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大家吃饭似乎就没有了刚才的滋味,好好的一庆功宴,就被那修桥的乌云遮住了兴头。不止是陈永玉,谷雨他们心里也记挂着修桥的事情,只是各怀心思的不想提起。鸡鸭鱼肉的吃到嘴里似乎变成了一个滋味。
饭后,陈氏犹自的不死心,一直在盯着,似乎怕错过了好处,只是惊蛰从包袱里给大家拿了一点衣料,剩下的就是一些个吃食,分了一通。谷雨不想看着这些个情状,干脆的掉头回去算了。
文氏一家还呆在灶房之中,小荷跟大林的都坐着,文氏跟他们耐心的说着什么。谷雨不想打扰他们,就想着悄悄走进屋子。
可惜呆在屋子里也没有任何事情做,桃酱这么一件大事快要过去了,谷雨有些个颓唐下来,不知不觉的就走到后边的院子。月光惨白惨白,脱粒机也一溜儿的挨在墙根,这边是一排的炉灶,还有一些没有用得上的坛子,均静静呆在他们应该呆的地方,井然有序。
谷雨暗叹一声,突然不知道这个地方是不是自己呆的,一晃的这么多日日夜夜就过去了,想想真是恍若隔世。每日的也觉得有些庆幸,好在这些事情中还是开心的日子多。
只是看着陈永玉皱眉,加上刚才小铁头上门来闹,谷雨有些怀疑,也有些赌气,自己几户人家合伙做好的桃酱,承担着那么大的风险,按理当然是自个儿的银子。只是想着老铁头那样的一个人,差点儿掉进河里,进进出出的庄子里的人都是不方便,万一真的出了事情,她心里肯定的不安,师父每日的教导什么仁心的自己听到哪里去了。这么看来,不拿出钱来心里不甘,自己想的那么一套不知道能不能行得通的。
但是要拿出钱来修桥谷雨心里不甘,凭什么要这么做,有了这么一回,下回呢?
庄子里自然的有庄子里一套约定俗成的规矩,人情世故各种交织着,谷雨有些无奈。
还能怎么样呢?谷雨朝着天上的月亮叹了一口气。
有脚步声窸窸窣窣传来,她也懒得回头看。
是安锦轩,披着一身的月光走到谷雨跟前,这跟前的双眼,像耀眼的星星,瞬间一滴清辉。
他学着谷雨的样子,找一个坛子坐在上面,挨在身边柔声问道:“在想老铁头的事情还是修桥的事情?哦,这应该算是一件事情。”
谷雨像是在寻求答案一般问,“锦轩哥,你说怎么的在庄子里活着就这么的难,本来我们的银子,我不拿出来是很正常的事情,难不成的就是咱们赚了点钱就会有人惦记不是?你瞧着小铁头那么实诚的人都似乎的有这意思,不敢保证明天后天的庄子里的人会不会闹起来,想想真是憋气,要是我们像那个古老板一般,有利就收一点桃子,不然直接提脚走人,也没有落下什么骂名!”
安锦轩嘴角一翘,“不要担心这么多。不是陈伯父他们在操心么,这上回的咱们的态度可是坚决的。”
谷雨嘟囔一句,“上回不是不知道会出事情么。”
“那我们把银子拿出来?”
“就是拿出来心里堵得慌!”
安锦轩摇头,本来他还想逗逗谷雨,只是心里看着她这个样子甚是不忍,赶紧的说道,“我有法子。”
说完,他凑在谷雨耳边,悄悄的说上什么。
谷雨听完一巴掌打在安锦轩的肩头,“你怎么的也不早说,这要是真到了那么一步我们还有法子。”说完这句话谷雨又一定,“锦轩哥,你那边的布庄怎么样了?不然的明日就出去好不好,终究的旷工不太好,这拿了人家的银子的……”
安锦轩这回真是哭笑加无奈了,本来想说的话也顿住在嘴边,“谷雨,你就没有不操心的时候吗?”
正巧小满点着油灯到后院拿东西,见这两个人坐在坛子上,噗嗤一乐,手上的油灯一抖,光影一闪,“我说你们两个好好的就不寻个好地方坐坐,这坐在坛子上算什么?看着就是一对抱窝的鸡!”
