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兄妹相继无语,半晌庆德才抬头说道:“无论怎样这次还是多谢妹子了。”
淑贤笑道:“谢什么谢,你我可是嫡亲的兄妹。”
两人又说了会别的话,庆德才掩了失魂落魄的情绪回房去了。等庆德一走,一屋子的丫鬟就掀帘子走了进来,淑贤被安静弄得满脑子乱七八糟的,也没精力做别的了,只摆手跟丫鬟们说道:“我乏了,先歇个晌,若是太太老爷叫,再回我,若是无旁的事就由着我自然醒吧!”
说完淑贤就下了炕往寝床走去,瞧那样子竟是连脱衣梳洗都省了。彩云见状忙上前轻声说道:“姑娘好歹褪了外衫再睡吧!这么穿着大衣裳睡也累得很。”一旁的追月也忙点头应和道:“是啊!头上的珠钗也是卸了的好,再把辫子松了,睡起来舒坦。”
淑贤知道丫鬟们都是一片好意,倒也没硬是反对,由着几个大丫鬟为她梳洗换装后,这才松乏着躺在床上,又叮嘱彩云放下帐子,闭目歇息了。堆纱的帐子放下,还能隐约看到外面丫鬟们做活的身影,淑贤平躺着仿若睡着一样,其实脑子里不停的转着思绪。
有个独立又安静的空间便于思考,淑贤揪成一团的思绪终于慢慢解开。
要说现在最让淑贤头疼的绝对不是多了个穿越女老乡这件事,反正这个老乡又不是她的姐妹,与她并不相干。反而是老乡头顶上悬着的仿若游戏中怪物标识的‘清穿女’三个大字更让淑贤头疼。那三个字淑贤也不知道除了她都有谁能看见,是只有她一人,还是‘清穿女’们都能,或者更恐怖的连本土人也能。
淑贤摩挲着把手伸到被褥一角,那里放着一块巴掌大的西洋镜,她轻轻的把镜子放到与双眼平行的地方,照着自己的头顶仔细看去。半晌,她轻松口气。好歹自己头顶上是没字的。
不过淑贤还是怀疑自己头上的字是别人才能看得到,于是又仔细回想了一番今日安静的神情。她闭着眼睛从早上迎接安静开始,一直回忆到安静离开。只见淑贤略有些婴儿肥的脸上逐渐显露出笑容来,最后更是欢喜的直接侧过身子无声笑了起来。
原来她仔细回想后才发现,今儿个安静虽是经常‘隐晦’的打量她,但安静的眼中半点没有见到老乡的那种惊讶、恐惧或是兴奋的任何一种情绪。反倒跟一个清穿女看到未来的太子妃那样又是可怜又是可惜的一样,仿若先知似的不由自主的高人一等一般。
她这是觉着淑贤将来跟了那倒霉太子怜惜淑贤呢!
‘瞧安静那个大咧咧的性子,也不像是能把情绪隐藏的自己都看不出的人,这回可算是放下心了。’淑贤不由自主的想到。
至于旁人都能瞧见清穿女的标识这事,淑贤第一个就把这个可能排除了。她都在清朝生活三年了,也没见着哪个人莫名其妙或是惊讶万分的盯着她头顶看过。由此可见大家伙都没瞧见过那三个字,更是对她怀疑不来的。
‘难道穿越大神真的觉着我赤条条的穿过来太可怜了?所以给了我这么个金手指?可是这个金手指又有什么用呢?就是见着老乡咱又不敢冒失失的相认,谁知道那人是好是坏,会有什么小心思呢?别再好容易认了老乡再被人从身后捅一刀才好呢!’
淑贤对这个金手指鄙夷极了,她翻来覆去的想了半天,也没想明白这事能对她有什么好处,最后淑贤只得叹息一回,把此事放下了。
真是的,弄个‘火眼金睛’来还不如空间什么的实惠呢!
