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明,夜凉,风起,花落,水波微动。
鲜伶俐远远看到莫非描花烫金长裙在月光下熠熠生辉,她独自一人,没有帮手,本想拂袖离开,走了几步却又疑惑的回过头来,静静看了半响。见莫非静坐于杏花树下许久不曾移动分毫,不由得她不疑惑。她或许娇纵蛮横,但绝不是笨蛋。任谁都知道,即便是一个人坐着看风景,也会有些小动作,怎会一动不动?所以,她走了过来,一探究竟。
莫非有些无奈的把眼光从她那双鸳鸯绣鞋上移开,笑道:“我总算明白何谓冤家路窄了。”莫非很清楚,假如被鲜伶俐知道她眼下的状况,她一定会被整得很惨,能不能保命都是个问题。所以她心里虽然在骂娘,面上却竭力保持着淡然平静,手指轻轻动了动,尝试着运气提劲,感觉着体内劲力恢复了多少。
听见莫非这句话,鲜伶俐脸色一凝,些许停顿之后,鲜伶俐面上浮起挑衅的笑,盯着莫非道:“冤家路窄?不过是个奴才,也配和我做冤家?”
对于莫非来说,鲜伶俐的挑衅根本不足以让她在意。但她此刻却不得不小心应付。那日扬州城遇刺和秀选被踢下山崖两件事,她始终记忆犹新。莫非相信,鲜伶俐一定比自己记得更清楚,而且她也一定很遗憾,遗憾自己为什么还没有死。
莫非做出不在意的样子望向湖面,淡淡道:“既然连冤家都不配做,鲜小姐主动跑来与我交心夜谈,是不是叫自取其辱,自折身价?奴婢实在是不敢当。”
鲜伶俐自知不是莫非的对手,本来心里一直有些忐忑不安,见到莫非的反应,心头一块石头反倒落了地。自入七秀,莫非一向都不惹自己,即便是王乙清对莫非恶语相向,她也一笑置之。今儿却故意找着话来招惹自己,好像是要故意气走自己似的。要说没有古怪,谁信?
鲜伶俐望了望莫非背上用黑布包裹好的长剑,有些不敢确定,于是笑着试探:“风景很美么?——是啊,眼看就要被赶出七秀,乘能看就多看几眼吧。”
莫非明知鲜伶俐在试自己,却实在没办法像平时那般转身离去,只得迎上她带着挑衅意味的探究眼神,平静道:“是走是留,云门主自有决断。鲜大小姐有空管我,不如费神多练练琴。今次只是在议政王爷面前丢脸,他日入宫,在皇上面前出了差池,可就追悔莫及了。”
鲜伶俐想起今日出丑之事,想起那透窗而来的箫音,果然大怒。她自幼与慕容云随相识,又同学多年,怎会不知是他的洞箫之音,也正因为知道是慕容云随出手相助于莫非,才会怒火中烧,难以为继,狼狈下台。
此时莫非故意提及,鲜伶俐心中意乱,猛然站起,恨声道:“小贱婢,少跟我装模作样!迟早叫云随哥哥知道你的真面目!”言罢转身便走。走出几步,突然缓过神来,脚下步伐顿止,眼光飘向莫非,道:“小贱婢,你可记得,某一晚在祁山别苑我曾说过:‘今天这一巴掌的仇来日一定百倍奉还。’”
莫非心头一凉。鲜伶俐竟然选择在此刻提起她最痛心耻辱之事,那必定是有所凭恃,看来瞒不下去了。这里离水云坊极远,即便发生打斗尖叫,也不会容易被听到,何况水云坊表演正酣,丝竹之声靡靡,更是难以传入其他的声响。当下不理会鲜伶俐说什么,再次将身周刚才看了无数遍的一花一草,一树一石,在心中过了一遍。缓缓尝试恢复的力量。思量着脱身之计。
只见鲜伶俐笑得越加灿烂,“我总在想,怎么叫你百倍奉还呢?难不成打你一百巴掌么?”鲜伶俐眼中光芒一闪,狠狠道:“太便宜你了!我思来想去,只有你死了,我才能咽下这口气。”
鲜伶俐猛然蹲身曲肘将莫非一下压在杏花树上,震落片片飞花,冷笑道:“你以为你唬得住我么?我从一开始说话便细细的看着你,你一直没有动过。中毒了?”
莫非脸色发白,心中大急,却只能一味沉默。一面不断的运气,尝试尽快恢复劲力,一面不动声色道:“你或许可以试试,我是不是真的中毒了。”
鲜伶俐眉一挑,理了理被夜风吹乱的发丝,就像对莫非的话很感兴趣似的。想了一想,再仔细观察一番,最后露出得意的表情,道“好提议。”
莫非升腾起不祥的预感,心中将雪衣家每一位亲戚都问候了一遍,却只能沉默。鲜伶俐笑道:“既然大家这么有兴致,不如我今天就讨些利息。”言罢高高扬起析白的右手,狠狠挥下,莫非连忙举手去挡,手才抬离地面不及五寸,“啪”的一声脆响,已经被结结实实一巴掌打在脸上。鲜伶俐用的劲力奇大,直带得莫非身体朝右倒在地上,挣扎着半天不能坐起。
鲜伶俐笑了起来,笑得很开心,很放肆。这么久憋屈在心中的烦闷仇恨嫉妒终于得到了稍微的纾解,她眼中闪着诡异的光芒,放声狂笑:“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果然如此。看来你这小贱婢树敌太多,不光是我想你死。”她狠狠将莫非从地上拉起,又是两个耳光,莫非两边脸颊高高肿起,嘴角浸出血丝,头发散乱,狼狈不堪。“哈哈哈哈!你不是很美么?让云随哥哥看到你现在这个样子,看还会不会喜欢你!你这个小贱婢,小狐媚子!”鲜伶俐一面疯狂的笑着,一面自腰间拔出一把匕首,狠狠道:“我今天就杀了你!永绝后患。”
莫非看着鲜伶俐不怎么利落的拔出那把匕首,蓝莹莹的,很明显淬了毒,不由眯起了眼,握紧了拳头。
……
(嗯,今天差一点否了大纲。最终只是小小修了一下细纲。还是要坚持走下去才行。尽量做到更好。但求不断进步吧。求收藏。) 莫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