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的景致几乎没有什么差别,队伍的气氛有些沉闷,只要继续朝着这个方向走,离平凉关就更近。
千秋此时此乃中却还是在想着之前客栈中遇到的那一群末那族的人,总觉得阮胥飞没有讲话说得详尽。千秋将目光瞥向阮胥飞,阮胥飞从马上下来,在前方的林子里走了一遭回来,沉默了一会儿,示意在这人停一会儿。
千秋从马上下来,想要过去,却是见阮胥飞做了一个“留在那里”的手势。
卢甲过来对千秋道:“怎么停下来了?这离落日还早得很呢,我们再赶以赶,说不定日落之前就能进城了。”
“看来是前面有什么发现。”有人答道。
千秋注意着看前方,空气中还留着一些血腥味,地上的痕迹已经被处理过了,但是树梢上还留有一些,看来在之前发生过什么事情了。
阮胥飞再次走了回来,千秋忍不住发问道:“是这儿?”她指的是有商队被所谓的贼匪所截杀的事情,也顺便问陈白鹭的去向。
阮胥飞思量片刻,并不确定地回答:“有可能。”
千秋吸了一口气,往前而行,雪并不深厚,地上裸、露的土地上几棵枯黄的草上对风摇摆着,仔细寻找的话,还能够发现一些深的车辙。
千秋从怀中拿出一份并不完整的地图,这东西还是从卢缜那里弄来的,但是也只是半份而已,并不详尽。
“这里附近没有什么贼匪啊……”千秋蹙起眉头,此前也了解过附近的贼匪,就算是有,也都是小股的,对于出门走货的商队来说,也算不上是什么大的威胁。
阮胥飞指了指附近的几棵树,道:“从这树上留下的刀痕来看,身手很利索,哪里像是临时搭建的草莽,根本就是……”他嘴角勾起一丝冷笑,目光微微眯起,看向平凉关的方向。
千秋心道阮胥飞这会儿应该是来追查琅玕世子遇刺一案的,怎么这会儿对于这事情感兴趣?或者,这两件事情是可以一起处理的。
千秋想到此点,便道:“白鹭先生知道你要来?”
阮胥飞一顿,避重就轻地说道:“你还在对于我跟踪你的事情耿耿于怀?”
“难道,刺杀琅玕世子的人是我认识的人?”千秋并没有回答阮胥飞的问题,看向阮胥飞的眼睛,他目光掠过一丝冷意,道:“是无颜。”
千秋微愕,犹记得最后一次见到无颜时候的事情,就在她的院子里,打了阮胥飞一掌,并且说了还回来找她的。
她只要一想到那人的脸就手指一颤,道:“你觉得她会来找我?”
千秋退后半步,余光一扫四周,又道:“不……可能吧。”然而自己说的这句话,也不确定。一想到无颜那个人,怎么想都不是一个能够用正常方法来理解的人吧?
那么劳方的警告算是什么?那伙人绝对不是大光明王的人!
千秋越加肯定了自己的想法,阮胥飞手指在树上的留下的刀痕上滑过,指尖沾染了雪沫,摩挲了一会儿,像是在思考什么,末了又用脚尖蹭了地上薄薄的雪,蹲下身来,道:“正如同我想的一样呢,如今的问题却是我们要不要继续往西北走的问题了。”
“你要回京了?”千秋觉得不可思议,阮胥飞会就这么放过无颜?
阮胥飞没有回答,而是说道:“若是继续西行,便是平凉关,我怕到时候我们回不回得来还是一个问题。”
他回头,嘴角露出粉刺的笑意,那一双杏眼中无奈的意味颇重,千秋一瞬间想起当年那三张信纸,当初的叶臻到底在英帝和肃王之间做了什么呢?
六皇子叶澹和二皇子叶鸿本来是交好的,然而就在二皇子叶鸿即位之后几年,叶澹却被怀疑谋反,以至于后来问斩,这期间的转折让许多人都没有转过弯来,许多人始终都不相信肃王会谋反。
而最像谋反的七皇子叶臻,如今的大光明王,却活得好好的。
“我能做的实在是不多。”越是深入那些,越是有抵不住的挫败感,自己的力量太过渺小了,曾以为轻而易举就能挣脱的东西,却像是泥沼一样越陷越深,只要存在在这个圈子里,就无法逃脱。
阮胥飞听千秋这么一说,笑着站起身来,坚定道:“你要相信我。”
千秋微怔,隔了那么多年再次听到这一句话,前后完全不一样。当初他在临海说这句话的时候,是让千秋鼓励他,这会儿却是实实在在地在让千秋心安了。
他站在雪地里,身形颀长,深褐色的衣袂上沾染了细碎的雪沫,清俊的面容并不让人感觉疏离,这会儿千秋是确实将他当做一个男人看待了。
“爷,那现在是要怎么办?”一个侍卫上来问道。
“先传信回京,剩下的是陛下想要怎么想就怎么想的事情了。”他的笑容真呢过竟是有些狡黠的意味,千秋被他的笑一晃神,没有猜透他话中的意思。
“可是……”千秋说道,“我不能就这样子回去。”她没有抓住那晚上的元凶,怎么能就这么回去了呢?
