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胜?!
她不提,妙如险些都记不起这个人来了。
“在京里时,她不是赎身离开钟府了吗?”妙如蹙起眉头,问道,“最后见她好像还是,那次争管家权的事情解决之后。”
景仰地望了自家姑娘一眼,莲蕊接着讲道:“谁知她为什么会到南边来,秦妈妈还说,华胜后来不怎地,就找上了三姑娘。”
“是她主动找上三妹的?”
“好像是有次出门上香,半道上遇到华胜崴了脚,一瘸一拐的,被三姑娘身边的丫鬟蔷薇认了出来,这才搭上话的。后来就有指正太太的流言出来,直到大少爷跟老爷起了冲突,大家才知道,原来三姑娘是要到衙门里,去替母申冤!”
妙如不由地抿起嘴唇,琢磨里面的蹊跷。
华胜她不太了解,但步摇的为人和心计,她是领教过的,绝对不是省油的灯。
华胜——步摇——何姨娘,还有一个玉簪。
她们四人都是杨氏的陪嫁丫鬟。何姨娘一尸两命后,华胜和步摇她们几个,难免不会兔死狐悲。
有人把证据留下来,以后用来保命,这也是情理之中。当年步摇不也是这个缘故,还想得到她支持,当上爹爹的通房,进而成为钟家的姨娘。那证据会不会是她给的呢?!
当年看步摇的意思,只要有个正当名分,就好像很有把握,不怕杨氏害到自己似的。
原来,是想利用她跟杨氏的矛盾,被扶上位。再跟她结成同盟,利用手中的证据,给杨氏造成威摄,两面讨好后就万无一失了。只是自己向来讨厌妻妾争宠的糟心事,更不会为了斗倒某个人,跟人同流合污,不折手段去害人而已。
那时怎么也没想通,步摇的说辞为何前后矛盾,既暗示何姨娘是杨氏害的,又要上赶着要当这个通房。原来症结在这里,她手中有三妹生母被害的证据,只要找到杨氏的对头,她就能上位了。
自己当时没有理采她,现在又找上宋姨娘了?
用一个脱了籍的旧奴,把杨氏拉下水?!可这于步摇又有什么好处?!
难道是宋氏在背后出手,合谋闹出这通事情来,目标瞄准的就是正妻位置,许了她好处?!
那么,明俨为三妹写状纸,是自发的,还是也被人利用的?
妙如一惊,突然想到某种可能,忙急声问道:“大少爷怎么牵扯进去的?”
见主子神情紧张样子,莲蕊也有些不安,答道:“是三姑娘求他帮着写状纸的,后来被老爷发现了。两人吵了一架,大少爷就搬了出来。”
妙如心里突然烦躁起来,蹙着眉头,垂首沉默不语。
事情越来越复杂了。
起先她以为,明俨之所以会跟父亲闹翻,自己搬了出来,是跟林氏的死有关。他不想跟仇人之女,同住在一个屋檐底下,实属正常。
此趟她赶回来,无非是想帮助明俨另立门户。后来,陛下有意邀请父亲重新出山,她想,这倒是个契机,可以了结这纷繁复杂的局面。
婵如突然冒出来,把家里的水搅得更浑了。
先不提杨家当年对林氏的所作所为,就单凭杨氏害死过三妹的生母,让这身体原主落水殒命,还让自己掉落悬崖,备红花粉打算对付宋姨娘……这家人的恩怨还真扯不清!
以往还有杨氏父亲的搭救之恩,这块遮羞布在那儿盖着,大家凑合着过日子。如今真相大白,让一家人怎么可能,在一起共同生活下去?!
明俨的举动,妙如很能理解,她不也离家出走过?!
父亲的选择,她是无权干涉。只是明俨在家里,呆着也痛苦。搭把手把他带离这种充满仇恨的环境,或许是她现在唯一能为家人做到的。
不然,他科举没考出来,精神先抑郁了,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正如她所料的那般,不仅明俨、婵如在家里整日憋得难受。杨氏也不能幸免。
自从庶女把她当初派人,谋害妾室的证据翻出来后,杨氏就疑神疑鬼起来,每天晚上开始做恶梦。
见主子日渐消瘦下去的脸庞,崔妈妈急得团团转,托人找二姑娘回来看望她娘亲。
后来彭家人也听说林氏的事,加之婵如要状告嫡母的这一碴,不知怎地也传到了亲家耳朵里,彭家不满新进门的媳妇,频繁地回娘家。妤如最终也没能成行。
终于在佛诞日那天,崔妈妈唆使二少爷跑到前面去闹。钟澄才允许这母子俩出门,上了趟云隐山去祈福。
在山上杨氏捐了一大笔香油钱,让方丈大师为林氏和梳篦做两场法事,超度她们的亡灵。
“师傅,年轻的时候,我做过一些错事,不知该如何补救。”
“施主是如何做错的?”
