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说沁芳公主之死是另有隐情吗?”千秋一手托腮,眉头一挑,心中却是不满阮胥飞那小伎俩,阮胥飞像是吃定了她似的。
冯矣道:“从我听来的内容来看,应该是这样没错。”
千秋冷哼一声,站起身来,在窗台边看了看天色,昨日晚上那一处死人的地方已经被清理干净,就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似的,但是大家心中都还残留着女人尖叫的余音。
千秋重新回到红叶夫人的房间,刘四过来说道:“马车已经置办好了。”像红叶夫人这样,是不可能会骑马的吧,便只能坐马车了。
上午一过,千秋等人便决定撤离穗城。千秋穿得一袭道袍很是引人注目,便戴了面纱遮住面目,这样子醒目的条件下反而更能遮掩身份,这恰恰利用了人的盲点。
街上行人寥寥,大白天也多是闭门不出,时常有北夷人在街上逡巡,天空黑沉沉的,显得十分肃穆,压迫感十分强大。
穗城设有北夷人临时的关卡,之前是用大笔的钱财贿赂而过,这一次也不例外。这还要感谢北夷人抢到一般的行径,在没有建立好完善的制度之前,至少钻这样的空子还是可行的,用钱财能够办妥的事情千秋也不在乎多花费一些钱财。
风极大,吹起千秋的面纱,风中马嘶长鸣,过了一人一骑飞快而过,那黑色的身影让千秋蓦地一怔,明明是一瞬的动作却是在千秋眼前慢了下来,她睁大眼睛,掀起了覆面的纱,停下脚步。
明明那个名字已经到了口中,却是叫不出口。
是不是总会这样,因为这样那样不成句的原因,只不过是模糊的顾虑,然后错失了什么,等到回过头来再想的时候,常常后悔莫及。
千秋总以为自己不会有后悔的事情,所以一路行走至今都不会回顾,然而在这一刹心却是揪在了一起,一如那个时候那个少年抓着他的肩膀歇斯底里的一句:你为什么不相信我呢?
相信他能够说服他的父亲,相信他能够护着她,相信她这一辈子只会娶她一个人,相信他这一辈子只会爱她一个人。
生生世世的诺言太长了,只求今生便好。
只求今生便好。
她是否也应该这样祈求,是否应该稍微试一试?哪一个念想在千秋脑海中盘旋,只感觉呼吸难受,眼前一黑,踉跄一步,好在身边就是壮硕的马匹可以作为依靠。白色的面纱笼住她的双眼,眼前只是模糊的世界,那个身影早已经消失无踪,就像是怎么着也找不回来的梦。
千秋看向阮胥飞,她看见了,他没有理由会看不见。而正如她所料,阮胥飞一拉缰绳就追了上去,却是没有几步却回头了,回来千秋身边。
他从马上居高临下地看着千秋,那目光不是温柔和煦,而是变得深沉而隐痛,他沉声道:“当初我是作为南城郡王,而现在,我只是你的未婚夫而已,我没有追上去的理由是不是?”
天,阴沉沉得充满着压迫感;阮胥飞的目光,也有着浓重的压迫感。
千秋转身,淡淡道:“随便你。”
阮胥飞瞳孔一缩,拉着缰绳的手蓦地一紧,掀起嘴角露出一丝复杂的表情。
冯矣在一旁心中暗笑,坐在马车外边正拿着马鞭玩耍,低语道:“啊呀呀,还以为小郡王会表现得更热血沸腾一些。”
刘四听见了冯矣的话,有些反感地看了他一眼,心中却是知道自家主子心中一定是颇为窝火,只有在极度惹恼他的时候才会露出这样的表情呢。
千秋在最初的震惊之后,却是思考叶惜京为什么会出现在此处,不过因为叶臻暗中与北夷人勾结在一处的关系,叶惜京往来倒是要比常人方便一些。
千秋叹了口气,至少这样子看见他安然无恙的,就应该心安了吧。然而他匆忙而过不曾注意到她,到底让千秋心中有些落寞。
这低沉的情绪也不过是一点点,千秋整理好面纱,道:“日落之前还是找到一处住所吧,晚上露宿荒郊野外的话总不会好过的。”
结果千秋等人经过了一处被劫掠一空的村庄,村庄里头已经没有什么人烟了,村舍倒是空着,不存在叨扰主人的问题,这里已经算是被遗弃了,再过不久就要长满野草,口口相传之下指不定变成什么诡异的传闻,
红叶夫人被小黛搀扶着从马车中下来,原本就已经糟糕的身子因为赶路而显得更加不堪。冯矣不知道用银针给她过穴了一会儿,红叶夫人似是好受了很多,喝了一碗稀粥,便在土炕上睡着了。
冬日里柴火有些湿,燃烧的时候冒着一些青烟。
千秋心情有些烦躁,便出了屋子到了门口,见刘四正在喂马。
“县主怎么出来了?”