睡之前淑贤都止不住的腹诽个不停。
……
这次聚会着实给姑娘们开了个好头,自打那天以后,整个夏天淑贤都几乎忙于各府奔波,书兰家芷蕙家甚至安芸家的园子她都逛过了,就是秋桐和心柔两人的邀请淑贤也各自应过一会,只不过忙活了一夏天后,随着姑娘们回请完毕,淑贤就渐渐不再出门了。
要知道应酬往来也是个很麻烦的事的,出门子之前淑贤委实不想再经历这些了。
秋末冬初的时候,淑贤听说安静开始正式跟嬷嬷们学规矩了,据说这个嬷嬷原是宫里的老人,为人最是严肃挑剔的。想必乌喇那拉家也是觉着安静再继续这样口无遮拦的实在难看了些,这才请了这位有名的嬷嬷前来教导。
淑贤听闻后只是撇了撇嘴,那位老乡在大家伙聚会的时候可没少闹笑话,她本就不熟悉清朝女孩们如何相处,甚至连语言交流上都尤其的与众不同。要知道这会的姑娘们说话讲究个细声慢气、慢条斯理,虽是没人直接规定要姑娘们拐着弯说话,但怎么也不能像安静那样一激动就语速超快,或是声音响亮的隔着房门都能听到。
因为这个,安芸可没少给安静收拾残局,想必这也是安静为何闭门不出学规矩的原因了。毕竟大家将来都是要选秀的,若是由着安静下去,就是嫁了人婆家也有理由挑剔说乌喇那拉家不会教姑娘了。
安静的事淑贤只是偶尔听太太说个一言半语,庆德如今已经渐渐的把安静放下了,每日也只是学武习文,倒也没再打听安静的情况。
如此,淑贤每天依旧上午跟先生读书,下午跟嬷嬷学女红,日子平平静静的过了两年。康熙二十六年年末,太皇太后博尔济吉特氏布木布泰去世了。
太太身为郡主自是要入宫哭灵,连华善这个郡主额驸都得拖着老胳膊老腿进宫哭去。因为这两位主子每日里早出晚归的,整个家都交给了几个晚辈。
先是富达礼这个长孙支撑起了外面,然后淑贤这个孙女又负责起了全府事物。因为是第一次管家,之前太皇太后去世又没半点准备,所以太太把方嬷嬷留了下来,每日里几乎是手把手的教导淑贤管家之事,倒是让淑贤攒了许多理家的经验。
管家的事繁杂的很,几乎就像是管理一间公司一样。或者说有些方面比管理公司还要复杂,要知道大家子里的奴才代代相传,各家盘根错节的,牵一发而动全身之说绝对不是夸张。
当然石家的奴才倒是没有心大到欺主的地步,毕竟家里主子就那么几个,又没有昏聩无能的,哪能如红楼中的贾府一般奴才几乎爬到主子头上呢?但即便这样,也不是所有奴才都能动的,有很多太太和华善身边的老人,在主子允许的范围内得些好处,这都算是潜规则一般的打赏了。若是揪住他们捞的那点子小钱不放,倒是显得做主子的小家子气了。
在管家的过程中若是看到这类事方嬷嬷都会一一的详细告知淑贤,虽说新换了管家理事之人总免不得给奴才们个下马威什么的,但下马威也得挑人,这样的积古老人是不能鸡蛋里挑骨头的,会让奴才们戳脊梁骨,更甚者会使奴才们一番敬主爱主的心也消磨掉的。
人和人还讲究个你来我往呢,以真心换真心,再加上点雷霆手段震慑贪心不足之奴,用点攻心为上的上上策,一家子奴才的忠心也就能渐渐收入手中了。
管家的事淑贤在这十几天里只是初窥一角而已,又加上太皇太后去的日子赶巧,正是新年前不久,所以过年这件大事该如何置办才是最让淑贤头疼的。只不过她才将将以一己之力在举国哀悼这个大背景下安排好了过年的事,就见宫里哭灵回来的太太和华善相继病倒了。
两位老人一个曾早年在战场上受过伤熬坏过身子骨,一位常年足不出户养出了富贵病,这一次大冬天的进宫哭灵可真真是让两位老人没少折腾,虽是好歹撑到太皇太后的梓宫送到京东暂安奉殿后才病倒,但也吓得几个孙儿孙女险些失了魂,富达礼更是连忙写信给石文炳,生怕两位老人有个好歹家里没个大人照应。
要知道太皇太后丧仪这段时间,京里可着实有四五位积年的老大臣或是老封君没能熬住的,自家长辈虽比着那些老人们年轻些个,但病倒也不是闹着玩的。
“你玛法如何了?可醒了没有?”刚在淑贤的伺候下用过药的太太还是不放心的问道。
华善自打回府后就一病不起,一连两日更是醒都没醒过来,也怪不得先清醒过来的太太心焦的不停询问了。
“玛嬷您放心,太医说玛法再服两贴药就能醒过来了,倒是您着实应该好生养养身子,要不然若是玛法醒来问您,您让孙女怎么说?总要您好好的站在玛法床头玛法才能开心的不是?”淑贤这两天见缝插针的不停劝说太太好生休养身体,偏偏太太惦记着华善尚未清醒,就是淑贤磨破了嘴皮子都没叫太太安下一点心来。
果然,太太倔强的脾气来了,硬挺着坐了起来,一脸担忧的说道:“你这孩子别跟玛嬷打马虎眼,你玛法的身子骨什么样玛嬷还不知道么?这次若是能熬过去老头子还有得几年能活,若是熬不过去……”说着太太的眼圈就红了。
淑贤自打穿越过来身边的长辈就只有华善和太太夫妻俩,如今两位疼爱她的长辈全都卧床不起,甚至有一个还昏迷不醒着,让太太这么一说,淑贤都几乎忍不住哽咽了。
“好了好了,乖妞妞别伤心,倒是玛嬷惹得你哭了。你玛法他一生征战,大大小小的暗伤不计其数,就是此次真有什么……那也是命罢了!不说这个了,给你阿玛额娘去信没有?如今家里我和你玛法全都病着,倒累得你们几个孩子小小年纪当家理事了。”太太到底强硬了一辈子,丧母丧父也都亲身经历过,如今虽说自己的额驸恐有不好,但硬撑着这口气还能过得下去。
“玛嬷您放心,信已经托人送过去了,想必额娘知道必会回来的。”说着淑贤见太太面色有些不好,又忙扶着太太躺下,盖好了被子哽咽道:“您和玛法都会好的,淑贤离不得您们。” 清穿太子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