“那时候心高气傲,眼睛里容不下一颗沙子,害了不止一个人……可我也得到惩罚了,还不够吗?亲人全不在了……如今我也……”
“施主若觉得够了,自然就够了。心安理得,又何需佛祖的原谅?!阿弥陀佛……”
嘴唇翕动了一下,杨氏没再作声了。到最后临走前,突然回头,不死心地又问了一句:“不知大师能否收下信徒,在家当个居士。”
“佛是过来人,人是未来佛。立地成佛者,本寺自然是欢迎的。不过,成为佛家信徒,向来讲究的是诚心悔悟。若施主真有此心,不妨先在家中忏悔,付诸行动,心中有慈悲自然成佛。若仍丢不下贪嗔痴慢疑的执念,即便是落发剃度,也入不了我佛之门,当不了虔诚的佛家弟子。”
仿佛被方丈大师看穿心思,杨氏脸上浮现几分羞赧之色,起身就告了辞,带着明仪和众位仆从,匆忙地就下了山。
走到半山腰时,在一个拐弯处,她听到道旁有人在议论什么。
“刚才我怎么看见五房的那个祸害了!”
“我也看见了,不知到寺里来干嘛的?!”
“缺德事做多了,想烧点香,求神灵保佑呗!”
“这次有族规摆在那儿,九叔应该会休掉她吧!”
“难讲,九叔当初宁愿辞官都没休掉她,现在还能赶她出门?”
杨氏眼里眸光一缩,当即明白过来,是钟氏祖宅那边的妯娌,在讲她的闲话。让丁香和家丁跟在明仪身后,先走到前头去。她和崔婆子放慢脚步,侧耳倾听她们的聊天。
“这回不一样了,真相都出来了,九叔若不想跟族里闹翻,就得跟杨家断绝关系。”
“要是她明智,就自请下堂,兴许还能留点体面。”
“你站着说话不腰疼,下堂了她两儿女怎么办,不就没了嫡出身份。”
“嫡出身份值什么?!有她这样的母亲,这身份还不如不要。现今她那两儿女过得就好了?五房连那个庶女,都嫁了个有奔头的儒生,她女儿只能嫁到商户人家去。林氏和何氏的事,让她那女儿在婆家,日子更不好过了吧!”
听了这话,杨氏心里一紧,这也是她此生最失误的地方。当初为何要计较那些虚头巴脑的东西。
直到现在才明白,父亲当年的苦心。千不该万不该,跟继子女的关系,发展到如今这种地步。
嫡长的身份真的重要吗?当初在发妻、填房身份上的计较,如今看来成了笑话一则。连妻位都保不住,更遑论……
那两妇人后面的谈话,打断了她的沉思。
“你说的有几分道理,那个最大的,以后肯定会出仕。在京里,郡主听说混得不错,以后两兄妹互相帮衬,真没必要再理那女人。况且,这事闹得天下皆知,占了个继母名分又如何?不仅讨不到丁点儿好处,还拖累子女……”
“也是,看前头两个大的越混越好,只怕等他们成家立业了,就会离开钟家。再回来的机会想是极少了。后面那几个,估计也没功夫管了。要换作是我,出家算了!为前面那位吃斋念佛,唱经超度,兴许还能赎一点罪孽,争取一些原谅,为自己子女积德。”
听到这里,杨氏心里一动,有个主意涌上心头。
“管她呢!得坚决站在俨哥儿一边,支持老族长给九叔施压。眼看着五房要发达了,咱们以后的子侄,还要靠着他们兄妹俩呢!若是真被气得离家,不再回祖籍了,或五房跟咱们断了关系,对钟氏一族来说,都是不小的损失。”
崔婆子听到这里,怕主子再呆下去,会经受不住打击,她忙挽起杨氏胳膊,飞速地奔下了山。
一个月后,在继女回来的当天,杨氏就在第一时间得了讯息。崔妈妈还打听到,妙如没回府居住,而是跟钦差一起,歇在了行馆。听说那位大人是上面特意被派下来,调查林氏被害一案的。
这让杨氏有了一种末日的感觉。
京里的人都知道了,看来这下子真的要完了。此事一经闹开,她两儿女以后更没法做人了。还有那个婢子生的贱种,会不会把梳篦的事,乘机给闹出来,让钦差大臣替她做主吧?!
越想越心惊,杨氏夜里又开始做恶梦了。
难道要如钟家妯娌所说的那样,自请下堂才是最好的出路。不可能!她怎么也不会甘心的。
还是先躲到尼姑庵里去,声称堪破了红尘要出家,避过这阵子再说。等风平浪静了再出来,有铺子有银子,还怕没好日子过?
把莲蕊劝回去休息后,上午妙如在行馆里,接待了几位以前相熟悉世家女眷,还有汩润书院的昔日的同窗旧友。
舅母带着哥哥明俨过来时,已是午后未初时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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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至重生在5岁,依然被扔在孤儿院门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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