千秋只应了一声,本不太想要理会,奈何刘四却是搭理上来,道:“县主可否听奴才说几句话?”
千秋抬眸,心道她和他有何话好说。
刘四垂下目光,道:“刚才主子看县主您没有吃什么东西,去找了好一会儿才抓到了一只倒霉的山鸡,给抓来烤了吃。”
“我不饿。”
刘四抿了抿唇,知道千秋对于这些并不太想理会,不过这也不过是他要说那些话之前的掐入口。
“奴才并不是想躲置喙主子与县主的事情,不过为人奴才的,哪里有不为自己主子说话的道理。”刘四咧着嘴笑了一下,企图将话题的气氛变得放松一些。千秋原本对着阮胥飞的脸就冷,依稀白色的道袍在雪地里就更冷了几分,完全就可以将人冻成冰棍了。
“主人今日这样的面色,奴才一共只见过两次,一次是在八年前无颜来找定慧公主的时候,还有一次就是今天了。”刘四观察着千秋的表情,说道,“奴才想说,若是县主不是真心的,倒不如不要嫁给我们主子了。”
他脸上一副异常认真的表情,让千秋一愣。原本以为刘四会同定慧公主一样为阮胥飞说什么好话呢,却是说了这么一句话。
千秋不禁好笑道:“这是你自己的意思?”
刘四坚定地点了点头,道:“是,奴才自认为和其他人比起来要不同一些,奴才跟着主子已经有十多年了,从七岁就开始跟着主子,自以为对主子要比别人要多一层了解。主子四五岁的时候就没有爹了,是公主一手抚养长大的,若是您嫁给了我们主子,您和定慧公主往后便是我们主子最重要的两个人,若是您不是真心真意嫁给我们主子的,互相折磨又有什么意思?”
千秋认真听完了刘四的话,竟是觉得有一些新奇,阮胥飞本来就是一个博学多才的人,琴棋书画无一不通,还是精通,身边跟着的人自然也不会是一个泛泛之辈。
互相折磨吗?千秋咀嚼着这一句,道:“也许你说这些,我真的反悔了,不嫁给他了,你会被他杀了也说不定。”
刘四早就想到了这一点,道:“若是如此,奴才也不会后悔对县主您说这句话。”
千秋面上笼着淡淡的笑意,道:“可我偏偏就要嫁给他,偏偏就要看着他露出这样的表情,你怎么知道我们是互相折磨了,怎么知道我对他有着滔天恨意的时候没有一点真心真意?没有人会无端端恨一个人,你追溯前因后果,我自问不是一个无理取闹的人,若是有今日这样的局面,还不是他一手造成?”
“……别太天真了,你是为着他着想没有错,我也就当着听一句有趣的话,可是不是什么事情都能回头的。”千秋道,不是什么事情都能回头,但是也有一些事情可以回头才是。她并不是好心地想要去原谅一个人,只不过是想要得到她应该得到的东西,某些东西不在了,相应替代的东西就应该在。
“但是,若是您成为了郡王妃,你想要怎么做?”
千秋笑笑,迫近刘四,刘四忽然觉得眼前明明不会武功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让人有一种呼吸紧迫的感觉。
“过不久你就知道了。”他说过这辈子只会娶她一个人吧?她相信他是喜欢她的,不然也不会这么多年始终如一地都陪在她的身边,只是也不过是喜欢而已,再说其他,她不敢想象,也不想要去想象,如此足矣。
阮胥飞贴着木门细细聆听着,就在她说着“怎么知道我对他有着滔天恨意的时候没有一点真心真意?没有人会无端端恨一个人”的时候,他的唇角勾着餍足的笑容。
千秋忽然心情有些好了起来,让小黛将阮胥飞的山鸡给要过来好好吃一顿,她可不能因为对阮胥飞的厌恶而亏待了自己,在这种天气还能吃到野味,怎么说也是该高兴的一件事情。
而同一时间,劳方正从信鸽上取下一条小纸给叶惜京,叶惜京皱起眉头,道:“啊,卢千秋,这名字让我有些熟悉啊,我以前和她有怎么样吗?”
劳方猛然间手一抖,差点将手中的宝剑就掉落在地上,是……是因为那位大人吗?(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qidian.com)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一妻当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