘芳园宴客,她于步莲台上献舞,赢得老爷的欣赏,亲手取出一只玉如意赏给她,那是她头一次这么近距离地面对老爷,温文尔雅,笑容里仿佛蕴藏着将她深深吸入的漩涡,窕娘当时就陶醉了,忍不住也起了别样心思。
后来,窕娘也没少给华顼献媚,可惜这男人是个真不解风情的,她的媚眼儿全都白抛了,才知道楚青青为什么一直没能迈进华府的大门,这位府尹老爷,根本就是只慕才子佳人,不喜别样风情,是个再正经不过的真君子,楚青青能勾引得老爷常来看她,凭的不是她的美色,而是她满腹的诗书,正契合了才子佳人的风雅。
看清楚这一点,窕娘对老爷就再也没动过心思,什么锅儿配什么盖,她这个盖子,搭不上老爷那口锅,至于楚青青那里,她也不再盯得那么死,只要时不时跟楚青青闹一场,让这个假惺惺的狐媚子日子过得不那么舒坦,对方氏也就算是有个交代了。
从此,她的目光只落在来游园的富家少爷身上,名媒正娶什么的她不敢想,只要能待她有几分真心真意,能做个宠妾锦衣玉食就行。但风尘之中,哪有那么容易寻到真心人,逢场作戏的好色之徒倒是如过江之鲫。
眼看再有一年就到了她和方氏说定的日子,到那时候,不管她愿意不愿意,方氏都要把她放出园子去寻人嫁了,窕娘心中也越发焦急,便这时候,突然冒出个本家的二少爷,还是难得一见的不是好色之徒,就是有些恶趣味,爱逗女子哭,可跟以前那些逢场作戏的少爷们比起来,这位二少爷却显得可爱多了。
如果能博得这位二少爷的欢心……一想到将来,由不得窕娘不动心。
但华焕却好像对楚青青更关注一些,这从他特别爱找楚青青的麻烦就能看得出,窕娘又是失望,又是愤恨,她到底哪点比楚青青差了,不就是她肚子里的诗少了点,不像这狐媚子那么会装清高嘛。
于是她主动找到华焕,道:“二少爷,你不就是想让楚青青哭一回吗,奴家有办法。”
为了吸引华焕的注意,窕娘不惜代价。
华焕果然有了兴趣,笑道:“你有什么法子只管说来,若真管用,本少爷绝不会亏代你,要多少赏钱都给。”
窕娘娇笑起来:“奴家也不要别的,只求二少爷坐在这儿,认真看奴家跳一回舞,中间不要捉弄奴家便好了。”
她也算是个聪明的女子,没直接要求华焕带她走,只要求一个能让自己把最自信的一面展现出来的机会。
华焕大笑,道:“我看你倒比楚青青聪明些,也可爱些,你的要求,本少爷允了。”
于是,在窕娘的设计下,楚青青视如珍宝的瑶琴,被华焕拿去玩了半天,虽说是完好无缺的还了回来,但楚青青仍是悲伤欲绝,觉得这琴被人玷污了,抱着琴哭了许久,隔日就到了华府找华顼哭诉。(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qidian.com)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重生宜室宜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