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泰面上笑了笑,这笑容并不意味着接受了千秋的话,他自认年纪比她大,见识的也比她多,若不是千秋头上顶着端王妃的名头,哪里有这等底气说这些?
千秋见人多了,怎么会看不懂宴泰面上的笑容,千秋道:“你不信?”
“老夫虽然喜欢女人,但是老夫最讨厌的就是自作聪明的女人。”宴泰冷笑两声,若不是看在江阴公主的面子山,怎么会来见一个十五六岁的丫头?就算是端王妃又如何?他宴泰这辈子就没有怕过谁,敢从北夷一直逃亡中土,大不了中土混不下去了再逃亡西域,他向来是凭着自己的喜好办事。
江阴公主眯着眼睛看二人对峙,觉得有些意思,她与宴泰结识的缘分归结于宴泰想要调戏他,她反而将之调戏了回去,宴泰见识过许多女人却从不曾见识过江阴公主这样的女人,于是以来而且两个人竟成了有些奇怪的并非床笫关系之间的关系。
“两位稍安。”江阴公主摆了摆手,道,“都是本宫的客人,宴泰,你倒是莫要小瞧了我们端王妃,你会吃苦头的。”
宴泰拿眼睛睨千秋,看不出千秋这瘦削的身子头藏了多少厉害的东西,只是觉得这女子莫名气势压人让他本能地想要反抗,十分不舒服罢了。他一个活了半百的老头,做过许多轰轰烈烈的事情,怎么能随意听命与一个十五六岁的丫头,这让他的自尊心受伤了。不过江阴公主发话,宴泰也就没有故意为难,只道:“端王妃,很多事情并非你想得那么容易。”
千秋激道:“看来宴尔昆的弟弟也不过如此,竟是连保护一个女人的能力都没有吗?”
宴泰眼中微微动怒,能让他动怒的事情并不多,但是宴尔昆绝对是一个,敢质疑他的能力让他非常不舒服,而称呼他为“宴尔昆”的弟弟就更是让他觉得恼怒。
千秋对于这个半身浸淫沙场的战将身上所散发出来的杀气不为所动,一旁的冯矣嘻嘻一笑,道:“我说老头子,你真的是因为调戏了嫂子和王室女人才被追杀到了这里吗?”
宴泰乍一听身边一个十来岁小童的话,不禁一愣,他刚才并没有将冯矣放在眼里,以为是江阴公主府里头养着的男童,现在才发现他一直都是站在千秋身边的,不禁心中一慌,他与冯矣这一对眼,便觉得冯矣身上邪得慌,他本身并不是什么好人,所以多一些危险的东西就显得尤其敏感了。
之前他不曾注意到冯矣的特别,是因为冯矣不想让他注意到,如今冯矣开口,便是打破了这个束缚。其实普通人见了冯矣也不会有太大感觉,因为他们是普通人,所以不会深究。但是宴泰并不是一个普通人,所以才会觉得冯矣很不对劲,更不对劲的是,一个堂堂的端王妃为什么会带着这样一个邪门的男童?
千秋并不知道冯矣给宴泰在无形中施加了压力,只是见着宴泰面上有些不对。
江阴公主笑嘻嘻道:“哟,你哥哥呢?”
冯矣装作乖巧地答道:“我哥他正在账房里头打算盘玩儿呢。”
江阴公主听她看重的冯冉竟然被千秋指示着去打算盘了,不禁一愣,心中觉得实在是太过暴殄天物,瞪了千秋一眼,千秋自然是不为所动的。
宴泰因为冯矣对千秋多了一层顾忌,但是也并不会就因为这样而对千秋听命,千秋身上可没有王八之气,能够让人一见臣服,更不是到处能吸引男人的桃花,宴泰见过的美女多了去,也更喜欢身体和心智都成熟的女人。
“陛下不日将会传召你,希望你不会令陛下失望。”千秋如此说了一句,并不会再多说自己想要跟着他的军队走这样的话,若是她真的求了陛下,还要征询宴泰的意见吗?更何况主帅不会是宴泰,千秋今日之事想来会一会宴泰。
千秋走后,江阴公主问宴泰道:“你似是很不喜欢她的样子。”
宴泰冷哼一声表示,他心中却是在想千秋身上让他不舒服的气势。他是好色,但是很多事实与传闻都是并不相符的,说他垂涎北夷王室女人的美色,那是因为有奸人陷害,而调戏嫂子,却是出于真心爱慕。一个越是狼狈的男人身上往往藏了很多故事,男人的心思有的时候是很难懂的。
江阴公主不会对那些过往追究,只是笑盈盈道:“本宫就说端王妃不是个好惹的人。”
送走了客人,江阴公主却是将墨香给叫了进来,墨香担惊受怕地在外头候了一个时辰,这会儿一见到江阴公主便立刻跪了下来,道:“公主饶命啊……公主饶命啊……”
江阴公主只是微笑地看着他,指甲轻轻蹭着他那张俊美的脸,叹息一般地说道:“本宫最爱美人,对于美人往往都舍不得下手。”
