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绣不知自己是怎么了,头疼的像要裂开一般,张开眼揉着僵硬的脖子,入目的是一个陌生又熟悉的房间,这不是大少爷的卧房吗?昨日的事情立即冲上脑海,她一瞬间清醒过来,刚从圈椅上起身,还来不及思考自己为何会在这里,就听见门外传来一阵杂乱的脚步声和对话声。
“言然也不知是病的如何了。锦芳那丫头哭的,当真吓得我不轻。”
“姐姐莫要担忧,言然福大命大,定不会有事,想是锦芳担忧主子身子急了些。话也说的不清不楚的。”
“正是,咱们一同瞧瞧,老爷都吩咐去请大夫了,想来应是没事的。”
……
话音未落,雕花木门已被“吱嘎”一声推开,温暖的阳光直射进昏暗的房间,红绣下意识的眯了眼,待清醒些了,诸葛老爷为首的一行人已经进了屋子。
“奴婢见过老爷,见过夫人,见过两位姨娘。”
红绣恭恭敬敬的行礼,让自己的言行看不出一丝一毫受惊后的破绽,事实上到如今她也不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若是按着昨晚的事情发展,现在她不是应该躺在诸葛言然的床上吗?又怎会衣衫完好的坐在外间的圈椅上?到底是何人救了她?
诸葛老爷摆了下手,一行人踏入卧房内间,杜氏先坐在床沿,摸了摸躺在床上沉睡的人的额头。
“似还有些发烫。”杜氏回头,瞪向红绣,斥道:“你主子病成这样,怎得还打瞌睡?还不绞了冷帕子来给少爷敷额头去体温!”
红绣还有些懵,但似乎情况并未按着“下药人”的预想发展,低声应“是”,去往木盆架子的时候,正看到锦萍锦芳等人进门。不着痕迹的瞧了锦芳一眼,若是她没记错,刚才门外杜氏和秋姨娘他们的对话中,似乎提到锦芳是第一个到杜氏那里去报讯的,而锦芳是秋姨娘暗插在锦松居的人。这不得不让她怀疑了。若是大少爷做出乱伦之事,受益者是谁?情况不言而喻。
红绣绞了帕子,来到榻前为诸葛言然敷在额头,冷帕子一沾到皮肤,诸葛言然剑眉便皱了起来,低哼一声转醒。
“母亲,您怎么来了?”
看到床沿上坐着的人,诸葛言然惊讶了一下,一瞬间,昨晚的记忆涌入脑海——他喝了张盛端来的茶水,开始觉得浑身燥热,yu火焚身,恍惚间似乎见到一位甚是美丽的女子走到跟前,他痛苦难耐,抱了她,不料一杯冷水泼下,他发现那人是红绣,再之后便什么都不知道了。
有些惊慌的左右看看,瞧见红绣俏立于一旁,衣衫完好,头发梳的也整齐,并未出现在自己的床上,诸葛言然长出了口气。
“言然,账目是看不完的,你年纪轻轻,可不要累坏了烙下病根了。”诸葛老爷叹了口气,到底是心疼儿子了。
“多谢父亲大人。”诸葛言然心中温暖,抬头对父亲微笑,又对两位姨娘点头致意。
柳姨娘笑着说:“没事就好,没事就好,让锦芳那丫头吓的我们不轻,可不是该罚她?”
“锦芳?”
诸葛言然闻言眉头紧锁,似乎想到了什么,转头,见锦芳与锦荣、锦萍规矩的候在一旁听吩咐。
听到诸葛言然的声音,锦芳面色有些僵硬的走上前来,“大少爷,有何吩咐?”
“哦,没什么,前儿我带回来的两匹上好白云锦缎,你帮我收在哪儿了?”
“回少爷,奴婢放在咱们锦松居的小库房里。”
诸葛言然点头,笑望着秋、柳两位姨娘,道:“姨娘莫要见怪,这两匹料子乃是咱们南边儿的铺子才刚送来的,说是今年最新研究的花样,要留着做八月评比绣品的时候采用,我瞧那料子柔软,颜色素雅,正合适两位姨娘,稍后我便差人为二位送去。”
秋姨娘温婉笑着,道:“言然何必客气,都是自家人。”
“正是,我们二人来趟锦松居,倒要讨你的礼回去了?”柳姨娘掩口笑着,笑意却并不达眼底。
诸葛老爷道:“既然是言然的一片孝心,你们收着就是。”
秋、柳二人点头,恭顺应是。
一家人又聊了一会,确定诸葛言然身体并无大碍,这才准备要走,红绣想着这一关总算是有惊无险的过了,不料心思没转完,门外突然传来一个惊慌失措的叫声。
“老爷,老爷,不好了!!”
诸葛老爷眉头皱成个疙瘩,“何人在外头喧哗,没上没下的!”
“老爷!”一个胖乎乎的小厮冲进来,扑通一声跪在地上,煞白着脸结巴道:“不好了,张,张盛,死在秋姨娘卧房里了!”
“什么?!!”
“方才梅香到秋姨娘卧房打扫,看到张盛倒在地上,脖子,脖子上被利器划了个口子,鲜血淌了一地,已经没救了……”
秋姨娘俏脸煞白,摇着头,眼中泪雾闪现,无助的望向诸葛老爷,颤声道:“张盛怎么会去我房里,怎么会死了?”
柳姨娘哼了一声:“谁知道呢!”
诸葛老爷安抚的拍拍秋姨娘素手,转而对红绣说:“你好生伺候着大少爷。”
“是,奴婢定会尽心尽力。”
“嗯,咱们先去瞧瞧情况,此事尽量不要声张,张管家现在何处?”
来报讯的小厮道:“张管家现在秋姨娘院子里,早已经哭晕过去两次了。”
一行人风风火火的离开锦松居,诸葛老爷让秋姨娘先到柳姨娘那歇息,自己和杜氏一同前往出事地点,冷声道:“此事蹊跷,好端端的,人怎么会死到秋院去。”
杜氏道:“如今当务之急,是如何压下这件事,天子脚下,咱们府中若是出了人命,不是要落人口实的?”
“正是如此,先去安抚了张管家再说。”
……
红绣关好卧房的门,缓步走到诸葛言然床榻前,隔着三四步远站定。低着头,等候大少爷发话。
诸葛言然瞧着红绣,一时间只觉尴尬无比,咳嗽了一声,道:“昨日之事,我定会去查个水落石出,你不要声张,对任何人也不要说起。”
“是,奴婢晓得。”
“还有,张管家死了侄子,以他的个性必然会先一步报官,捕快若来询问,你应当知道如何应答吧?”
“奴婢知道,奴婢定然守口如瓶,绝不提起昨日之事。”
红绣心道,你怕被人戳脊梁骨,我还怕名节不保呢!只不知这一次,到底是谁救了她? 红绣添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