不清楚谁要杀自己,这到了哪里都不会觉得安全的。
“我们绕道去定封。”阮胥飞说道,“之前我看到末那一族的人就想到了,也许在不久的将来,三关就会出现大事情了。那画像上的人就是叶惜京身边的侍女,若是此人杀了末那一族的什么人,便是说在大光明王在对呼延王和琅玕世子动手之后,又对末那王下手了。”
千秋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冷气,道:“你是说叶臻勾结了北夷人?”
阮胥飞点了点头,千秋还是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叶臻本人就是以杀北夷人而得到了“阎王”的称谓,北夷人间他不止是畏惧,还有憎恶,这人竟然会同北夷部族勾结在一起?
然而他频频先后对呼延一族和末那一族的人动手,怎么想阮胥飞的推测都是有道理的。三关历来动荡不安,也就是在呼延一族和末那一族迁居关内之后才安定下来,这会儿叶臻竟是又要打破这种好不容易平静下来的局面了吗?
不破不立?亦或者是驱虎吞狼?若是一个控制不稳,便是生灵涂太。
前往定封,便要掩着寒山山脉一直走,定封已经是靠近边关的存在,在西凉关和长庆关中间。那里有不少末那一族的人,看来阮胥飞是想要就近去看一看那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了。
千秋察觉到,阮胥飞就在猜想叶臻勾结北夷部落的时候,也没有多少担忧的模样,隐隐地竟然还有些许庆幸之意?
她不禁心中一寒,对于阮胥飞在打是主意困惑起来。英帝是他的杀父仇人,而叶臻是当年春台案的关键之人,自然也和灵光侯之死逃脱不了关系。
也许阮胥飞倒是希望这两个人能够闹得更厉害一些,若是一起死了,倒是干净。
花费了大抵七八天的时间,在山间前行,这对于千秋来说无疑有些痛苦,虽然是冬天,但是有半个月没有洗澡的她还是觉得浑身上下非常不自在。
终于到了二月中,冰雪消融了许多,而定封也到了。
相比起之前入住的村寨而言,定封就是大城镇了,即便比起奉昌、西京这等繁华之地来说有些寒颤,但是若是将它放在边关之地来看,就会让人忍不住心中雀跃。
千秋进城的时候,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在山间行走这么久,突然见到了人来人往的城镇,总觉得好像是又重生了一回。
在众人都在想要大吃一顿的时候,千秋倒是更希望能够好好洗一个澡,并且去置办一身衣服,好将她身上穿的卢甲的衣服换去。
卢甲对这些事情比之千秋更加注意,一进城就往成衣铺子跑了,阮胥飞对此只是笑一笑,在从属关系上,卢甲是千秋的家仆,况且他也看着千秋穿着那一身老大不舒服了。
“要给你买一个丫鬟吗?”道上一边跪着不少年纪并不大的孩子,多是女孩儿,想来一般人家要不是实在过不下去,是不会卖男孩儿的。
千秋对于这种情形都有一种抵触的心理,阮胥飞倒是没有什么特殊的感觉,只是觉得千秋出门没有一个丫鬟跟着不大好,卢甲就算再面面俱到,有些事情终究是不方便的。
二人的马匹交给了侍卫,阮胥飞走到了一群等待被买的女孩子面前,一一看了过去,摇了摇头,似是对于一群脏乱的小丫头并咩有多少好感的样子。
然而那些个小丫头的眼睛却是亮晶晶的,这等地方鲜少看见如同阮胥飞这样的贵公子。有一件事情千秋觉得阮胥飞很厉害,这人就算风尘仆仆赶路的时候,都不会太过狼狈,一直都是一副清贵公子的模样,即便他在她见过的众位王孙子弟中长相并不是最出众的,然却是最和得上“贵公子”这一声称呼的,就算是给一件普通的灰色麻布衣服,都能给你穿出一种不同的气度来。
那些女孩儿大多是七八岁的模样,就算是最大的也绝对不会超过十岁,许是想买给又矮又胖又丑的有钱老爷,还不如卖给阮胥飞这等公子要好。
阮胥飞回头,问千秋:“你觉得如何?”(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qidian.com)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一妻当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