墨香心中一喜,却是又见江阴公主面色一变,道:“你是嫌弃了本宫吗?虽然本宫的心思在棋局上,但是对于你的恶一举一动可是清楚得很,你看来是活得不耐烦了啊。”
墨香哭喊着辩解道:“奴才怎么办嫌弃公主,奴才就是有十条命也不够啊,奴才只是最贱和端王妃多说了几句话而已。”
江阴公主甩开墨香,冷然道:“本宫谅你也不敢。”
墨香觉得有所转机,往常江阴公主脾气不好的时候也会打骂几句出出气,回头却是会有更多的赏赐,江阴公主对待面首还是十分宽容的,他又年轻又长得好,前段日子刚刚被提拔上来有了单独的院落在前院做管事,这会儿可不想就此断送了前程。
墨香目光中掠过一丝安定,却不想江阴公主下一句话便是让人来将墨香打死,墨香一口气提在嗓子眼上,差点昏了过去,不敢置信道:“公……公主……”
江阴公主嘲讽一笑:“你伪装得再好,也不是本宫的人,本宫养着你做什么?还不如养一条狗,可惜了你那床上伺候人的功夫,培养了你多年的主子想必也觉得有些可惜吧。”
于是江阴公主这句话落下之后,外面便传来了廷杖打人的声音,墨香并不是什么武林高手,也没有什么武功底子,也就挨了七十多下,就此死了过去。
江阴公主有些惆怅地叹了一口气,传唤了两个小男侍过来帮她松一松筋骨。
安国三王子毕鲁达到达奉昌也有一段日子了,卢象形整整赔了他七天,顺帝的耐心却也只有这么多,毕鲁达心道时间也是差不多了,他人在奉昌,若真的惹得顺帝勃然大怒了,那就没有办法交代了。
毕鲁达对于自己小妹妹的儿子还是很喜欢的,比起五官更为中土化的卢音稀,身为男儿又有一对绿眼珠子的卢象形显然更为得到毕鲁达的爱护。卢象形心中先入为主的有了顺帝的命令,其实多半时候对于毕鲁达显出来的亲近之意便有些拘谨和尴尬,毕竟他也不过十一二岁的年纪,伪装得成熟也不过是一个小孩子。
毕鲁达既然能够代表安国前来,自然不会是一个蠢人,对于自己外甥的疏离也有些感受到了。这一日,他对卢象形说想要见一见一段时间之内充当卢家家长的千秋,便来到了端王府。
这事情关乎到顺帝颇为重视的属国,千秋也不会拒绝。烈日皇朝民风开放,并没有太大的男女大妨,而毕鲁达又不是烈日皇朝的人,千秋便直接见了毕鲁达。
毕鲁达红头发绿眼珠子,他不像是珍珠公主是混血,他是纯正的安国人,毕鲁达近日来倒是不是和千秋谈论公事的,不过是问了千秋一些珍珠公主在这里这么多年的生活点滴。
大多时候都是阿依玛在说,毕鲁达一直听着,不停地点头,说了两个多时辰,天都暗了,毕鲁达眼眶有些湿润,道:“小妹这些年过得不错。”
阿依玛点了点头,和她一起陪嫁过来的图丽巴是早就死了,她是因为养伤一直住在南庄那边,也正是因为此反而一个人活了下来。
“等事情结束之后,你便同我回了安国去吧。”毕鲁达怜悯阿依玛,千秋倒是没有太大的反对,这一切都取决于阿依玛。
然而阿依玛却是摇了摇头,道:“奴婢在中土已经生活了十多年了,已经很习惯这里的生活了,奴婢是陪着公主嫁过来的,公主死在这一篇土地上,奴婢死了也会一直陪着公主的,更何况还有公主的一双儿女。”
毕鲁达一听也有道理,心中对于阿依玛对于珍珠公主如此忠心也觉得很是感动,千秋答应毕鲁达会好好照顾阿依玛的,让他尽管放心便是。
等所有人都走后,千秋对小黛道:“我觉得我这些年心是越来越软了。”
小黛柔柔一笑,道:“小姐一直都是一个好人。”
千秋咀嚼着好人这两个字,不禁嘲讽一笑,她不是纯正意义上的好人,她杀过人,害过人,也做过很多不法勾当,她一直以来都是为了让自己活得更好为止。这一次看着感动人心的两个时辰,也是千秋故意为之,诱使卢象形将毕鲁达带过来,让阿依玛诉说珍珠公主只事,亦是为了让安国那口并不通顺的气咽下得舒服一些,她使用温情牌,到底也想要帮顺第一把,什么时候,她这么将自己当做一个烈日皇朝的人考虑了呢?
她觉得这样不好,想得越多,意味着背负越多,这样子就活得更累了。她以前觉得动用这样子的计策并不会有任何的负担,但是毕鲁达走后还是觉得有一丝不舒服,这个时候,千秋更想阮胥飞了,那厮一定不会有任何愧疚吧?(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qidian.com)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一妻当关