谷雨呵呵的笑起来,过去帮小满的忙。
不日,庄子里流言四起。
倒是没有人在这边的院子闹腾了,那些扛在这边扛过活计的人当然的不好说这头不好,别的人也只能眼红,眼红这种事情是不好说出来的,只是修桥这件事情就搁在那了。
连日的下半晌,都听见锣声,这表明每家当家的都会在天傍黑的时候去大树脚底下讨论事情。谷雨家里自然是李得泉去,二伯父那边的分了家,他去了二伯母就带着小寒大寒过来坐坐。
修桥的事情自然是首要的,大家在要不要修桥这事情上意见不是很统一,特别是有人这一两年的有喜事的,听说要是修桥那庄子里的一份帮补就落空了,自然的不同意。另外的人又想着家里要添置牛车要去对岸地里干活的,自然主张修。
事情讨论了两日,那边终于的出了件不大不小的事情。也不是老人,是庄子里的汉子,可能是喝了点小酒,晚上去田里看田水,没有想到一不当心的掉进河里。幸亏的会水的,被水一泡自己游了回来。
经过这事,大家再有谁说不修桥的就被大家伙儿指责了,难保的自己不出这事情,汉子都能跌河里,更不要说妇人娃儿们了,谁能保证自己不要经过桥的?修桥便成了庄子里当下最紧要的大事,最后意见统一了下来,必定的是秋后修桥年底可用什么的。
事情一串接着一串,过了这道坎下一道又在等着,意见倒是统一了下来,银子的难题接踵而来。
陈永玉把庄子里所有的银子都算上来,仍旧的是不够的,于是大家做主,把那些桃子换回来的东西都变卖了,最后也仍旧的是不够。又有人主张自己去打石料,庄子里的人可以当小工,只要请师傅来便是,修个大大的石拱桥以后就不怕风吹雨打了。
石拱桥固然好,只是石料大家心里不定,靠庄子里的人这么打,本来就没有经验,万一到时候再出什么事情更加的不好了,再说这里到后山的路有难走,万一进了葫芦沟或者遇上什么野兽就更难说了,各种因素考虑在一块,还是行不通。
事情就被卡住了。
小满跟谷雨出门洗衣裳,听见大家说的也俱都是这件事情。谷雨心里有底,做起事情来就不慌不忙。在这庄子里来来回回,就当这些事情不存在。
自然的是有些妇人有些后悔,说话就暴露出了意思,“你说要是按当初谷雨说的做不是挺好,现在又能怎么办?反正要是家里出银子我们又没有,去干活的倒是好,我那小子我都不敢带着他出门了,万一什么时候掉河里哭都找不到地方。”
“那又怎么样的,还能怪人家不成?反正我们也赚了人家的工钱,再说本来这个赚钱的主意人家当初就没有打算要瞒着大家做,还不是有些人跑去院子里去骂,谁不寒了心肠,是我我也不舒服,他们家做到这么一步,已经的是不容易了。”
青儿娘把手里的衣裳一抖,道,“可不是的,要我说的还不就是大嘴……”
哪知道大嘴就在后边过来,当场就吵了起来,这下子当然是帮着青儿娘的人多。本来大家伙的此时心里又后悔又惋惜又怕自己家出银子的,又想着当时大嘴挑拨去吵架,这些就找到了出口一般,无论的当初有没有去吵的都对上了,去吵的推脱是上了当,没有去的更是有理,两下对骂,以大嘴寡不敌众告终。
谷雨在家里听见这事情,不悲也不喜的,她心里琢磨的不是这些事情。她在想安锦轩当日里说的方法说的时机,法子倒是好法子,只是时机真到了吗?
晚上,照旧的各户又去商议,李得泉回来说,还差一笔银子,大概三五十两的,要是再没有法子只好的各家出了。
谷雨有些讶然,“那么要是家里没有银子呢?”
“这个,有银子的就出银子,不用去扛活计,要是没有的修桥的时候就上工。”
谷雨接着就问,“那么的出多少,出得少的必定不行,出得多了大家没有,要是有多少出多少的也不公平,怎么算?人家本来没有银子的又要上工,不能做些什么添补家里,以后家里更苦怎么办?万一的到时候吵起来怎么收场?”
李得泉摊手苦笑,“这个没有银子我们有什么法子,你这么问爹爹也答不上来。”
谷雨当下的就去找李得江,又叫文婶子大林过来,说道,“我想着把我们手头上的银子帮帮庄子里。”
李得江一笑,“谷雨,这银子说到底也是桃酱赚回来的,你要是不开口我们也不好怎么说的,当初你那般态度,我们还以为没有商量了。”
小荷在一边哼了一声,“这回不算万一下回怎么办,每次都来找我们!”还没有说完文婶子就骂小荷不懂事的。
大家也有些个担心会不会出现谷雨当初说的那些吃力不讨好的事情。
谷雨料到会是这样,苦笑,“我可不是说我们当圣人一般把银子就添补出来,他们缺三十两我们就给三十两,缺五十两就给五十两的,现在就是既要跟我们当初的想法一样要让他们记住,又要帮着修桥,两个都不矛盾的,就是两全其美的法子。”(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qidian.com)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田园谷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